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叫得更大聲了，然後哇哇大哭，“我不學武也不想來這裏，小明他們聽到我在鐵拳門，肯定會笑話我的，爹，爹，我不學，我不想學……”
    中年男子再度猶豫，目帶不忍。
    中年男子滿麵躊躇，咬牙道：“咱家窮，咱家沒錢，去不起其他武館，你要想學，隻能來這裏！”
    “大家都說鐵拳門快完蛋了，什麽都學不到，我才不願意去，他們說還有妖魔呢！”
    “那我不學了！”少年漲紅了臉。
    “你不是一直吵著想學麽，怎得不學了？不學不成，叛軍快打過來了，若不學點防身的手段，爹爹豈能放心，快，聽話，好好進去學武！”
    “爹！
    “人人都說……”
    中年男子壓低聲音，“鐵拳門養了幾頭妖魔，用收徒的名義，專抓少男少女喂養！”
    魏宇瞳孔微震，想起三年前的血月，猜想此事肯定與之脫不了關係，他回憶起那持刀的錦衣衛，不動聲色道：“此事難道沸沸揚揚，朝廷沒有調查麽？”
    “這也是件怪事……”
    “從何談起？”
    “鐵拳門之事鬧得滿城皆知，不少失蹤了子女的人前去報案，朝廷卻說這隻是流言，問及子女之事，朝廷便閉門，無論鬧聲多大，朝廷也未回應。”
    中年男子歎道：“據說不少人見不到子女，鬱鬱而終，而今三年過去，鐵拳門的名聲臭了，很少有人送子女進去；少俠，你若想找個去處，這鐵拳門不是好地方，最好別去，若真想找，不遠處的飛沙派便名聲不錯。”
    “那你又為何……”
    魏宇沉吟少許，目光古怪。
    中年男子沉默許久，又歎一聲：“少俠，這兩年戰火連天，越來越多想要自家孩子習武，人一多，豐安鎮的武館都貴了許多，唯有這鐵拳門，非但不貴，反而更便宜了些，跟其他武館相去甚遠。
    “加之三年來鐵拳門也沒鬧出什麽事端，總有些人願意將孩子送去。”
    他摸了摸少年腦袋，目露慈愛，“我是普通人家，家裏沒什麽銀子，又想讓自家娃有點力防身，思來索去，也就隻有這鐵拳門能來了。”
    魏宇沉默，沒想到鐵拳門落魄至此。
    他正想開口，忽然聽到開門聲，但見鐵拳門大門敞開，著一身淡藍色貼身勁裝的青年男子踏出，看得門口幾人，略有困惑，拱手道：“諸位是？”
    “……教頭好！”
    中年男子連忙看去，抓住少年手腕，“這、這是我家娃娃，想送到鐵拳門學習點功夫。”
    “自然可以，阿伯有請！”
    藍衣男子眼神一亮，連忙抬手：“在下並非教頭，而是本門弟子，阿伯，您家孩子一看便根骨不錯，待我先領去給掌門看看。”
    “……好，好。”中年男子緊張點頭。
    “我不去，我不去！”
    安靜許久的少年又鬧騰起來，不斷掙紮，“他們、他們都說鐵拳門有妖怪，有會吃人的妖怪，而且，而且鐵拳門的武功一點也不厲害，我不去……”
    “胡說什麽，閉嘴！”
    中年男子瞪大眼睛，怒聲嗬斥。
    少年不再再說話，但還緊緊咬著牙，滿臉不服氣。
    青年男子摸了摸臉，有些尷尬，苦笑道：“鐵拳門不出妖魔的，阿伯可以放心。”
    “當然，當然。”
    中年男子抓著少年腦袋，賠笑道：“我信得過鐵拳門才過來的，犬子年紀小不懂事，還請見諒……對、對了，是要見掌門對吧，掌門在裏邊麽？”
    “在的，請。”
    青年男子側開一個身位，忽見一旁的魏宇，眼眸微眯，總覺得眼熟，尤其是臉上的疤痕。
    他略一沉吟，拱手道：“這位少俠是？”
    “在下魏宇，特來拜會鐵拳門。”
