第二十四章 浪花朵朵,江河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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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前往涼州,便必須在豐安鎮坐船,沿東流而下,大致走上三百裏路,便能抵達涼州流波府,並且源江從此分流無數道,可以說是岔路口,如果想去其他地方,可不在流波府下船,而是順著分流繼續前進。
其中一處分流便能去往保定府。
據魏宇所知。
暖和的舒適感早已遍布全身,血月的第二日便是燦爛的晴天,魏宇正坐船中,心情放鬆不少。
源江發源於大旻西邊的盤龍山脈。
盤龍山脈地處雲州,海拔極高,仿佛觸碰蒼穹,傳聞之所以被稱作盤龍,是山脈中心有尊真龍盤踞,這傳聞不知真假,名字倒定下來了。
陽光下的江麵很耀眼。
“是,是,大人有什麽問題麽?”
船家看試百戶動作,瞬間意識到情況不對,額頭冒出一滴滴汗水,臉上笑容不減。
“昨日,你們船上有可疑人士上船麽?”
百戶按著腰間的道,淡淡道:“說直白一點,你們船上可有一個叫楚塵的人?”
聞言,船家的臉色瞬間變了!
魏宇身處二層,卻也清楚聽到了百戶的聲音,一時大腦轟鳴,完全不知道錦衣衛怎麽會鎖定自己!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江麵,實在不行隻能跳海!
不遠處,昨夜見過魏宇的兩個灰衣男子聽到這話,神色也是微微一變,目光落在魏宇身上,極為深邃。
“這個,這個……”
船家自然也想到了魏宇,隻是能被錦衣衛盯上的人,又豈是易與之輩,稍有閃失,就有可能被瘋狂報複,他在江湖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最清楚其間輕重,因此十分猶豫。
“有,或是沒有?”
百戶目光銳利,察覺到了船家的異常。
“不知兩位大人找他做什麽?”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隻見那瘦些的灰衣男子大搖大擺走下階梯,麵上全無畏懼之色,他嗬嗬笑道:“為了一個人,攔停一整艘船的人,此人肯定十分重要吧?”
百戶抬首,見男子一身灰衣,冷漠的臉色略有變化。
他眉頭一皺,“你們也在這船上?”
灰衣男子挑眉道:“我一介平民百姓,難道坐不得船麽?”
“……此事與你們金老大無關。”
百戶沉聲道:“我們找的楚塵,乃朝廷要犯,昨日很有可能坐船逃離,我們不單擋下了你們的船,凡是昨日駛出的船,無一例外,全部都要攔下。怎麽,你認識楚塵?”
“不,我怎麽可能認識。”
灰衣男子笑道:“百戶大人,我隻是特意來告訴你,金老大這會兒可等著我們快些回去呢,小的也不想在路上耽誤時間,這不好,您說對不對?”
百戶的眉宇皺得更深。
試百戶則清點完一層樓的人數,正要上二樓,卻被灰衣男子擋得嚴嚴實實,他明顯沒有百戶那麽看重灰衣男子,作勢便要將其拉開,直至一道聲音從下方傳來。
“我給金老大麵子,走!”
說話的人正是那百戶,語氣沉重。
試百戶的手僵在空中,一時滿心不解,灰衣男子卻笑嗬嗬的抓住那手,緩緩放下,道:“那便多謝百戶大人了,這位應該是新上任的試百戶大人吧?百戶大人,以後這規矩,得早點說啊,不然容易丟了性命。”
“……有勞提醒!”
百戶悶哼一聲,轉身離開。
試百戶一頭霧水,隻是長官已經走了,他也不能抗命,唯有跟上百戶的腳步,重新坐上小舟,往豐安鎮駛去。
“大人,那是什麽人?”
試百戶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忍不住問道。
“劃你的船,別問那麽多。”
墨袍百戶冷冷道:“記住了,以後見到這樣裝束的人,盡量離遠些,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我知道了,可那楚塵萬一在船上呢?”
“不會,他們沒必要為了個外人阻止我們,應隻是不願讓錦衣衛上船。回去吧,就說沒看到。”
“喏……”
就在兩名錦衣衛所乘小舟遠去時,穿墨綠長袍的船家擦了擦汗,目光複雜地看了灰衣男子,灰衣男子則不說話,隻笑嗬嗬地點頭,便走向高處階梯。
船舫重新駛動,速度漸漸拉快。
魏宇看到了一切,思緒很混亂,他心知灰衣男子幫自己打了個掩護,這才逼退兩個錦衣衛,可魏宇壓根不知灰衣男子是什麽人。
此時灰衣男子已回到二樓,麵帶笑容,大有深意地看了魏宇一眼,卻並未上前,而是返回一眾灰衣人所在的地方。
魏宇心中困惑更濃!
他見灰衣男子不說話,也隻能懷揣疑慮,暫且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默默坐在原地,約兩個時辰流逝,天邊豔陽越來越閃亮,剛過午時的陽光最為刺眼。
“浪花朵朵,江河漫漫。”
此前說書的中年人拉開扇子,輕輕扇了扇,目視前方,眼神頗為迷離,悠悠道來:“是為涼州!”
魏宇一怔,忽見船舫的前方浮現層層岸地,一座座雕飾華美的建築房屋隱約可見,正是涼州。
魏宇心底惴惴,“難道是我被發現了?”
眼看兩名錦衣衛靠近,船家也放緩了速度,小舟停在船舫邊,他們麵帶肅然,踏上船舫,穿墨綠色長袍的船家已迎了上去,賠笑道:“兩位大人,所為何事啊?”
“秉公辦事,你是昨夜發的船吧?”
他看了眼後邊,正要收回目光。
但就在這時,目光的盡頭驀然出現一個小點,那小點速度極快,很快映入眼簾。那竟是一艘小舟,以極快的速度靠近,魏宇瞳孔微縮,有種不詳的預感。
小舟的速度遠超船舫,片刻間便從船舫邊上越過,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目帶困惑。
魏宇則早已默默收回目光,藏在最深處,因為他看見,小舟上坐著的兩個男子一個著墨色鬥牛紋錦袍,一個穿赤色鬥牛袍。
這赫然是兩名錦衣衛!
魏宇事先做了功課,腦中大體有張地圖,至於漁城具體在保定府哪個方位,估計要等到達才知道了。
而雲州處於西北,距離涼州超過萬裏,中間隔著滄州,盡管源江並未途經滄州,但各種分流總長隻怕也將近萬裏,最寬的那條正處於豐安鎮背後。
墨袍百戶頭也不抬,冷冰冰地問。
赤袍試百戶則旁若無人的闖入船間,目光從一層樓的船客臉上掃過,並且堂而皇之的拉開小間的簾子,裏邊的達官貴人本欲發怒,看來人竟是錦衣衛,紛紛啞了。
魏宇回首望去。
盡管船舫速度不快,不如遊艇快艦,但一夜航行,後邊已看不到豐安鎮的影子,左右都是望無邊際的江麵,讓人有種置身於大海的錯覺。
一覺過後,昨夜的疲憊與緊張盡化為過往。
不單是他,眼看血月化去,船舫上下都彌漫著輕鬆的氣息,有文人裝扮的書生吟詩作畫,有舉扇子的中年人隨性說書,昨夜的血腥屠殺像一場幻覺。
這隻是一條江,被稱作源江。
源江自西往東,主江道極為寬闊,東西長約六百公裏,南北最寬處約四百公裏,若論分流,那就不可量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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