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大結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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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五聖祭壇內,四大凶獸像是剛睡醒一般,晃了晃迷糊的腦袋後,瞬間清醒,它們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順著那股香氣的來源,緩緩向祭壇中心而去。
    而祭台中心的周檸,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它們的靠近,隻定定的看著赤焰尊主,努力的向他揚起笑容,眼中滿是不舍和愛戀。
    赤焰尊主的淚瞬間溢出眼眶,他向來桀驁自負,認為沒有什麽事情是自己不能解決的,可唯獨在周檸的事情上,讓他一次又一次的無能為力。
    兩人深深的凝望著對方,周檸從赤焰尊主的神情中看到了他的自責和痛苦,她強忍著淚水,微笑著對他說:“好好活著,我愛你!”她的聲音氣若遊絲,根本傳不出去,可赤焰尊主看著她的口型,竟是聽懂了她說的話,不由悲從心來,她都已經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了,他如何還能不好好活下去?如何能辜負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檸兒——”赤焰尊主嗓音沙啞哽咽的輕喚。
    周檸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眷戀的移開目光,向正麵走來的凶獸看去,隻一眼,她便瞳孔一陣收縮,恐懼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很想叫出生來,可身體微微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很想後退,可是想到正看著她的赤焰尊主,她便放棄了後退的念頭,赤焰尊主現在本就心中自責悔恨,她又怎能讓他心中更痛。
    看著凶獸即將來到自己麵前,她看向林朽閣主,林朽閣主對上她的目光,不知她在這樣的境況下為何會看自己,心中不由升起一抹不該有的念頭,在他正遐想時,周檸突然目露哀求,對著他虛弱的說:“林朽,求,求你,把他帶,帶走,不要讓他再看了。”
    周檸的話打破了林朽閣主所有的幻想,他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周檸的意思,凶獸已經將她圍了起來,接下來的畫麵,讓赤焰接著看下去,隻怕——
    周檸對林朽閣主說話的同時,一直看著她的赤焰尊主自是也明了了周檸的意思,一瞬間的怔愣過後,他一把推開爍言和林朽閣主,向祭台衝去。
    隻是現在的赤焰尊主,虛弱的完全像是一個正在蹣跚學步的孩子,沒走兩步,就感覺脖頸一痛,眼前發黑:“檸兒——”他喃喃的念著,落在周檸身上的目光也在這一瞬渙散的沒有了焦距,然後緩緩的倒在了林朽閣主的懷中。
    見赤焰尊主倒下後,周檸長鬆一口氣,艱難的對林朽閣主說了一聲:“謝謝!”
    林朽閣主苦澀一笑,衝著她搖了搖頭,緊抿著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趁著凶獸們的注意力都在周檸身上時,扛著赤焰尊主,沉重的離開了此地,爍言看了看周檸,又看了看林朽閣主,最終憂心忡忡的隨著林朽閣主一起離開了。
    待他們都走後,周檸這才望向冽寒宮主,他正在凶獸後麵握著雪淚等待時機,周檸放下心來,有冽寒在,想必拿到凶獸的精血也並非難事,隻是她剛鬆口氣,身上就是一陣撕裂的疼痛,原來她身後的那隻凶獸,早已忍不住她身上特殊體質的香味來到了祭壇之上,一口將她的右腳咬了下來,享受的蠶食著從未品嚐過的美味。
    “啊——啊——”一隻凶獸咬完,另一隻凶獸緊接而來,周檸慘烈的叫著,痛不欲生,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卻經曆了從未有人經曆過的各種酷刑,難道是她上輩子做了天大的孽,這輩子來還債的嗎?
    這一刻,她隻想立刻死掉,她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心沒了她卻沒有立刻死掉,為什麽還能感受到這無邊無際的痛徹,為什麽上天要如此對她?
