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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文前腳沒走一會兒，程路瑤後腳就出了環球影視。
    不過下樓前，她給張嫂打了個電話，讓她晚上回來一趟。
    和韓菲回到錦秀苑，程路瑤一句話沒說，像是有很急的事情，匆匆跑上樓，鑽進了書房裏。
    她趴在書桌上，打開自己平時用的電腦，點開文檔，在鍵盤上敲打起文字。
    剛認識關行之那會兒，他有很強的戒備心，很少會跟她說話，就連少有的幾個笑容，都帶著一絲疏離。
    那麽冷漠拒她之外的男人，也不知道怎麽的，她好像就認定非他不可了。
    後來她來到s市，他們的距離才慢慢變近，雖然見麵少，但她每次過來，會把錦秀苑認真打掃一番，再給他做一桌好吃的。
    程路瑤還記得第一次他回來看著一桌飯菜的時候，人有些怔神，似乎覺得這種行為很奇怪。
    她以為是自己逾越了，要跟他道歉的，他卻走到餐桌前，有點小潔癖的他，連手都沒洗就坐下拿起筷子吃了。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很好吃，謝謝。
    很簡單的五個字，讓她開心了很久很久。
    此刻想起來，都能讓她咧起嘴笑，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底，有著濕漉漉的眼淚冒出來，滴到了手背上。
    溫熱的眼淚，讓程路瑤打字的手指抖了一下，打錯了一個字。
    她把字刪掉，重新輸入。
    至今為止，她給關行之做過很多菜，她想把每道菜的步驟都寫下來，可是全部寫完，也許要一夜了。
    她沒有那麽多時間，所以隻能把他愛吃的菜，步驟一條條詳細的記下來。
    在張嫂來之前，她得把所有事做完的，可是寫到後來，程路瑤的眼淚越掉越多，胸口也悶的難受，幾行字花了她很多時間，才勉強全部打完。
    她在電腦上把所有菜譜檢查過一遍，確定沒什麽問題，連接上打印機，把菜譜都打印出來整理好，接著關掉電腦，回到臥室的洗手間裏。
    站在洗手台前，程路瑤捧了冷水，把眼睛埋進去，一遍又一遍的衝洗了良久，直到哭得紅腫的眼睛好多了，拿毛巾把手和臉上的水珠擦幹，才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下樓。
    張嫂在四十分鍾前就回來，正在餐桌上擺碗筷，見她下來了，笑眯眯地說：“程小姐，你洗下手，馬上能吃飯了。”
    程路瑤埋著腦袋，一聲沒坑，慢吞吞走去洗手。
    吃飯的時候，程路瑤還是沒有說一句話，倒是放了好長時間假的張嫂，話有些多，絮絮叨叨的說了她剛出生不久的小外孫女，長得白白嫩嫩，已經會對她笑了，時間再長些，都能喊她外婆了。
    張嫂說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忽然，她轉向程路瑤說：“程小姐，你以後跟關總的孩子，一定漂亮極了。”
    原本不覺得有什麽的程路瑤，聽到這話，心底猛地泛起尖銳的疼，連帶著眼睛又湧起酸澀，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下，砸在了飯桌上。
    張嫂被她的眼淚嚇到，當場懵住。
    韓菲放下筷子，眼底有著詫異和擔憂，“程小姐，你沒事吧？”
    程路瑤抽了桌上的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揚起一抹笑，“沒事，就是眼睛有點疼。”
    真的隻是眼睛疼那麽簡單？
    想到下午她把自己關在書房，現在又突然掉眼淚，韓菲愈發覺得她的行為很奇怪。
    聽她這麽說，張嫂倒是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過之後她沒再多言，直到她們吃得差不多了，張嫂這才問，“明天關先生會回來嗎？”
    “明天……”程路瑤看了眼韓菲，開口，“不用準備晚飯，我們都不在家。”
    張嫂“哦”了一聲，麻利地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端去廚房。
    吃過晚飯的韓菲，應該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忙，接了個電話後，就去屋外了。
    餐廳裏沒有其他人，程路瑤喊了在忙活的張嫂，聲音很低地讓她上樓一趟。
    “程小姐，有什麽事嗎？”張嫂站在書房裏，有些不明所以。
    程路瑤沒急著回答，而是把門關上，去桌上拿了那份打印的食譜，遞給她後，語氣輕緩地出聲：“張嫂，這裏是行之喜歡吃的菜，他回家你就挑著給他做，食材和調料我都寫的很清楚，到時候你熟練了，也可以換些花樣，但你要記得，他不吃生蔥，不吃西蘭花，也不喜歡肝髒。”
    “還有，”程路瑤盡可能的說細致些，“他不喜甜食，吃多了會膩的不舒服，早上的豆漿，夏天的綠豆湯，都不要放糖。他也不怎麽能吃辣，菜要清淡些，免得他腸胃受不了。如果他應酬回來喝多了，這裏還有醒酒湯，你煮給他喝……”
    張嫂以為程路瑤單純的給她吩咐照顧關行之的事，沒有想太多的接過菜譜，“我知道了，我會照著菜譜上先嚐試著做的。”
    “另外行之有點潔癖，還有點強迫症，他的東西要隨時保持幹淨清潔，而且要放在同一個位子上，千萬別換了地。他工作忙，注意不到家裏缺什麽，日用品你要記得定時幫他買。”
    “他的衣服洗完要熨好，被子每周要曬，鞋櫃要定期清理，不要髒了，他不喜歡……”
    張嫂很認真的把她說的都默記在心裏，等她不再開口了，她問：“程小姐，還有其他的嗎？”
    其他……
    還有好多呢，他占有心特別強，老是莫名其妙的吃醋，生氣了還得反過來給他順毛。
    他喜歡把你耍得團團轉，看你出糗了，再很溫柔的哄著你。
    他總把她放在第一位，自己生病了也不顧及。
    他……
    以前程路瑤不知道，把一個人的習慣和脾氣細分到那麽清楚，原來他已經深入自己的骨髓，重新回味的時候，隨時能讓你開心地仿佛擁有全世界，又隨時能疼得你肝腸寸斷。
    “沒有了。”程路瑤背過身去，沒有讓她看見自己的眼淚。
    “那我出去了。”張嫂惦記著程路瑤交代的事的緣故，都沒能聽出她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