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路向北,故事講得口幹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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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卿搖頭,輕聲道:
    “此情此景,想賦詩一首。”
    萬一覬覦呢?
    裴卿在廚房燉了一隻鴿子,又做了兩碗燕窩粥,端給兩位師姐。
    最現實的一點,倘如展示超然天賦,那就違背了鳳闕收他為徒的初衷,恐會被逐出宗門。
    所以他暫時不會詢問,待信任度到達一定程度,再旁敲側擊打探星辰功法。
    是夜。
    “查查!”大師姐宛若發現新大陸,手指一轉,憑空懸浮出一張古樸竹簡。
    對於修行者而言,翻閱書籍就是量子速度,很快就一驚一乍道:
    “哎呦,小師弟深藏不露。”
    “師姐見笑了。”裴卿自謙。
    “何不鑽研儒道,興許有這個天賦。”姑蘇以南輕啟紅唇,語氣篤定。
    來了來了……裴卿真想親一口高貴典雅的小師姐,他趕緊自我否定道:
    “我太笨,哪有這個才華。”
    “別妄自菲薄,你能行。”姑蘇以南踱步而來,直視著他。
    大師姐睫毛撲閃兩下,沒說什麽。
    “真的嗎?”裴卿一陣激動。
    沒錯,他吟詩賣弄,就是想吸引師姐注意!
    自從看完神魔塔圖鑒以及傳言,裴卿始終擔心鳳闕想如法炮製,讓他以廢柴和尚的身份進入塔內。
    避免出現這個極端困境,他便借機暗示自己並非真正的佛道中人,恐是儒家文人。
    何況,裴卿也想試試儒道,行走神魔大陸,技多不壓身嘛。
    翻閱典籍,也知道踏入文道必須開辟文宮,而他肯定沒有這種資源渠道。
    至於曾經在凡俗科舉落第,那倒無關緊要,畢竟凡俗跟修仙界是兩個天壤之別的次元。
    思緒頗多也就一瞬間,裴卿眼神清澈純摯地看著小師姐。
    “帶你去試試。”姑蘇以南點了點精致下巴。
    “姑蘇……”大師姐正欲說話。
    “多謝小師姐,我終於不會是累贅了,我不想平庸一生。”
    裴卿恭恭敬敬開口。
    聽到小師弟話語裏的辛酸落寞,以及對未來的期待,餘音略一遲疑,還是沒有阻攔。
    “明天就出發。”
    姑蘇以南丟下這句話,恢複清冷神情,紫裙飄飄而去。
    裴卿目送,眼神裏滿是崇拜之色。
    還是小師姐好啊,以後要孝敬她,勒索戰利品第一個給她。
    不過自己剛剛的演技也是精湛嫻熟、爐火純青。
    文宮分為先天和後天,人為開辟的文宮當然偏弱,遠遠無法跟生來就擁有浩然正氣的儒道天驕相比較。
    但儒道畢竟是偏門,裴卿也不打算主修,隻作權宜之計,他的核心大道還是星靈根。
    畢竟在沒有找到星辰功法之前,有儒道傍身也能極大提升己身戰力。
    “師弟告退,”裴卿看了仙姿玉顏、波濤洶湧的大師姐一眼,就掉頭回自己院落。
    剛剛對方欲言又止,他可是看在眼裏,猶豫無可厚非,但總歸沒有小師姐那般親近。
    “算了,一人待著無聊,我也去北境聖嶺。”
    餘音微微含笑。
    “大師姐,沒必要興師動眾吧?師弟我惶恐。”裴卿轉身委婉說道。
    “嗯?”大師姐笑容逐漸消失,玉頰染上一層寒霜,不顧優雅姿態快步走過來,直直揪住他的耳朵,厲聲道:
    “倒是被你嫌棄了,讓我隨行是委屈你了?”
    “不敢。”裴卿吃痛,趕緊否認。
    “那就別廢話,況且姑蘇世家也在聖嶺,我擔心姑蘇情緒。”餘音一副教訓口吻,末了氣憤說道。
    “敢問大師姐……”
    裴卿話說半截,餘音便簡略將往事陳述一遍。
    “姑蘇世家,便是北境聖嶺有頭有臉的儒道聖家,其勢力雄踞一方,聖人不下雙手之數。”
    “你小師姐出生,因沒先天文宮,便被親娘給嫌棄了,至於親爹連看都沒看過,更別提起名。”
    “剛生來就是奶娘帶著,兩歲時師尊路過北境,察覺到奇異冰屬性,將你小師姐強行帶走。”
    “那群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錯過了什麽,所謂的儒道聖人,未來姑蘇必將視其為螻蟻!”
    “有眼無珠!”裴卿亦難掩氣憤,同仇敵愾。
    難怪小師姐性格高冷孤僻,也是有這一層原因在。
    從這件事上,他立刻剖析出儒道天然帶著刻板固執的基因,也可以說短淺。
    見裴卿一臉心疼的模樣,餘音倒是有些吃味,這小師弟好像更親近冷冰冰的姑蘇。
    ……
    翌日,晴空萬裏。
    一艘森黑戰船懸浮天際,每一寸都繚繞黑霧,像是沉入深淵萬載的魔器。
    “太高調了。”姑蘇以南冷睨了大師姐一眼。
    “這可是二師妹的寶貝,轉瞬萬裏,煞氣彌漫九天十地!”
    餘音依舊是七彩曳地宮裙,臉蛋精致宛然,在甲板優雅踱著碎步。
    “換!”
    兩人再起爭執,裴卿老老實實不敢插嘴,坐等大師姐在唇舌交鋒中落敗。
    不一會,蒼穹隆隆碾過一輛飛舟,大師姐打量著裴卿一身灰色僧袍,將怒意發泄到他身上:
    “爾乞丐也?”
