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秦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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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蟠早便在了,除了薛蟠,還坐了幾位,林鬆並不認得。
    倒是這幾位認得他,彼此胡亂廝認一番。便坐下。
    林鬆點頭,便就此睡了。
    林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才後知後覺的回憶起。
    次日拜見賈母,王夫人等人之時。寶釵親捧了拜帖來,言薛蟠在百香樓設宴賠罪。
    林鬆看在眾人的麵上,拿帖子前去。
    嘶!
    畢竟那鋪子的真正主人,不止是林家夫人,也是賈母最疼愛的女兒。
    加上禦史參上一本,說薛家縱奴鬧事,目無王法。
    宮裏的人得了信,寶釵的名字,便從采選的名單上消失。
    這也罷了,也隨了薛家人的意願。偏內務府也要免去薛蟠的差事,換了別家來。
    薛姨媽和薛蟠這才真慌了,少不得奔走央求。
    薛蟠又當著賈政的麵,結結實實的向林鬆磕了一個頭,這事才算徹底了結。
    如今不知幾日過去。
    林鬆在黛玉房裏,黛玉正問他讀書。
    紫鵑、雪雁和喜兒等人,皆在一旁。或做針線,或者為黛玉倒茶。唯有或香菱在一旁聽著,悄悄拿黛玉桌上的詩卷看。
    屋子裏靜悄悄的,黛玉才問道‘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忽然王夫人的配房周瑞家的笑著掀簾子進來,手中捧著一個盒子。笑道:
    “林姑娘,姨太太叫我送花兒來了。”
    林鬆一聽,便知道什麽事,便笑道:“放下吧,姐姐考我呢,周姐姐請回。”
    黛玉也笑道:“你又耍嘴,問到你會的,生怕有人來了我不問,不誇你。我偏不問。”說著,笑向周瑞家的,說:
    “周姐姐且坐。”
    周瑞家的也笑道:“太太等我回話呢。”說完,笑了兩句,走了。
    黛玉隻能再問林鬆,等問完才命紫鵑打開盒子瞧瞧。
    卻不想盒子還未打開,林鬆就道:“兩支宮製堆紗的假花罷了,沒什麽稀奇的。”
    紫鵑一看,果然是,心裏料定林鬆聽人說起過。自收起不提。
    黛玉也未看花,也未誇林鬆,卻隻向香菱說道:“你是什麽名?”
    “香菱。”香菱正看書看的入迷,忽然聽黛玉問話,忙說了名。
    黛玉便笑道:“是了。聽寶姐姐提起過,薛姨媽做主,把你送給了鬆兒。”
    香菱點頭,因是薛姨媽送的,也算是長輩所贈,她也是林鬆身邊的大丫頭。
    因喜兒兩人不放心她,以往隻讓她守著碧紗櫥,或是打水。
    她也是第一次跟著林鬆出來。
    黛玉亦是第一次注意到她,笑道:“若喜歡讀書,閑暇時讀一讀,亦是好的。”
    便不再言。
    等到晚間用飯,忽聞賈寶玉回了老太太,說要約秦鍾上家塾讀書。又有王熙鳳在一旁稱讚秦鍾的人品行事,賈母也笑了。
    林鬆在一旁聽著,聽王熙鳳說秦鍾想拜見賈母,又約賈母去寧國府看戲。
    自己上一次沒見到秦可卿,就覺得可惜,隻是自己是外客,不方便前去。次日便隨了眾人一起去看戲。
    卻不想今天台上的戲子唱的依舊是陳詞老調,聽的人昏昏欲睡。秦氏才露麵,便借故不適,退下了。
    秦鍾倒是看的真切。瘦瘦弱弱的少年郎,生的文弱,瞧著性子也怯怯羞羞,倒像是托生錯的。
    模樣倒是極好的模樣,比賈寶玉也不差什麽。
    林鬆細想了一下紅樓夢的劇情,便知道金玉良緣的話將在榮國府流傳。
    他唯恐黛玉會和劇情裏一樣受影響,忍不住看向黛玉,隻聽黛玉道:
    “可是我不及他?”
