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離去(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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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峪山內,黎錚坐在林場中,默默等待著消息。

    他自從知道薑慶是那天來黎峪山偷襲之人後,心中就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土橋外寨既然有這樣一個高手,那麽老六趙武念的失蹤是何人所為就很明確了。

    他知道這條消息太晚了,心中有些後悔讓毛敦和常豐前去調查。

    不過,這兩個人都是速度型的功法, 就算打不贏,逃也總能逃得了。隻是對這二人來說,敵人在暗處,他們在明處。說不定兩人要吃大虧。

    黎錚左思右想,事關他兩個兄弟的生死,讓他不能不揪心。

    從他們之前發來的訊息來看, 他們似乎已經被誤導了, 以為凶手來自於陰陽門大派。

    希望對手誤導他倆之後,不會對這兩人動手。隻是如果沒有動手的話, 為何兩人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他此刻對薑慶十分憎恨,恨不得親自前往土橋外寨將薑慶給弄死。

    但是墨門所在的雙廟村,正好在土橋和黎峪山之間。

    不可能越過墨門去土橋外寨大開殺戒的。陳通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他心中正想著,外麵一個小嘍囉走進屋內,躬身道:“啟稟二當家,傳信的兄弟們回來了,說他們尋遍了整個土橋外寨和老牛灣城,都沒有找到七當家和八當家。”

    “什麽?”黎錚心中大驚,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那嘍囉看到黎錚如此動怒,嚇了一跳,輕聲說道:“兄弟們過去之後,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尋找,想必是錯過了一些地方。”

    黎錚搖了搖頭,心想這絕不可能。

    這兩個人又不是貪玩的老六,也不會平白無故的藏起來,看起來應該是出事情了。

    他走出林場的議事廳, 來到一片空地中。周圍全是紅鬆樹,看上去枝繁葉茂。林子裏,各種鳥叫聲在樹上此起彼伏,嘰嘰喳喳的,甚是熱鬧。

    他拿出一根黑色的短棒,雙手攏住,放在胸前。然後嘴裏開始念念有詞。

    下一刻,所有的鳥類突然停止了啼叫,原本亂糟糟的林子突然靜了下來,而且靜得可怕。

    與此同時,黎錚臉色突然變得通紅無比,雙眼布滿血絲。

    他喉頭發出‘嗬嗬’的聲音,然後一口老血吐在了黑棒之上。那根黑棒受鮮血一激,頓時發出幽幽的黑色光芒。

    不一會兒的時間,從樹上落下來無數的青色飛鳥,有些落在黑棒旁邊,有些徑直落在黑棒之上。

    林前的空地上,頓時變得密密麻麻,如同一片鳥類的海洋。

    這些飛鳥很有規則地搖頭晃腦, 直勾勾地盯著黎錚。

    黎錚吩咐嘍囉取來七當家和八當家的衣物, 扔在地上,然後輕輕的搖動黑棒, 口中念念有詞。

    飛鳥頓時爭先恐後的飛向這些衣物,然後低頭猛嗅。

    這些飛鳥和普通的鳥類不同,它們的喙上的兩個孔就是鼻孔,嗅覺非常敏銳。

    聞完這些衣物的飛鳥集體往南飛去,剩下的飛鳥也不停的擠過去聞衣物的味道,然後振翅往南高飛。

    一時間天空中變得非常熱鬧。

    黎錚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跡,臉色變得極為陰沉。這些飛鳥絕不會錯過毛敦和常豐的蹤跡。

    不管是死是活,總歸是要找出來。隻是,動靜會鬧的比較大,不過他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敵人是誰,鬧不鬧出動靜已經不重要了。

    這兩個兄弟必須要找到!

    。。。。。。

    雙廟村中,陳通在自己房間,默默收拾著衣物。

    他並不想走,隻是陸士招已經給他下了逐客令。他也很想回總舵去問問長老會為何如此安排。

    汪洋和樊立從外麵走進來。

    “陳大師。”

    “師叔。”

    兩個人各自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倒是樊立更為耿直一點,一臉不滿道:“總舵怎麽說把人撤走,就把人撤走?這也太不近情理了。長老會這件事做的不地道,這不是摘果子嘛!”

    “樊立,慎言。”陳通沉聲說道。

    “師叔,說不定總舵有別的考慮。我相信師父不是故意要奪你的權的。”汪洋輕聲說道,不過他這句話說的底氣並不是很足。

    他是陸士招的親傳弟子,就算私下裏也不想去說師父的不是。

    陳通搖搖頭,隻說道:“陸師兄讓你們留下來了嗎?”

