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九州軍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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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慶一行人跟隨陳通沿著吊橋走進墩堡。
墩堡的裏麵設置得也是十分規整,每一個木屋都整整齊齊地排列,看起來就像前世那些放在碼頭的一個個集裝箱。
薑慶覺得規劃這個墩堡的人,絕對是一個重度強迫症患者。
而且木屋的構造十分精美,采用的是穿鬥式設計,極大的節省了木材,而又十分堅固。木材相接的地方采用的榫卯方式,既好看又嚴密,一看便是大匠風範。
不愧是墨家....薑慶心中暗讚。
不隻是薑慶,身後其他的村民看到這種房屋,也都在讚歎。明明所用的都是尋常的木材,但是木材之間連接得當,排列緊密,看起來就十分結實。
作為無家可歸的流民,如果能讓他們住在這樣的房子裏,種上墩堡外那樣的良田,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正在他們讚歎之時,從遠處走來一群人,這群人有男有女,而且都統一著裝。
“陳大師,聽說有新一批的流民到來,而且有好幾個傷員,我們特來救治。”領頭的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說道。
“勞煩胡大夫了。”陳通頷首道。
這些人聽到陳通吩咐,立刻便過來攙扶傷員,手腳十分麻利。
薑慶注意到這群人中,還有被他殺死的那個李秀才所陷害的劉氏。
此時的劉氏也是穿著麻衣,手腳麻利。從氣質看起來已不像一個貴婦人了,倒像是一個專業的醫女一般。
薑慶記得此女之前被李秀才陷害時,由於宅子被官府查抄,流落街頭,逢人就講自己的夫君和母親是被冤枉的。在大街上披頭散發,聲嘶力竭,狀若瘋魔。
但她此刻神色平靜,眼中有光,似乎已經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薑慶頓時心想,墨門這才是真正的救人。讓人從複仇的泥潭中走出,然後擁抱新的人生。
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手段,完全流於表麵,跟墨家一比,高下立判。
他不禁心想,如果他能像墨家這般,建立起一個井然有序的小樂土,是否會收獲更多的功德值?
隨即他心中失笑,自己怎麽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獲取功德值...果然,跟墨家相比,自己就是俗人一個。
這些人將村民都領走,頓時隻剩下了陳通,薑慶和樊立。
“薑少俠,請入公事堂一敘。”陳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師麵前,何敢稱俠?”薑慶謙遜道,跟著陳通來到墩堡中心的一個木宅內。
作為這個墩堡的公事堂,屋裏的家具可用簡潔來形容。
一個大木桌子,幾條刷著清漆的木凳子,周圍擺放著木櫃,上麵都是農具或者其他生活用具。
沒有太師椅,沒有茶幾,也沒有花瓶和字畫之類的裝飾物。一切都顯得實用,簡單。
陳通請薑慶入座,奉上熱茶。
薑慶忙活了一天,早已十分饑渴,此時立刻‘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茶水很澀,像是放了好幾年的陳茶。薑慶喝慣了沙龍幫給供奉的好茶,一時間沒有適應。
“有吃的嗎?”他其實此時饑餓難耐,但是墨門沒有準備飯食,薑慶索性直接提了出來。
聽到薑慶的要求,陳通起身從後屋提了一籃高粱窩頭出來,放在薑慶和樊立麵前。
“窩頭配茶水,一絕。”陳通頗為熱情的介紹道。
隻見樊立看到這些窩頭,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拿起一個便嚼了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薑慶試探性的啃了一口,粗糧入口,卡在喉嚨那裏頓時咽不下去。他忙喝了一大口茶水,心想陳大師說的果然不錯,確實要跟茶水配著吃,不然容易噎死。
他現在十分饑餓,身邊又有樊立和他搶食,已來不及計較這窩頭的味道怎麽樣了,一手拿起一個便是一頓狼吞虎咽。
在吃的過程中,陳通一直看著薑慶,一臉笑嗬嗬的,眼睛裏閃動著欣賞和喜愛的光芒。
被一個麵目黝黑的老男人以這樣一個表情盯著,薑慶心中有些發毛。
等到薑慶吃得差不多了,陳通這才開口道:“前些日子老夫師侄阿離擅入土橋鬧事,還請薑少俠不要見怪。”
“不敢,誤會一場而已。在下對墨家敬仰已久,怎麽會見怪。”薑慶說道。他心想這陳大師一口一個薑少俠,似乎是可以忽略了自己衙門班頭的身份,隻認可自己是一個俠客。
“少俠敬仰墨門,老夫又何嚐不敬佩少俠?老夫對少俠整治沙龍幫的做法很是佩服。我們墨門懲治黑道幫派,向來都是以暴力散幫汰人,從沒想過整治。老實講,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大夏朝像薑少俠這樣的衙門班頭,沒有見到過一個。土橋外寨有薑少俠,實在是百姓之福。”
言語間,陳通對薑慶滿是喜愛。
這老頭把我看得太高了...薑慶老實說道:“在下整治沙龍幫,說白了,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其實並沒有完全為了土橋的百姓。前輩實在是過譽了。”
陳通搖搖頭,笑道:“大丈夫論跡不論心,不管薑少俠出發點是什麽,隻要給土橋的百姓帶來福祉,那就是好的。”
兩個人絮絮叨叨的互相恭維,樊立不插一句話,但是臉上也是深以為然的表情。
正恭維間,陳通的另一個師侄汪洋從外麵進來,一進門便語氣急促道:“聽說阿離師妹在黎峪山失蹤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突然看到了坐在客座的薑慶,立刻閉嘴不言。
薑慶注意到這個人看起來甚是年輕,高鼻薄唇,外表頗為俊朗,膚色也是一臉黝黑,一看便是經常在戶外做工。
不過,最令人矚目的是,他挎著一個籃子,裏麵竟放了四把火銃。這些火銃看起來倒和從沙青和搶來的那柄火銃頗為相似,隻是這四把要更為嶄新一點。
薑慶察覺到墨門這些人此刻對失蹤的阿離十分上心,隻是礙於薑慶在此處不想討論而已。
畢竟阿離是姑娘家,在土匪山失蹤,傳出去有損名聲。
他立刻站起身,拱手道:“今日和陳大師樊兄一見如故,改日一定再登門拜訪。”
陳通也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待客不周的歉意道:“今日墨門有事,不便留客,改日老夫定當去土橋向薑少俠討教。”
江湖上說討教這種話,一般是反話,意味著上門尋仇。不過陳通的語氣真摯友善,任誰都能聽出來這討教是字麵意思。
“我來送送薑兄吧。”
說著,樊立站起,與薑慶一起走出屋外。
待薑慶走後,汪洋眉頭微皺,問陳通道:“師叔,這人是誰?”