    此時,除了冽寒宮主還在死死的支撐著,看著這血腥而慘烈的一幕外,其餘所有人都退在遠處,別過了頭,盡管如此,那一聲聲刺骨的尖叫仍然讓他們渾身輕顫,書菱流著眼淚,唇瓣被她咬的溢出了鮮血,而嬋羽則是抱著林朽閣主的腰身,頭埋在他的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滾燙的淚水浸透林朽閣主的衣衫,燙的他心中灼痛。
    現在,已有三隻凶獸不停的蠶食著周檸,可在周檸麵前的這隻,卻遲遲沒有動作,周檸已經痛得麻木,沒有一絲力氣想這些問題,她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隻剩下了一半,隻盼著自己能快點死去,而在這隻凶獸身邊的冽寒宮主,卻是心中生疑,他的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直到另三隻凶獸已經將周檸吃的快剩一個腦袋時,他才想明白這是為什麽。
    頓時,他四肢發軟,渾身驚恐,原來,真正的獻祭原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殘忍,這是要讓周檸清晰的感受完身體被一點點蠶食,隻剩下腦袋後,眼前的這隻凶獸才會開動。
    果然,這個念頭剛一飄過,另三隻凶獸緩緩的跪倒,他麵前的這隻凶獸立刻動了起來,他笨重的向前幾步,在周檸能看到的視線中,將原本放在五行圖上的心一口叼起,緩慢的咀嚼了起來,周檸看到這一幕,眼中漸漸流出鮮血,她的眼前一片腥紅,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直到腦袋被咬成兩半,這才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正當凶獸將周檸的腦袋吞入口中時,冽寒宮主看準時機,踏起輕功,雪淚一脫手,隻聽‘嗖’的一聲,精準的在凶獸舌尖劃過,黑色的血液瞬間噴出,冽寒宮主將早已備好的琉璃瓶快速接住,然後轉身飛離了凶獸的身邊。
    凶獸一聲破空的嘶吼,另三隻凶獸頓時激憤的站了起來,對著天空一頓河東獅吼後,一起向冽寒宮主的方向大踏步追去。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頓時心生警惕,慢慢向後移去,好在凶獸沒走兩步便突然四肢跪地,匍匐在地上,隨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一縷縷星光,消散在眾人的眼中,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是無限的哀傷。
    就在眾人都望著空空的祭台上時,一聲‘噗呲’聲將眾人的視線拉回,所有人順著聲音望去,心中一驚,原來是書菱,她手裏正握著她常使用的那把軟劍,一劍貫穿了銘洛殿主的身體,她的臉上都是淚水,下唇紅腫不堪,隨後又是狠狠一抽,軟劍自銘洛殿主的身體而出。
    銘洛殿主慢慢轉身,眼中沒有憤怒,沒有疑惑,他隻是神情有些複雜的看著書菱,慢慢綻開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銘洛!”不知情的林朽閣主回過神來後,一掌打向書菱,誰知這一掌剛剛打出,銘洛殿主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擋在了書菱麵前,生生的受了林朽閣主這一掌。
    林朽閣主一怔,愕然的看著銘洛殿主,眼中滿是不解,可還沒等他開口詢問,書菱便將銘洛殿主狠狠一推,將他推倒在地,憤怒的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為我擋下這一掌?”
    銘洛殿主倒在地上,捂著傷口,他費力的抬起手摸向臉頰,隨後在眾人的目光下,將那張假麵揭開,引得在場人,除了書菱以外,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那張臉,實在太過醜陋可怖。
    他卻不以為意,抿了抿唇對書菱道:“當年,是你救下了我的性命,這一劍一掌就當是我還給你了。”
    書菱氣憤的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領,激動地渾身輕顫,哀痛道:“你竟還記得我曾救過你,可是你呢?你是怎麽回報我的?怎麽對的銘洛?你恨老殿主,最後也殺了他,你的仇已經報了,可是銘洛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般對他?你想要金教你說啊,你以為他稀罕那個位置嗎?隻要你說,他一定會全數給你,然後消失在眾人眼中,可你是怎麽對的他?啊?”
    書菱哽咽著,鬆開了他的衣領,站直身子食指指著他,厭恨的指責:“你將他囚禁了整整十九年,還斷了他的四肢,他又做錯了什麽?他可曾害過你?而你卻利用他對你的信任這般待他,你為什麽不去死?”