    說著丟下一件雪白長裙,命令道:
    “穿上你三師姐的衣裳。”
    “不敢得罪她。”裴卿嚴詞拒絕,僅憑短短幾句閑談,他就格外畏懼那個君無罪。
    “你已經碰過寒劍,被她狠狠懲處是必然事件,債多不愁身。”
    餘音唇角勾勒一抹絕美的弧度,語氣有幸災樂禍之嫌。
    “可……”裴卿琢磨不出措辭,他猜到衣服是件寶物,因人而變,但總歸是君師姐穿過的。
    “立刻!”餘音拔高語調,就要強行給他寬衣。
    裴卿無奈,接過衣服,繞到飛舟裏間換上。
    俄頃,一個豐神俊逸的和尚緩緩走出,白衣寬袖,邊繡金色龍紋,衣襟上潑著一朵血紅玫瑰。
    氣質華貴中帶著神聖,儼然還有一絲不怒而威的殺氣,搭配俊美五官異常完美。
    “我師弟猶如畫中人!”餘音眸中流露驚豔之色,來回打量很久,讚賞道:
    “以後就這樣穿!”
    姑蘇以南眼尾微挑,頷首以示附和。
    “是……”裴卿也豁出去了。
    總歸有師門情分,君無罪她再狠,也不會折磨我吧?
    霎時,飛舟疾馳天際,橫越萬裏之距,在雲巔處漂浮。
    裴卿屹立舟尾,欣賞沿途風景,不久便看到許多禦劍飛行的修士,還有坐於天穹修煉的白發老人,以太陽光為修行能量。
    縱觀這一切,他大概也明白修仙界心照不宣的遊戲規則。
    隻要沒有利益瓜葛,修士皆是各走各路,不會隨便難為誰。
    一路不再贅言,中途經過了七八個傳送陣,飛舟在黑暗空間漫步,聽大師姐解釋,短短一炷香就離開了東荒,也就是橫越八百萬裏的距離。
    接觸修行界越深,裴卿越向往長生不朽之路,靈魂深處那股統禦神魔大陸的野心在萌芽生長。
    “趁著無聊,給我們講講你在凡俗的奇聞怪談。”
    在傳送陣裏無法修煉,有波及本源之危,於是乎餘音將小師弟召喚來了。
    房間裏,兩位師姐一人一杯清茶,靜靜注視。
    裴卿略微思量,自己那平庸二十年有啥好贅述的,估計聽完她們更無聊了。
    “師姐,那我做說書人,給你們講些故事打發時間吧。”
    他找個位置坐下,笑著說道。
    “準!”餘音一雙神品玉足擱在凳沿,手裏捏著抱枕,摒棄凝神地聽著。
    裴卿抿一口香茗,抑揚頓挫道:
    “吾為天帝,當鎮世間一切敵,那是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傳奇故事……”
    “換一個。”姑蘇以南截住他的話。
    大師姐也興趣寥寥。
    “就算我一手托著原始帝城,背赴天淵,我安瀾一樣無敵世間,王不可辱……”
    “待到陰陽逆亂時,以我魔血染青天……”
    “不為成仙,隻為在紅塵中等你歸來……”
    裴卿說得口幹舌燥,可每個故事都是剛剛開頭,便被迅速否決。
    “誰愛聽這些?”餘音拿起抱枕砸在他身上,冷叱道:
    “換個感人至深的故事,最好圍繞男女感情。”
    原來要聽這個……裴卿稍稍思索,便沉聲道:
    “霸道皇帝愛上我。”
    “她本是農家女,卻因容貌被選進宮中,第一晚就被皇帝給嫌棄了,這樣的土包子也配服侍朕?給我丟出皇宮,此生不許踏入!”
    “她第一次哭成淚人,屈辱將她五髒六腑都給吞噬。”
    果然,大師姐豐腴身軀微微前傾,白皙腳丫子也繃緊,美眸死死盯著裴卿。
    “繼續!”姑蘇以南不遑多讓,甚至給他再續一杯靈氣繚繞的香茶。
    愛聽這個早說啊,裴卿悠哉悠哉,娓娓道來。
    從此往後,他的修行要跟夜色繁星結合,衍生出一股特殊情感。
    餘音美眸異彩連連,有些難以相信,歪著腦袋,眼睛不眨。
    簡簡單單十四個字,卻有空靈美妙的意境,畫麵感極強,星空和水的倒影交相輝映,如同仙境。
    “哦?”餘音更覺有趣,放下碗自岩石一躍而下,飽滿胸脯顫來抖去,笑著說:
    “既要作詩,你就拜我為師,我雖不通,大略也還教得起你。”
    裴卿不搭理她,故作沉浸在幻想裏,幽幽道: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慵懶語調緩緩起來,他的心中似真的載著滿滿當當的清夢。
    姑蘇以南美眸眯起,饒有興致地審視小師弟。
    “呆呆的作甚?”大師姐打斷他的思緒,一邊舀粥一邊咕噥說,“可還心有餘悸?”
    “可是剽竊?”姑蘇以南清冷眸光劃過一絲驚豔,冷聲質疑。
    “興許吧?”裴卿淡定從容,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還是臉皮不夠厚。
    他能察覺到體內星粒在小幅度擺動,就像微風中的風鈴,很輕輕地晃啊晃。
    若是擁有關於星辰的功法,他隨時隨地都能修煉,隻要夜空有一顆星辰就足矣。
    她們渾身繚繞的光輝逐漸黯淡,看來將星辰之力都吸收殆盡了。
    裴卿仰望夜空的星辰,不由怔怔,陷入冗長的安靜。
    可惜。
    或許是二十年凡人生活的打磨,讓裴卿心性謹慎,不敢輕易將秘密暴露給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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