“土橋外寨的一個衙門公人,為人頗有俠氣,而且武學天賦也還勉強可以。”陳通說道。
“師叔想讓他入我墨門?”汪洋立刻看了出來。
“正是。此子可堪教導。”陳通點點頭道。
汪洋卻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師叔,咱們墨門現在盡是遊俠,哪有治學之人?老祖宗留下的《墨經》現在哪還有人翻看?”
陳通聽到這話,也是歎了口氣,《墨經》這本書是墨家的老祖宗墨子所著,裏麵包含機關、機械製作的各種原理和定義。包羅萬象,從算數到邏輯,無所不含。
隻是當今九州的統治者不喜墨家,加上道門和陰陽門的武道昌盛,因此沒有國家願意讓子民從小修習墨家的機關術。
僅靠墨門自己的培養,這方麵的人才還是太少。
陳通絲微微一笑,說道:“遊俠是一個方向,治學又是一個方向。都有大用,何必獨選?”
這個師侄最近幫這個據點修房子,做水車,做火銃,忙得不亦樂乎。所以對於他的抱怨陳通絲毫不以為意。
實際上,陳通也覺得,這種機械和機關術,會比武學更加容易武裝平民,保護平民。畢竟相比較而言,習武所耗費的資源實在太大了。
......
屋外,薑慶由樊立引著,往墩堡大門口走去。
“方才進來的那個少年,也是墨徒嗎?”薑慶問道。
“嗯。”樊立點點頭:“他名叫汪洋,是陳大師的師侄。”
薑慶對汪洋手裏拿著的那些火銃始終有些疑問,稍一遲疑,還是開口問道:“大夏朝明令禁止民間用火銃。為何他手上會有那麽多的火銃?”
樊立聽到此問,臉上頓時露出自豪的神情:“汪兄弟從小修習墨家機關之術,懂得機械原理。那些火銃,是他做出來的。”
“做出來的?”薑慶頓時十分震驚,這些火銃雖然比不得後世的火槍手槍,但也是精細無比,汪洋一人竟能製作出火銃?
看到薑慶震驚的樣子,樊立微笑道:“別說他手上這幾把,連大夏朝神機營中的火銃,也是我們墨家提供的。所以,我們墨家持槍不算違禁。”
“原來如此。”薑慶頓時了然,這墨門,原來還兼做九州的軍火商。
“薑兄似乎對火銃十分感興趣,對此也有了解嗎?”樊立有些好奇道。
薑慶思考了下,他其實之前專門有研究過沙青和的火銃,工藝大概是前世十四、十五世紀的那種水平。雖然精密,但是原理倒很淺顯。
於是他斟酌著開口道:“我看貴門手裏的火銃,似乎是用彈簧壓縮,以彈簧的勢能帶動鋼輪,然後鋼輪所帶的細齒摩擦燧石點燃火藥,最後射出鋼珠。”
樊立頓時又驚又喜道:“薑兄竟懂火銃的原理?”
“不精,略懂而已。”薑慶說道:“隻是這種以彈簧的彈性勢能帶動鋼輪摩擦點燃火藥的方式,前期步驟太多,顯得笨拙了些。”
樊立聽到這裏,微微咂舌,好家夥,這要是給自負機關大師的汪洋聽到了,非得氣急攻心不可。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吊橋,天空中月朗星稀,野外一片寂靜,已是到了晚上。
“薑兄,今日言談不盡興,改日一定要再來做客。”樊立拱手道。
“一定!”薑慶也向樊立拱手,兩人作別。
薑慶此時歸心似箭,他此刻功德值已經夠升級赤炎訣了,而且差不多兩天沒回家了。
不知道現在土橋怎麽樣,張曉楓怎麽樣了。
而且,這次升級赤炎訣,會出現什麽樣的幻境?能提升到什麽樣的實力?
薑慶對此很是期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