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生,到底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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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久田老師在門旁邊站了一會兒,就急急忙忙地走到他身邊,紅著臉,眼睛水汪汪的,說著:
“平川老師,可以麻煩你躲一下嗎?”
“……”
平川哲文很嚴肅地在思考這個問題。
嗯……人生,真是奇妙呢。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人生,到底是什麽呢?
“久田老師好。”
“……”
久田茉樹的心情有點複雜。
“啊,嗯,那個……高尾同學,稻葉同學,你們怎麽來啦?”
語氣故作驚訝而又掩蓋不住驚訝,企圖平靜而又無法平靜,帶著一點慌亂。
就是這麽複雜。
複雜到久田茉樹自己都能聽出來這種語氣的不對勁。
複雜到她看見,兩名學生起身後,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
“久田老師,班上的同學們聽說您生病了,所以就指派我和稻葉同學,代表全班同學前來探望老師。”
高尾同學解釋說。
接著,旁邊的稻葉同學遞上來一袋水果。
“……”
有點感動,又有點慌亂。
“……嗯,總之,你們先進來吧?”
久田茉樹懷著複雜的情緒接過那袋水果。
她側開身子,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久田老師,打擾了。”
兩名女生走了進來。
——
三人坐在了沙發上。
久田茉樹把半人高的兔子抱在懷裏——在感到慌亂,害羞,等等……這種時候,這樣做能讓她安心一點。
她看著兩名學生用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起她家的客廳。
“老師家真整齊呢。”
“謝謝。”
“久田老師,您身體還好嗎?”
“還好啦……好多了。”
“小熊睡衣好可愛。”
“謝謝。”
“因為久田老師可愛所以才顯得小熊睡衣可愛。”
“……”
“這個兔子,我可以摸一下嗎?”
“……當然。”
“老師,您是一個人住嗎?”突然這麽問。
“嗯……是呢,老師是一個人住哦。”
“誒,一個人住的話,不會不方便嗎?”
“有時候,是有一點不方便啦,不過還好。”
“生病的時候怎麽辦呢,就像這次。”
“那隻能讓自己不生病啦,生病了也沒辦法。”
“那久田老師不打算找個男朋友嗎,這樣就有人照顧了呢?”
“……”
沉默。
圖窮匕見嗎?這個典故她是聽過的哦。
“對哦,久田老師這麽漂亮,肯定很容易就能找到。”
旁邊的稻葉也開始幫腔。
“這個,怎麽說啦……”
久田茉樹有點想把臉埋到兔子裏去。
不過在學生麵前,要有老師的威嚴。
“暫時還沒這個打算啦……”
坐直身子,用食指不停卷著一縷發梢。
“工作也很辛苦的,沒去考慮這種事情。”
“可是班上的同學都說,久田老師和平川老師……很般配呢。”
“我就這麽覺得,平川老師也很帥氣,特別是給我們上國文課的時候。”稻葉也開始附和。
“……啊,這個,這個,沒有的事啦。”
僅僅這麽一說,感覺臉已經發燙了。平川老師在臥室裏也能聽到吧?
“好啦,不要說這種事啦——班上的同學怎麽樣啦?”
連忙岔開話題。
“班上的同學很好啦,沒什麽事情,就是想久田老師了。”高尾說。
“對呢,老師快好起來吧。”稻葉說。
“不過久田老師真沒有打算找男朋友嗎?”高尾突然又問回來了。
“……”明明前兩句很讓人感動的,結果又繞回來了。
“真的沒有打算啦。”
“……”
“……”
就是這樣的閑聊,兩名學生陪著她,聊著一些瑣碎的事情。
最後。
“那麽久田老師,我們就告辭啦。”
高尾和稻葉鞠躬著說。
久田茉樹也從沙發上站起來,放下了兔子。
“高尾同學,稻葉同學,謝謝你們今天能來看老師。”
“嘿嘿,沒什麽啦。班上的同學都很希望久田老師早點康複呢。”
“好的哦,老師已經好很多了,下周就能見到了。”
“嗯嗯,那就好。”
把高尾同學和稻葉同學送到門外。
兩名學生臨走前再次對她鞠了一躬。
“久田老師,再見。”
“高尾同學,稻葉同學,再見。”
久田茉樹準備關上門了。
然後,她聽見,已經轉過身、準備乘坐電梯下樓的兩名學生,用著“看似悄悄話,但實際聲音不小”的音量,說道。
“誒呀,稻葉,久田老師是一個人住對吧?”
“是呢。”
“那為什麽玄關那裏,有男性的鞋子。”
“不知道。”
“臥室門也關著。”
“嗯。”
隨後,兩名女生一起轉過身,對著她,笑臉燦爛。
“老師,放心呢,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高尾同學還用食指豎在嘴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
“……”
“……”
直到兩名學生已經走進電梯,久田家的門還遲遲沒有關上。
人生,到底是什麽呢?
現在再從臥室裏出去,就真的說不清了吧?
人生果然充滿著各式各樣的意料之外,躲進女教師的臥室,這種帶有一點點……奇怪的事情,就這麽在今天突然發生了。
——
可是……為什麽會是這樣呢?
外麵,是久田老師班上的學生沒錯吧?
“久田老師,班上的同學們聽說您生病了,所以就指派我和稻葉同學,代表全班同學前來探望老師。”
這樣的聲音隔著臥室門依舊能傳入耳中。
平川哲文沉默了。
雖然這個樣子是很可愛——她還穿了毛茸茸的小熊睡衣,這種可愛就更添一分了——麵對這樣子的久田老師,一般人真的難以拒絕她的請求。
為什麽他就這麽躲進了久田老師的臥室?
久田茉樹打開了她的家門。
隨著門被推開,兩名女生的身影逐漸在門後出現。並且,看到她之後,兩人整齊地朝她鞠了一躬。
對呢,到底有什麽價值呢?
平川哲文默默看著身前,寫滿少女心的臥室,床上的被子疊得整齊,沒有亂七八糟的衣物。
米蘭·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說:
一切都是馬上經曆,僅此一次,不能準備。好像一個演員沒有排練就上了舞台。如果生命的初次排練就已經是生命本身,那麽生命到底會有什麽價值?
在床頭,一隻二十厘米高的棕色布朗熊在看著他。
平川哲文和熊對視起來,看著他黑珍珠一樣的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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