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禁足思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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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宮先期繚繞,複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三簷四簇,層層龍鳳翱翔。
    一位穿著石青色、束著發冠的仙官,一邊急色匆匆的走,一邊憂心忡忡的向身後看,他隻顧看後麵,哪知道走的太快,沒發現他前麵站了一個素色長裙的女子正麵色不善的盯著他。
    這石青色仙官正是司命,他猛地抬頭,麵色愕然,全身一僵止步,繼而佯裝不見,轉身就走。
    身後的女子,眼睛一瞪,雙手掐腰,氣的大喊:“司命!”
    司命就當沒聽到,越走越快,近乎小跑起來。
    十三手中靈光一閃,巨大的混金鐺出現在她手中,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氣急敗壞:“再敢往前一步,莫要怪我這雙混金鐺不講情麵!”
    司命眉頭一皺,右手扶額,連忙止步,糾結了一番,還是轉身,彎腰拱手,佯裝驚喜,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石山兄弟!好久不見,這幾次去扶雲殿都沒見到你,為兄心中甚是掛念!本該如你好好敘敘舊的,可惜為兄雜事纏身,隻能下次了了。好,我們就此別過!”
    男子越說話速越快,轉身就要邁步,誰知,一根混金鐺正落在他的腳下,斜插進路麵之中,石板路麵碎裂,看起來十分震撼。
    司命一愣,苦著臉轉過身來:“石山兄弟,小仙隻想求條活路,請兄弟高抬貴手!”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男是女你看不出來嗎?”十三緊咬著嘴唇,捏著拳頭,從秀氣的鼻子裏哼出了一句,“還有,石山乃是前名,如今我叫十三。”
    司命不敢直視眼前的女子,低頭:“十三……仙子!”
    這可是司命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女子頓時轉怒為喜,扭捏略帶羞澀,聲音溫和了些許:“過來!”
    司命低頭,裝作沒聽見,紋絲不動。
    十三麵色頓變,皺眉,大吼一聲:“叫你過來,沒聽見嗎?”
    十三這一吼,混金鐺也在司命麵前一抖,司命見狀,身子打了個哆嗦,忍辱負重的剛要邁步。
    “帶著我的混金鐺!”身子聲音如雷!
    司命彎腰,雙手吃力的拔出混金鐺,慢吞吞的來到十三麵前。
    十三一把奪過混金鐺,憤憤不平瞪著司命:“說,這些年為什麽要躲著我,我哪點對不起你了?”
    麵對眼前俏麗女子的直視,司命難以啟齒。
    十三沒了耐性,又舉起她的混金鐺,威逼道:“快說,我這雙混金鐺可沒有耐性!”
    司命低聲喊道:“石山兄……”
    “嗯?”十三一瞪眼睛,冷哼一聲。
    “十、十三,你又何須逼我?為什麽躲著你,難道你不知道嗎?”司命的臉龐都紅了起來。
    “我要你說!”
    “好,我說!”司命一副豁出去的架勢,看到這閃著冷光的混金鐺,又蔫了,指著那混金鐺,“那個,你先把兵刃收起來。”
    十三不情不願的收起混金鐺。
    終於司命還是鼓起勇氣:“五萬年餘前你還是男鮫,在神尊賬下為將,你我一見如故,暢遊北海,你還教我馭水之術,乘風破浪中借著酒興我們結拜為兄弟,可未過幾年,你卻化成了女鮫來找我,說、說喜歡我,要做我的伴侶,一時間又如何讓我承受的了?”說到“喜歡”,司命的臉龐紅的跟要煮熟的紅蝦子一般。
    十三疑惑:“哪裏受不了?”
    “那,那時你還長著胡子呀!”
    “現在不是沒了嘛!”
    司命支支吾吾:“可,可我這……”他後麵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北海月下,你說與我相見恨晚,我們對月盟誓,永為知己!這話是你說的吧?我都問雲風上神了,他說知己就是伴侶的意思,我如今都是女鮫了,你要反悔不成?”十三說到原來,耳根也有些微熱。
    司命頓時氣急敗壞道:“雲風上神靠譜嗎?他的話怎能輕信?他眼中知己是伴侶的意思?可我不一樣呀,你,你就更不一樣了!”
    “我哪裏不一樣?就因為我做過男鮫,你便瞧我不起,是也不是?”十三直著嗓子,鼻頭一酸。
    司命連忙擺手:“是,哦,不是,不是!”
    十三美豔的水眸裏仿佛升起了一層霧氣,“你就是瞧不起我,我們鮫人族在幼年根本沒有性別,你難道不知道?難道就因為這一點,你就拒絕我?躲著我?我聽聞凡間祝英台也當過男人,可梁山伯不一樣將她視為摯愛?人家都行,為什麽你不行?”
    司命聽十三提到祝英台與梁山伯,嘴角抽搐,歎了一口氣:“你要真是祝英台,我也認了,人家那是扮男裝,實際上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真女人,可你……”
    十三聞言,很是委屈,,憋紅了小臉,越想越氣,突然就要褪去自己的外衣,說話語無倫次:“我也是真女人,你看我哪裏假了!”
    司命見十三來真的,頓時驚慌失措,上前忙按住十三的衣服:“你,你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十三,你別、別衝動。”
    十三使勁兒甩開司命的手:“你就這麽厭惡我?無論如何就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是不是?”
