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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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說,我這麽做,是有苦衷的……”小諦聽望著處於暴走邊緣狀態的陸吾神君,歎著氣說道。
“沈夕辭的魂體已經快不行了,若是不將我的內丹給她,她隨時都會死,我知道你之前將內丹取出來,是擔心她承受不了這麽多的仙力,會爆體而亡,但是既然你來了,就有辦法了,隻要你幫她打通經脈,洗髓受劫,她就可以立地成仙,到時候你將這內丹一分為二,一半給她成仙,一半……作為我答謝你的謝禮,你看可好?”
小諦聽這一番話說得我心驚肉跳,那個金色的圓球,居然真的是……內丹?!而諦聽大人居然真的為了救沈夕辭,寧願放棄自己數萬年的修為?!難怪陸吾神君的臉色會這樣難看,為了一個區區凡人,竟然連數萬年的修為都放棄了,的確是太不智了!
不出所料,小諦聽這一番話說完,陸吾神君幾乎想都沒想,脫口拒絕道:“你要發瘋是你的事,但我不會陪著你發瘋,更不會縱容你。”說完麵如寒鐵的轉身坐下,再不理會小諦聽。
如果是之前的諦聽大人,必然不會在乎陸吾神君的想法,眼下除了陸吾神君,再沒有能夠幫助他的人了。
是以從前脾氣極壞的諦聽大人,此刻終於服了軟將所有的事情對著陸吾神君一一道來。
原來諦聽大人第一次見到沈夕辭,並不是如他之前所說,在沈家後院。他真正第一次見沈夕辭,其實是在三百年前,地府的黃泉入口前。
那時候,諦聽大人因為犯了錯,被地藏王菩薩懲罰,在黃泉入口處做苦力,還被地藏王菩薩下了禁製,禁止動用仙法,按說堂堂諦聽大人,即使不能動用仙法,但也不會有人敢來輕招惹他。偏偏那一天地府來了一隻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不但將地府打得亂七八糟,就連地藏王菩薩也被逼無奈,出手對付他。
在此過程中,那猴子居然打到了黃泉入口,將黃泉入口的一幹靈魂全都打散了,原本打也就打了,可偏偏諦聽大人是個死心眼,地藏王菩薩安排他到黃泉入口坐守衛,那麽他定然不能放任魂魄被猴子打散。諦聽身為神獸,哪怕不能動用仙力,他也有一戰之力。
是以諦聽大人沒有猶豫,在那猴子再次被逼到黃泉入口的時候,他身形一晃,便迎了上去。可惜,就連地藏王菩薩都被逼出手,失去了仙力的諦聽大人又怎麽可能是那猴子的對手呢?
那猴子不知諦聽大人的身份,被他的舉動激怒,揚起手中的棍子,便要向著諦聽大人打來,那棍子上,金光閃閃,仙氣四溢,不知是那猴子從哪裏盜來的寶貝。許是因為失了仙力的關係,諦聽大人的心髒居然在那棍子打來之際驟然收緊,甚至忘了躲避。
眼看那棍子就要落在諦聽大人的身上了,忽然諦聽大人眼前白光一閃,一道纖細的身影閃過,下一瞬,那棍子便準確無誤的落到了那道身影身上,雖然被那身影阻礙了一下,但那棍子去勢不減,從那身影身上穿透,最終落在了諦聽大人的背上。
諦聽大人眼前一黑,陣陣暈眩感傳來。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費力的向前伸手一抓,抓住了零星一點剛剛救他的白色身影的魂魄,而那魂魄就是沈夕辭!
聽到這裏,陸吾神君的神色動了動,卻還是抿著唇一言不發。諦聽大人苦笑了一聲,接著說下去。
諦聽大人是在三天之後醒來的,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地藏王菩薩的大殿裏。菩薩說念他有傷在身,暫時記下他的懲罰,等到痊愈後再說。
諦聽卻根本沒有將菩薩的話聽進去,他怔怔的望著手中僅存的零星魂魄碎片,呆呆的問菩薩:“救我我的那個魂魄怎麽樣了?菩薩可以幫我救救她嗎?”
菩薩搖了搖頭,道:“要補她的魂魄十分困難,我已命人去尋了瑤池之水,若她能醒來,便許她三世富貴,以作報答,你看可好?”
菩薩這樣的安排的確是十分妥當,諦聽大人自然俯首稱是。
就這樣過了一百多年,終於有一天她的魂魄被補全了,諦聽大人十分欣喜。正要去求菩薩兌現諾言,偏偏又出了意外!