    “姐姐莫要笑我。我心裏,姐姐之美稀世絕世,無人能及。”林鬆誇讚之詞脫口而出。
    黛玉想笑,偏又壓著不笑,隻說:“你正經看戲吧,來看戲,眼睛卻隻在人身上。”
    林鬆隻是笑,笑道:“遠看是好的,可惜未能細看。”真遺憾。
    黛玉聽言,無語的看向別處,道:“這人瘋了,吃了幾杯茶,竟說起醉話來。”
    “嗯,醉了醉了。”林鬆茶喝多了,說著便下了席,欲尋一處無人地方便。
    見喜兒看戲入神,祿兒和紫鵑等人打趣,唯一沒看戲沒玩的香菱又坐在黛玉腳邊的小幾上,看書看的入神。
    林鬆便一個也未帶。
    隨意逛了逛,處處是人,林鬆一向不習慣隨意找個山洞子。忍不住拉了一個路上的小丫頭問了去處,小解之後才想起。
    這裏是寧國府不是榮國府,榮國府的路是熟了,但寧國府他也算是第一次來,他不知道路。
    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象,林鬆隻得尋著戲聲想回席上。卻不知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
    戲聲時大時小,林鬆走了半日,眼前的景象越來越陌生。他有些焦灼的雙手叉腰,轉身去往反方向。
    偏又聽身後傳來管弦之音,竟好似引他去什麽地方一樣。
    林鬆料定裏麵有問題,秉著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心。直接轉身。
    卻才轉過一道花牆,便和一個年紀不大,梳著婦人頭。卻頭發鬆散,衣衫淩亂滿臉惶然的女子撞了滿懷。
    這女子驚呼一聲要轉身,見林鬆麵生,也無攔她之意。丟下一句別說見過我,就攜著一個丫鬟繞開林鬆繼續向前跑。
    林鬆問路的話還沒說出來,這兩人便沒了蹤影。隻得繼續向前。
    沒走多久,便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林鬆還未得避開,便和這幫人撞見。
    林鬆一看,正是賈珍賴大一幹人。
    賈珍身上還帶著酒氣,瞧樣子是尋人來的。
    林鬆怎麽看不出這唱的什麽戲。
    這是要扒灰!
    賈珍看林鬆的眼神就有些詭異了,盯著林鬆道:
    “是你,你不陪老太太看戲,來此作甚?”
    林鬆有意拖延,便扭扭捏捏不開口,做出一副膽怯的樣子。扭捏到賈珍忍不住道:
    “有什麽不可說的?堂堂男兒,你這像什麽樣子。”
    林鬆便說:“方才出來小解,好不容易找到無人地。出來才想起自己不認得路。”說到這裏,林鬆忙上前抓住賈珍的手,說:
    “珍大哥,你帶我去吧,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回去。若他們知道我是找不著路,定要笑我。您帶我去,就說您見了我和我說了會話才耽擱了也好。”
    “誰敢笑你,你大口啐他,你一個爺,怕什麽?”賈珍惦記著自己的好事,怎麽想理會林鬆。說著就要推開林鬆的手。
    卻不想林鬆的力氣竟格外的大,他推了幾次,愣是沒推動。
    “鬆兒,你放手。”賈珍臉色逐漸難看。
    林鬆依舊不放。賴大家的向上前,林鬆卻做害怕的樣子,往賈珍身後縮。
    賈珍早聽說林鬆性子綿軟又膽小,見林鬆這膽怯的樣子,心中先輕慢三分。冷笑道:“賴大退下,鬆兒你跟我走。”
    賴大等人方退下了。
    而賈珍帶著林鬆,一麵走,一麵問道:
    “你這一路,一個人都未見?”
    “未見。”林鬆悶聲回答,說:
    “我不常在這邊,小解後想回去,卻迷了路。幸而遇到珍大哥,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在此處留多久。”
    賈珍心裏不爽,卻也沒有再問,隻似是而非的說:
    “有一個丫鬟,偷了東西。我帶人來捉她,你可看見了?”
    “丫鬟?”林鬆搖搖頭,有些鬱悶的說:
    “未曾,我在此處繞了好一陣,始終不得出處。更未見什麽丫鬟。”
    賈珍心中安定,便想秦氏沿別的路逃了,心中暗道她好運。便拿別的話來說:
    “我聽人說,薛文起得罪了你。蘇家人給你伸頭,狠參了薛家一本。若非政老爺說情,薛文起那內帑錢糧,采辦雜料的差事,就要歸到別家。”
    “蘇家人?”林鬆倒是一愣。
    “你不知道?”賈珍倒是奇怪了。
    林鬆輕輕搖頭,道:“家父雖續了蘇三姑娘做填房,但我隻在見過蘇家的蘇柘。還是奉父命接了他一次,便再無交集。”
    至於薛家,收了薛家的賠禮,他便沒怎麽關注過此事。
    賈政喊他過去,讓薛蟠向他磕頭,他當時還不知是什麽事,後來也沒放在心上。
    賈珍倒是笑了,冷笑道:“蘇柘入京之後。林姑娘便命人封了禮物書信,送去蘇家。此後書信頻繁。本來一個位禦史參了薛家一本,已經被壓下去。蘇家突然參了一本,誰都未曾料到。”
    林鬆點頭,道:“我竟分毫不知。”
    他聽說砸鋪子、工坊的二三十人全被打死,心裏就有些不自在。賠償到位,薛蟠這個始作俑者兩次磕頭道歉,他便將此事丟開,再不想提。
    賈珍冷笑:“難怪薛文起敢砸你家的鋪子,你連這都不知,要你何用?”