    魏宇目光閃動，看出此子乃當年教導過的少年之一，年紀跟他一般大，而今長大了。
    他笑道：“鐵拳門的掌門回來了？”
    “掌門在裏麵呢，少俠，有請。”
    青年男子覺得古怪，卻認不出名字，他沒過問，領在前麵踏進鐵拳門。
    魏宇沉吟少許，與那父子一同跟上。
    他心緒流轉，當初待在鐵拳門的時日裏，便聽說鐵拳門的掌門常年遊曆在外，終不見人影，不想如今回來了，也不知是何許人也。
    進門後能看到一片小院，相較以往小了許多，甚至不如側院，盡是荒涼。
    不過門前便聽到的練拳聲漸漸響亮，能看到院子裏有一二十個年紀不一的少年少女揮舞拳頭，不時發出低喝，前邊兩個教頭出聲指導。
    兩個教頭年紀都不大，並非當年的七大教頭，但麵孔亦眼熟，應該是當年的學徒之一。
    眼看三人進門，不斷有好奇的目光投來。
    魏宇心底微沉，七大教頭有兩個死在血魔之手，也不知其餘人如何。
    “……少俠，你真要進入鐵拳門啊？”
    中年男子目光總往魏宇身上落，突然問道。
    魏宇一怔，笑道：“無妨，有些故人在此。”
    “你不是說久聞鐵拳門大名麽……”
    中年男子心底微動，暗道此人前不搭後語，不過看得魏宇是個負劍的江湖人，也不多問，安靜下來。
    “就是這裏了。”
    青年男子領著魏宇幾人離開院子，行至後麵一處敞開大門的屋前，一笑跨入，朝內行禮：“掌門，有客求見。”
    看得屋內人的麵孔，魏宇神情一呆。
    中年男子麵露猶豫，歎道：“本不該跟外人說的，看你背後的劍，恐怕是武林中人吧？”
    “伯伯好眼力。”
    “既然是武林中人，待你尋到鐵拳門，自會知曉原因，我瞞著你也無用。”
    “……你是？”
    中年男子心頭一震，困惑看來。
    少年見有外人，頓時安靜許多，抽泣聲漸微。
    “在下魏宇，涼州來人，久聞豐安鎮有幾大武館，鐵拳門亦是其中之一，名望頗震，本想來投靠，不想無意聽得你們說話，不知這鐵拳門可有什麽問題？”
    魏宇拱手道：“若當真不好，我也好找個他處。”
    魏宇目光閃動，萬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再見鐵拳門，他大步靠近，柔聲打斷：“這位伯伯，不知鐵拳門怎麽了？”
    “不去，不去！”
    中年男子舔舔嘴唇，“要說以往，鐵拳門名聲的確大，門下學徒眾人，可三年前忽然有則傳聞，說鐵拳門鬧出妖魔詭事，不少學徒死於非命；此事太玄乎，本無人相信，直到後來有學徒的爹娘前去詢問，鐵拳門卻支支吾吾，明顯有所隱瞞，妖魔傳聞便漸漸坐實了。
    “漸漸的，人們發現鐵拳門的學徒少了不少，亦有許多學徒的爹娘上門問詢，誰料鐵拳門始終不說，那些學徒自此消失，找不到絲毫蹤影；
    他抬頭一眼，看到旁邊建築略有褪色的牌匾。
    “鐵拳門。”
    童音越來越激動，隱隱帶著哭腔。
    魏宇一怔，越過拐角，但見一名中年男子牽著個少年，二人衣著樸素，似平凡人家，此刻少年一臉焦急，不斷往後扯著身子，極為不願。
    魏宇心頭微震，當初做了些時日的鐵拳門教頭，幾個院子所在都記得，此處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聽話，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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