那魂魄不知是因為一直養在他的殿裏,還是因為之前是因他被打散,居然對他漸漸產生了依戀。不管他去到哪裏,那魂魄始終默默的在他身後跟著!諦聽大人無奈之下,隻得暫且將那魂魄留下,打算等到魂魄穩定了,再將它送去投胎轉世。
正是這一念之差,才有了後來的諸多事宜。
說到底,這隻是一隻凡人的魂魄,雖然無意當中救過諦聽大人,但許她三世富貴,已是菩薩最大的仁慈。菩薩是萬萬不會將這樣一隻魂魄留在一聽大人身邊的!所以得知此事後,菩薩將諦聽大人狠狠訓斥了一頓,並且連同上次的懲罰一並罰了下來!非但如此,還命令諦聽大人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魂魄送走,諦聽大人有些不解,菩薩向來寬厚仁慈,怎會對一隻魂魄如此嚴厲,但菩薩的命令是諦聽大人無法違抗的,所以縱然萬般不解,但諦聽大人還是決定聽從菩薩的吩咐,將那魂魄送走。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那魂魄已然在地聽大人的居所裏住了許多天,就連諦聽大人都不知道,那魂魄居然生出了一絲靈智!
黃泉路口,這魂魄迷迷糊糊中,感到諦聽大人要將她送走,她自然百般不願,諦聽大人無法,隻得眼不見為淨,命令值班的鬼兵將他送入人間道。
誰能想到呢?這是諦聽大人一生之中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諦聽大人走後,許是跟諦聽大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那魂魄不但生出了靈智,更是擁有了一絲法力,輕易就將幾個鬼兵打的魂飛魄散,並且還多了一隻鬼兵的鬼叉,逃了出來!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皇城入口處亂作一團。就在此時,恰好又來了一群窮凶極惡的要去送下油鍋的惡鬼,這些惡鬼趁亂逃脫,有幾隻通過凡人道到入了人間投胎,大部分則在黃泉入口大開殺戒,不但殺死了幾隻鬼兵,更是巧合之下,殺害了一名鬼將!
這下事情鬧得大了,十殿閻羅立刻派人過來清理,清理之後便是捉拿罪魁禍首,也就是那隻魂魄。
此時此刻,諦聽大人正在自己的大殿裏養傷,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喧鬧,緊跟著便有鬼將前來稟報,說是有一隻魂魄大鬧了黃泉入口,打傷打死了不少鬼將,十殿閻羅派他們過來通知諦聽大人一聲!不知道為何,聽說是一名魂魄闖的禍,諦聽大人頓時心頭一緊。在仔細詢問了鬼將事情的經過之後,諦聽大人幾乎可以確定,那闖了禍的魂魄就是他親手送走的那一隻!
諦聽大人揮手讓鬼將退下,然後下一刻,空蕩蕩的大殿裏,忽然拂過一縷清風,諦聽大人默然無語。片刻,清風過處,一道纖細的蒼白人影立在了那裏。諦聽大人心頭閃過千絲萬縷的想法,然而最終,卻還是決定了隱瞞她的存在。
諦聽大人將她安頓好,便去了十殿閻羅處,告訴他們說那隻犯上作亂的魂魄已經被自己親手了結,讓他們無需再查,安守自己的本分即可。
諦聽大人向來不會主動過問地府事宜,這一次居然主動出手幫他們,十殿閻羅雖然心存疑慮,但也沒有人想到,諦聽大人既然會窩藏嫌犯,瞞天過海!是以在得到通知之後,十殿閻羅便迅速把這個結果告訴了地藏王菩薩。菩薩雙目緊閉,麵容平淡,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十殿閻羅於是躬身告退,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至少在十殿閻羅的心裏如是想著。
諦聽大人自己也沒把握能夠瞞過地藏王菩薩,是以因為這件事忐忑難安了好幾天,卻見菩薩始終沒有什麽動靜。
如此平靜的過了幾天之後,地藏王菩薩派諦聽大人去西天如來處參與講經盛會,諦聽大人雖然心裏略有不安,但也沒有多慮,隻略一猶豫,便去了西天處。
講經盛會一共持續了九九八十一天,這八十一天當中,所有與會人員若無重大事由,都不可擅自離席,諦聽大人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等到他回到地府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了。
回到地府之後,諦聽大人首先去向菩薩匯報此次講經的內容,然後便要回自己的大殿去看那魂魄。
菩薩沒有為難他,麵無表情的讓他退下了,諦聽大人心頭一陣竊喜。可是這種竊喜,卻在四處都找尋不到那魂魄的蹤跡時漸漸消失!諦聽大人不敢,也不能相信,隻是區區三個月而已,那魂魄便不知蹤影了。他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去了地藏王菩薩的大殿!
一入大殿,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諦聽大人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想要開口問菩薩。不料他的問題還沒有說出口,就聽普薩麵無比較情的回答:“不錯,我已經讓人將那女子送入凡間了。”
“什麽!”諦聽大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隻聽菩薩接著又道:“上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念在她救過你的份上,功過相抵,不予追究。”頓了頓,補充道:“十殿閻羅根據他前世的所作所為,將她仍然判入了凡人道,隻是三世富貴就沒有了,讓她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算是了,卻前塵後果吧!”
雖說諦聽大人來之前,就已經想過種種結果,菩薩如今作出的這個決定,對那魂魄來說應該是最好的了!於是諦聽大人沒有過多糾纏,向菩薩道了謝之後,便回了自己的大殿。
隻是他卻仍然心有眷戀,內心深處隱隱生出,想要去看看那個魂魄,托生之後的樣子。
隻是,諦聽大人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地藏王菩薩忽然皺緊的眉頭和深深地歎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