    “鬆兒不知事,隻想著看舅舅、舅母的麵兒,又不想老祖宗難做,便將此事放下。若有不妥之處,還請珍大哥賜教。”
    “的確要好好教訓你。”賈珍冷笑道:
    “他薛家敢落你林家的臉麵,你卻不狠狠的扇回去。若非你姐姐捏了他的痛處,逼得他們求爺爺告奶奶才免了這遭。旁人怎麽看你林家?”
    賈珍說著,見林鬆尚有迷茫之處,越發冷笑著說:
    “你林家爵位已盡,幸而令尊過人,無人敢輕看半分。薛家雖富庶,但薛文起是什麽東西?他讓砸了你家的鋪子,是他無心之失,也是砸了。
    偏你讓他賠錢道歉便結了此案,你覺得這事是小,那些見風使舵的接二連三就要踩上來!”
    此時已離戲台子近了。
    賈珍說的興起時,索性照著林鬆,劈頭蓋臉一通訓斥。
    此時已經將到戲台子。
    寶釵的丫鬟鶯兒不愛聽戲,又年幼,在一旁采花折柳編籃子玩。聽見賈珍怒斥林鬆沒能耐,不像個男人。
    鶯兒忙蹲在花叢裏,細聽了一陣,聽是薛蟠的事,心中稀罕。
    而林鬆賈珍已經將到戲台前。
    偏賈珍被壞了好事,心裏有氣,順勢拿林鬆撒氣。直接讓賴大尋小丫鬟進去,說林鬆跟他去耍。
    便反拉住林鬆,又說:“你隻看親戚情分,卻不知誰親誰疏。你姐姐也糊塗,誰是她親舅舅?也不怕親人傷心,尤其是你,這麽大的事,權當小事隨意揭過,若我是你,這事豈能善了?”賈珍說著就是一個整治薛家的法子。
    林鬆在一旁細細的聽,仔細的記在心裏,認真的思索這法子的可行性。
    見賈珍有些說的粗略,便用半是敬佩半是不解的眼神,求知欲十足的詢問。
    那賈珍也是作弄人的好手,怎麽以勢壓人、怎麽挑撥離間、隔岸觀火……
    又最是肆意的人,林鬆這般捧著他,他一時也得了意。用帶著炫耀的口吻。講述起那些得罪他的人,怎麽在他手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各種手段林鬆甚至聞所未聞。便在心裏一一記下,順便思索可行之性,應對之法。
    直到晚間賈母的人來喊,方離去。
    賈蓉奉命送林鬆回去,路上忍不住說道:“我父親雖然酒後健談,但與人從早聊到晚,仍然興致不減,您可是頭一個。若是我,早被叉出去了。”
    林鬆一笑,道:“珍大哥所言,林鬆實在受益匪淺,改日還當拜見。”
    賈蓉愣了,過會兒才笑道:“這話我可不信。”
    “倒是真話,我竟從不知這些事情,若非珍大哥教我,我什麽時候才能知道。”林鬆感慨。
    賈蓉見林鬆真要好好跟著賈珍學的模樣,他忍不住冷笑道:“依我之見,不如不知。”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將到榮府時,賈蓉看見林鬆的小廝迎過來,便要走。卻忽地被林鬆拉住,隻聽林鬆低聲道:
    “你的家事,我不該插嘴。但我實在要提醒你一句,秦氏是極難得的美人兒,你要多守著她。”
    林鬆伸手按住他的手,沉聲道:“薛大哥不必如此。”
    薛蟠仍在一個勁的自責,又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耳光,自罰三海碗的酒,才回轉過來。
    漸漸說起別的事。
    這一跪林鬆都愣了一下,連忙扶他起來,口中說道:
    “薛大哥何至於此。”
    薛蟠順勢下,愁眉苦臉的說了昨晚上的事。又說:
    “我實不知他們口中的福大爺,是鬆弟的隨從。我想著,你這般的人物,你家的人怎麽會起這等俗名。”薛蟠說著,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打,邊打邊說:
    “我真是糊塗!我真是糊塗!鬆弟,這都是我的過錯,你打我吧!”
    卻才坐下,薛蟠先站起來,來到來林鬆麵前深深的作揖,林鬆扶他起來,他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百香樓裏。
    卻依舊是難得的謹小慎微,實際上,不止是他這樣。
    薛姨媽寶釵在王夫人哪裏坐了一陣,也早早的去向賈母致歉。
    唯一的稀罕事,就是賈寶玉困了,在秦可卿的床上睡了一覺,就見了警幻仙姑,遊了太虛幻境。
    然後……
    紅樓夢原文中,薛家來了榮國府後。
    寧國府邀人共賞梅花,沒什麽稀罕的。
    林鬆回頭看了眼襲人的背影,暗道賈寶玉年紀不大,糟蹋人的速度倒是真快。
    正想著,喜兒來給他短了一杯水,問他可否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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