    書菱咆哮的大吼著,隨即一抬胳膊,將滿臉的淚水胡亂一抹,悲戚的一邊哭著一邊道:“你害了他,如今還害死了姑娘,是你逼死了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全都因你而死,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惡魔,你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
    她右手一吸,那把掉在地上的軟劍又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她握著劍,再一次向銘洛殿主刺去,卻被冽寒宮主攔下,在書菱仇視的眼神下,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給了書菱:“這是周檸讓我轉交給你的,你看看吧!”
    聽到‘周檸’二字,書菱連忙將軟劍一扔,一把奪過信箋撕開,掏出信看了起來,隻是越往下看她越是傷心,到了最後,竟然蹲在地上抱著自己哭了起來。
    冽寒宮主見她已漸漸冷靜下來,這才又從懷中掏出了一瓶丹藥給銘洛殿主,銘洛殿主卻是不願去接,落寞的對冽寒宮主道:“她說的對,我就是一個惡魔,我身上的罪孽太重,讓我死吧,讓我為他們償命!”
    冽寒宮主聽了,也不知該對他是痛恨還是憐憫,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對他深惡痛絕,恨不得在替書菱補上幾劍,可是如今,他隻覺得他可伶又可悲,輕笑一聲,無奈道:“如今,真正的金教教主已經死了,你若再死,金教日後該由誰來管轄?既然想贖罪,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以後的金教,你就繼續頂著銘洛的名字,為他好好的打理他用盡一生想要守護的這個天下吧!”
    聽了冽寒宮主的話,銘洛殿主不由苦澀一笑:“繼續頂著他的名字?冽寒,你可知,到了如今,我已經連我自己真正的名字都忘記了!”
    “你的真名,叫銘灝!”
    “是周檸告訴你的嗎?”
    “是,還有方才的那番話,也是她說的。”
    “果然是她做事的風格,心還是那麽軟,本以為經過山穀那兩年的曆練,她的心會硬些,卻是我看錯她了!”他輕聲的說完,這才接過冽寒宮主手中的丹藥,一口吞了下去。
    冽寒宮主沒再說話,而這時,書菱的情緒也已平靜了下來,她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軟劍收好,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書菱!”一直處於震驚中的爍言輕聲喚了一聲。
    書菱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隻是沙啞著背對著爍言道:“爍言,我想對你說的,姑娘都已經告訴你了,你可願意!”
    爍言聽後,想起了先前周檸的問話,她問他可願等書菱一年,爍言垂了垂眼簾,隨即堅定道:“我願意,不管是一年,還是十年,我都會等你!”
    “好!”
    書菱離開了,林朽閣主這才疑惑的問向冽寒宮主:“這究竟都是怎麽回事?”
    林朽閣主問的問題也是爍言和嬋羽心中所惑,不由集中心思,聽了起來。
    冽寒宮主看了銘洛殿主一眼,見他頹然的坐在地上也不說話,便對三人將二十六年前金教所發生的事情講給了三人聽。
    三人聽完,都詫異的看向銘洛殿主,各自震驚愕然著,原來,曆代光輝聖潔的聖教還有著這樣肮髒齷齪的事情,可事情說來說去又該怨誰呢?究竟誰才是對的誰才是錯的?怨銘灝嗎?他可當年不過是一個調皮活潑的孩子,若不是書菱相救,他早已被老殿主一把火燒死了,可是怨老殿主嗎?可老殿主的所為也不過是為了這天下,而銘洛呢?他更加無辜不是嗎?
    這一刻,林朽閣主才明白,周檸為何會讓冽寒宮主對銘灝說出這樣一番話,原來,她並沒有因銘灝將她逼到這一步而怨恨他,之所以會如此說,隻是希望他可以好好活著,哪怕一輩子頂著別人的名字又有什麽關係呢?
    說到底,銘灝和她其實才是一類人,因為他們的生存太過不已,太多坎坷,生來,就注定了要死的命運,隻因周檸努力堅持之後沒有任何改變,才會為銘灝留下那樣一番話,不想讓銘灝成為第二個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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