    汪洋點了點頭,樊立則恨恨道:“陸統領讓我也回總舵複命,他會另派人來。”

    陳通心中有些疑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笑道:“那最好,這下路上算是有個伴了。”

    汪洋聽到樊立也要走,立刻有些不好意思,慢慢低下頭去,他心中也覺得師父有點過分了。

    ‘會不會是黎峪山有別的劇變,變得更加危險,所以師父把這幅擔子接下?’汪洋心中默默想到。

    “樊立,你還不趕緊去收拾衣物?”陳通疑惑道。

    “我就這一身,別的也不帶走了,就留給村民吧。”樊立說道:“他們實在太難了。有的家破人亡,有的身無分文,新播種的高粱尚未長成,村子裏的存糧還是有些不太夠。”

    陳通點點頭,又對汪洋說道:“我們此番去了,汪洋你要更加辛苦一些了。你善修灌溉工具和防禦武器,這兩點都非常重要,萬萬不可鬆懈。”

    “師叔放心,我一定會在師父的帶領下更加用功的。”王洋連忙說道。

    “嗯。”陳通不再說什麽,他本來想讓汪洋好好觀察一下陸士招的舉動,他始終感覺陸士招此次前來有些異樣。

    不過他看到汪洋對自己的師父如此信服,有些話倒也不便說出口了。

    陳通拿起包袱,對樊立道:“走,盡快回總舵,說不定還有其他的任務要做。”

    “好嘞。”樊立瀟灑轉身,和陳通一道離去。隻留下汪洋一人默默站在原地。

    走出墩堡後,陳通和樊立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以極快的速度往雙麵村村後疾走。

    這些村民還不知道,讓他們敬仰的陳通大師和樊哥便要離他們而去了。

    兩個人出村之後,走在河堤之上,誰都沒有說話,隻感覺說不出的蕭索。以及不甘心。

    “要不要和薑慶打個招呼?”樊立突然說道。

    陳通沉默了一下,點點頭道:“也是,好歹也算相識一場。”

    兩個人很快走到土橋外寨,薑慶的宅子前。

    守衛通報之後,薑慶很快親自來迎。

    他在不久前剛剛學會石傀術的第一重,對陳通自然是頗為感激。

    薑慶將陳通和樊立迎到待客廳,請陳通坐了上首。他在心裏其實已經把陳通當做長輩來看待了。

    卻見陳通臉上露出尷尬之色,慨然道:“現在我和樊立已經被總舵調回,即刻便要離開老牛灣鎮了。想不到咱們剛剛認識,便即分別,實在是有緣無分呐。”

    說罷,他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

    薑慶聽得一愣,問道:“雙廟村的據點才剛剛建立,何出此言?”

    “有一個統領來代替了陳大師的職責。”說著,樊立大概介紹了一下情況,陸士招和阿離的事情樊立並沒有過度介紹。

    薑慶停了,半晌無語,心中也是十分遺憾。

    他原本以為雙廟村可以成為土橋的屏障,讓黎峪山的山匪不至於亂來,哪想到現在變故突起。

    ‘新來的那個墨門統領,不知道和陳通相比,實力如何,人品如何?’他心中暗暗想到。

    卻聽陳通繼續說道:“我原本是想著教你兩套五行功法,現在卻沒有機會了。那兩套功法薑少俠盡可以留著,沒事可以翻看一下。隻是如果遇到不解的地方,千萬不可強行修煉,一旦走火入魔,會產生很嚴重的後果,這點你可千萬要注意。”

    “這個放心,在下深知走火入魔的危害,絕不會強練。”薑慶躬身道。

    他心想如果你知道我現在已經把石傀術練到了第一層,會不會驚掉下巴?

    “下次再見之時,薑少俠盡可以找我解惑。”陳通對薑慶真誠道。

    薑慶心中頓時有些微微感動,這陳通雖然不是自己的師父,但實在是已經將自己當做了他的弟子。

    兩人分別在即,薑慶站起身來,躬身道:“陳通大師,在下雖然沒能拜師,但是在心裏其實已經把大師當做自己的師父了。此去山高水遠,希望能一切順意,咱們今後定有再見的一天。”

    “後會有期。”陳通心中十分感動。

    “後會有期。”樊立也站起身來說道。

    三個人頓時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

    離開土橋外寨後,陳通久久不能釋懷。

    薑慶是第一個將黑道幫派轉成奉公守法,紀律嚴明的正道幫派的差役。而且小小年紀,竟然能無師自通木行和火行功法。他不知道薑慶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無論如何算是一個天才。