    司命退後幾步,輕輕揉了一下被十三打的挺疼的手,生無可戀:“小仙到底造了什麽孽,為什麽是我,為什麽不是別人。”
    她眼底淚意未散:“因為我隻喜歡你。”
    司命無語:“你喜歡我哪,我改還不行嗎!”
    十三含淚的眸子中閃著一絲倔強:“我喜歡你活著!”
    司命屏息,不敢相信的望著十三。她喜歡他活著,司命心頭一震。
    十三依舊倔強的與司命對視,司命先敗下陣來:“說起來,我,我也挺喜歡自己這一點的。”
    女子破涕為笑,噗嗤一笑,從懷裏掏出慘不忍睹的同心結,遞給司命,“送你的,收著。”
    司命一掃那個紅線東西,即使全是窟窿的紅線團子,他可是司命,自然也能看出那是什麽玩意,煩躁道:“不要!”
    十三瞪眼:“收著!”
    司命也來了脾氣,瞪著眼睛:“不要!”
    十三氣急,又震了一下混金鐺,大喊:“韓元信!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成了司命星官,我就怕了你,我再問你一遍,你要還是不要?”
    混金鐺一動,震得司命身子又是一抖,他屈服了,低聲低語,就像是凡間被土匪逼迫的“良家男人”:“要!”
    十三親自上前給司命戴上那團東西,司命一臉委屈的望著天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胸前掛著其醜無比的同心結。
    十三看到這一幕,心滿意足,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好了,我走了,記得啊,至少每七天就要來扶雲殿看我一次!”
    “不可能!”司命抗爭,七天見這個魔女一次,還不如殺了他的好!
    十三伸出拳頭,威脅道:“或者我去司命殿找你,你選一個?”
    司命秒慫,“那,那還是扶雲殿吧!”
    “我等你哦!”女子開心了,歡快的擺手離開。
    司命低頭看著胸前這個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同心結,欲哭無淚:“難道我當真是在劫難逃嗎?”
    山靈界的琴台上,景休一襲黑袍,坐於竹林間撫琴。琴聲鏗鏘,充滿殺伐之氣!
    他闔著雙眸,但是麵色陰沉如水。琴中的殺伐之氣衝霄而起。
    那年,他八歲,被關在地牢的鳥籠裏。四麵八方,無數的黑鴉群起而來,張著嗜血的口,衝進鳥籠之中。他瞪大雙眼,被黑鴉撕咬!而垣渡則是麵色平靜看著他痛苦、嘶嚎!這對他來說,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縛靈淵上,他跪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父親,兄長,族人在他前麵一個個死去,他無能為力!縛靈淵上,一片猩紅,刺痛了他的眼。
    琴音發出越來越強的蕭殺之氣,到了最激烈處。
    “嗡”的一聲!弦斷!
    赤鷩腰間掛著的兵刃隨之震動,發出低鳴。
    景休深吸了口氣,聽到聲音,語氣淡淡:“查清楚了?”
    赤鷩咬牙切齒的回道:“清楚了。”
    “是他?”景休薄唇冰冷地吐出兩個字,他的手指卻掐住了那根斷弦!
    “是!”
    景休睜開了雙眸,俊朗如墨的眼中,仿佛裏麵醞釀了狂風暴雨。他強行按捺住激憤的情緒,盡量用平靜的聲音:“垣渡為何還活著?”
    赤鷩很是憤怒:“他當年並沒有死,而是被國主壓在了縛靈淵下,我們卻一直被蒙在鼓裏。國師,咱們被騙了!”
    翎月這些年,真是好!
    景休沉默片刻,突然嘴角一紅,身子一晃,好似有一口鮮血將要噴出,卻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赤鷩一驚,想要上前扶住國師,景休已經繃直了身子,“國師,你保重身體!雖說讓那老賊保住了狗命,但那縛靈淵乃死靈之地,他被囚在那,與死無異。”
    景休下顎緊繃,渾身冷氣,目光冰冷:“無異嗎?他能說能睡,甚至還有法力能從縛靈淵下傳出聲音,他還活著!無異?”
    赤鷩連忙垂下頭,不敢與景休對視。
    林中隻有風吹來的聲音,景休垂眸,拽掉了那根剛剛斷了的弦,聲音狠厲:“很好啊,既然他沒死,那就再殺他一次。”
    赤鷩皺眉:“可是,縛靈淵乃是神魔兩界的交匯之處,十萬年前魔界入侵,乃是天尊親手封印。垣渡現在在兩界中央的混沌處,以我們之力,根本破不開天尊的陣法!”
    停了片刻,景休動作輕柔的摸著手中的古琴,眼裏閃過一絲幽暗的神色:“我記得仲昊的父親烈夷,精通古陣,是天族的陣法大才,當年封印縛靈淵,也是他幫助天尊完成的。”
    “是,可是仲昊一族現在全都死了。”赤鷩吃驚!
    景休微微眯了眯眼,笑道:“仲昊未必死了,他一族人死前獻祭魔君,我們的人不是回來說他逃進了幽都山嗎?”
    “是。”
    “盯緊了!”
    “是。”
    景休黑色紗衣隨風飄飄,此刻臉色既陰沉又可怕,眸子中閃爍著熊熊的複仇的火焰!火焰熊熊,灼得赤鷩不敢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