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手足無措的小夥子，王天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麽看著這麽年輕？你多少歲啊？”

    據他所知，縣領導班子那幫人，都上了年紀。

    可麵前這個小夥子，看著還有點稚氣未退，學生味兒十足。

    他穿著白色短袖黑色短褲，燙了個小卷毛，還挺青春帥氣，就是個子有點兒矮。

    此時，他身體僵硬，杵得跟棍子似的。

    那緊張和局促的模樣，簡直和自己剛剛踏入社會時差不了多少。

    王天陽走到他身旁，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撫。

    同時，他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一通操作下來，小卷毛終於沒那麽緊張了。

    “回貓老師的話，我今年22歲，剛畢業，現在是實習生...領導說我年紀小，和老師您比較有話聊，再加上我主動申請，就把我派過來了...”

    這孩子還挺老實，問一句答一句。

    就是各種不太熟練的敬語說得磕磕碰碰。

    王天陽感到好笑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兩人都在客廳坐下後，他遞給小卷毛一塊西瓜，讓他啃：

    “用不著那麽客氣，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而且我不喜歡這些客套話。”

    “我朋友都叫我老王，你想叫我老王，或者是陽哥都行。”

    一聽這話，小卷毛原本還在盯著腳尖看的腦袋，一下揚了起來。

    他立刻激動，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王天陽，十分自然地吐槽：

    “是吧！我也不喜歡說些彎彎繞繞的官話...可是帶我的那個老領導，卻總是指點我，說這樣別人愛聽...”

    “好家夥，我就不明白了，有事情就說事情，幹嘛那麽累啊...”

    說著說著，他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有些不好意思地撓後腦勺：

    “那...我以後就叫你陽哥？”

    看著小卷毛神采奕奕的樣子，王天陽笑著點點頭。

    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這種沒被社會打磨過，敢於說出自己的不理解，敢於打破規則的感覺，才是他最欣賞的。

    “其實，我以前剛進社會，和你差不多。”

    “我也不理解，為什麽大家總是話裏有話，為什麽非得去和不相關的人搞好關係，還得學會說話，學會做事...要會交際，八麵玲瓏。”

    王天陽順勢講了講從前在帝都工作的經曆，希望能和小卷毛拉近關係。

    在娛樂圈除了資本以外，最講究的就是人情往來。

    很多人張開口就是老師、親愛的，表現得親密無間。

    可背地裏誰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

    他以前，在這方麵可吃了不少暗虧。

    其實，這也是鄉村孩子的一個通病...

    從小到大，鄉村的父母很少會教導孩子人情交際方麵的知識。

    畢竟，他們自己都弄不太明白。

    鄉村出來的孩子，通常都是進了社會，才開始自己摸索著學習那些最基本的“生存常識”。

    “娛樂圈也這樣嗎？我還以為...隻有做公務員才這樣...”

    “當然了，其實普通的職場也很複雜，想混得好可不止需要你專業能力過關...裏麵的彎彎繞繞多著，所以說，在大城市工作，心累。”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起來。

    小卷毛聽得津津有味，看著王天陽的神情十分專注。

    “你們聊，我出去溜達溜達。”

    一旁，很久沒出聲的老爹見他們聊開了，背著手出了門。

    “對了，還沒有問你叫什麽名字，怎麽稱呼？”

    王天陽喝了口水，猝不及防地提問。

    “額...我，我叫楚三妹，陽哥，你叫我小楚就行。”

    小卷毛支支吾吾地回答。

    王天陽愣了愣。

    難怪這小子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主動自我介紹一下。

    他開始還以為這小卷毛是搞忘記了，原來是因為他爸媽給他取了這麽個好名字。

    王天陽拿著水杯，打量著楚三妹，突然一個激靈。

    這家夥，看著細皮嫩肉的，那麽清秀...該不會...

    “額，小楚啊，哥問你個問題，你別介意。”

    “你應該是男孩沒錯吧？”

    楚三妹滿頭黑線，看樣子是已經經曆過很多次這樣的事：

    “男的。男的。”

    “哥，你看過有我這麽平的女生嗎？”

    王天陽同情地看向小卷毛。

    被爹媽取了這麽個名字，他從小到大一定被開了不少玩笑。

    有了這次插科打諢後，楚三妹之前那點兒拘謹徹底消失，說話和動作都多出了幾絲年輕人的無所顧忌。

    看起來比之前自然多了。

    王天陽心裏歎了口氣。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他終究還是改變了啊。

    他已經不知不覺從那個說話都磕碰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可以隨意引導話題，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老家夥了...

    因為現在是大中午，王天陽又還沒吃飯，他們沒急著要出門拍東西，而是先討論了一下工作安排。

    聽小卷毛說...縣領導那邊的意思，這次的宣傳視頻，他們一點意見都沒有，全聽王天陽的。

    這次之所以派小卷毛過來，其實是希望能讓他跟著王天陽學兩手，順便拉拉關係。

    當然，拍完片子，縣裏會給報酬，價錢可以商量。

    他們可以按照市麵價格來給...

    但同時，小卷毛隱晦地透露，讓王天陽別要價太狠，畢竟縣裏現在還是挺窮的。

    王天陽心裏對這點兒錢倒是沒怎麽在意，畢竟他現在其實不怎麽缺錢。

    要真以錢為重，他早借著如今的熱度回娛樂圈拍電影去了。

    在那裏，賺錢才快。

    兩人話匣子打開後，簡直是相談甚歡。

    等老爹從外麵回來坐上桌子開始吃午飯，兩個人還在聊。

    王天陽覺得，這小孩心裏還是有挺多想法的，而且為人很單純。

    和他聊天，挺有意思。

    能讓王天陽想起曾經的自己。

    今天午飯還算豐盛。

    畢竟昨天家裏來客人，剩下了許多食材。

    桌子上有一道萵筍燉肉，把楚三妹給吃激動了。

    他弄了些湯池泡進飯裏，吃得腮幫子鼓鼓的。

    混著油香的飯粒讓他發出了滿足的感歎。

    “絕了，真的是絕了。”

    “以後誰敢說你的視頻作假，我保證上去就是兩耳刮子！”

    “這也太好吃了吧，和我想象中的好像！”

    說著，他還一臉誠懇地看向了王天陽的老娘。

    “阿姨，你的廚藝實在是太好了！我小時候要是在你家長大，也不至於長不到一米七。”

    老娘最近經常被誇獎，早已經淡定自若：

    “咋，你媽廚藝不好？”

    楚三妹欲哭無淚：

    “我跟您說一個事您就明白了。”

    “...我媽做的魚湯裏麵有魚鱗...”

    王天陽心裏好笑。

    這孩子，小時候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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