    他其實很想替墨門收了這個好苗子,可惜天不遂人願。

    “陳大師,咱們是走水路,還是陸路?”樊立問道。

    “水路吧。去看看沙龍幫的碼頭。”陳通下意識地說道。

    兩人計劃已定,便走到碼頭。

    此時沙龍幫的碼頭人聲鼎沸,但是秩序井然。那些裝貨的勞工,還有河道上拉船的纖夫,雖然工作甚是艱苦,但是所有人的臉上並沒有愁苦之色,反而還在相互聊著天,打著號子。

    陳通和樊立選了一條帆布船登上,上麵還有出行的女子,但是臉上的神色很安然,似乎並不怕有地痞流氓來欺辱她們。

    交過錢後,船很快便開了,一船人說說笑笑的,氣氛非常融洽。

    船順著祁水漸漸離開碼頭,開始往黃河入口駛去。

    正在此時,兩個人突然覺得天空中傳來一陣鳥叫聲,原本安靜的河堤上頓時顯得有些聒噪。

    陳通抬頭望去,隻見一群青色的飛鳥成群結隊的在空中盤旋。

    他看著這些飛鳥,心中莫名有些擔憂。這些鳥的行動軌跡太有組織性,有些不太正常。

    “陳大師,這些鳥有什麽問題嗎?”樊立有些好奇地問道。

    陳通沉默一會兒,突然說道:“你知道這世上有種鳥,名叫青鳥?”

    樊立點點頭:“聽說這種鳥可日行千裏,號稱仙界使者。”

    陳通微微一笑:“仙界使者一說,不可盡信。不過此種鳥多為禦獸門所訓練,用來偵查和傳信。”

    樊立聽到這裏,指著天空問道:“大師所說的青鳥,便是這種鳥嗎?”

    “似乎是青鳥的變種。”陳通點點頭道。

    “這個數量,有點多啊。”樊立問道:“莫非此處有禦獸門的高手?”

    陳通看著這些青鳥,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擔憂道:“我記得,黎峪山便有一個禦獸門的高手,那天竟能同時驅使四條合窳跟我對敵。”

    樊立聽到此話,心中頓時一凜。

    ......

    黎峪山中,黎錚看著飛鳥盡出,林子裏陷入了寂靜。

    周圍的山匪嘍囉看著黎錚麵色不善,心中也都十分忐忑。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有飛鳥飛回,徑直地落在黎錚的手上。

    黎錚原本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情緒,將手一擺,那飛鳥便立刻振翅飛出。

    卻見黎錚將身一擺,隨著飛鳥急速而走,身後的嘍囉緊跟兩步,卻完全跟不上。

    隻有四頭合窳邁著四條蹄子狂奔,寸步不離黎錚左右。

    黎錚一路往山下急奔,前麵帶路的飛鳥越來越多,很快便來到山下,一條幹涸的河道旁。

    看到那群飛鳥在一片水泡子上方盤旋,黎錚的一顆心越來越沉。

    他急奔到水泡旁,看到旁邊一道殷殷血跡,順著水泡直通到不遠處的荒地裏。

    黎錚頓時心裏有了明悟,他短棒一揮,兩條合窳立刻縱深一躍,潛入水中。

    水泡子原本便是死水,而且幹涸已久,水下全是淤泥,並不深。

    隻一會兒的時間,兩隻合窳便拖上來一具屍體。

    那屍體的臉部被泡的發脹,一片慘白,正是毛敦的屍體。

    黎錚一見之下,立刻氣往上衝,他爆喝一聲,全身骨頭格格直響。

    前有失蹤的趙武念,現在又一個毛敦。

    “薑慶,你這小賊,竟然壞了我兩個兄弟!”黎錚此刻恨不得將薑慶抽皮扒筋。

    ‘剩下還有七弟常豐,兩個人去,總能活一個吧?老七,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黎錚心中歎道。

    他現在立刻便想殺入土橋外寨,但是唯一的忌憚墨門卻橫亙在黎峪山和土橋之間。

    ‘陸士招答應幫我支走陳通的,不知道成了沒有...’黎錚思索半天,知道此地離雙廟村不遠,他決定去雙廟村試探一下。

    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一旦得知陳通已走,他便立刻帶人衝進土橋外寨,將那一幹人等,殺個片甲不留。鎮裏的居民,全部擄走送去蠻族。

    而薑慶,勢必要將其生擒,千刀萬剮,祭奠死去的這兩位兄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