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會……”李無道沉吟一聲，搖搖頭，瞥了聞樂一眼，說道：“你怎麽看？”
    慕容笙笙看向聞樂。
    巡仙司內的眾多太尉中，聞樂戰力最為低下，但是，他是腦子最好使的，心也很髒，是有名的笑麵虎。
    女太尉最不恥聞樂這一點，但拋掉這個“缺點”，聞樂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嗡嗡嗡……”
    燒開的熱水翻騰，蒸汽頂開了壺蓋。
    聞樂起身沏上一壺茶，恭敬地給三人倒滿。
    慕容笙笙借著兩位大佬的光，享受到了聞樂的服侍，矜持地對聞樂點點頭。
    重新落座後，聞樂甩開折扇輕搖，不緊不慢道：
    “鄞州屠村慘案，鄞州分司如今都查詢無果，這表明萬仙會隱藏極深，這種組織絕不是新成立的，並且萬仙會對巡仙司查案風格極為了解，才能讓我們抓不到他們的馬腳。”
    說到這裏，他抬眼看向王凡，停止搖扇，拱手道：“多虧前輩明察秋毫，抓捕了這名人犯，我們才能發現這頭藏在水底的凶獸。”
    真會拍馬匹，他是明察秋毫？此事就是一個意外……慕容笙笙輕哼一聲，斜眼看向王凡。
    王凡目光渙散，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光明正大地開小差。
    馬匹拍給了傻子聽，聞樂也不在意，折扇輕搖，繼續說道：
    “萬仙會製造鄞州霍亂一事的目的暫且不提，太倉山出現仙界之門也是萬仙會所為，這就耐人尋味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合上折扇，加重了語氣道：“萬仙會，萬仙，開啟仙界之門，慕容太尉怎麽看？”
    拋出幾點細節後，聞樂看向慕容笙笙。
    慕容笙笙輕蹙娥眉，凝神輕吟道：“他們要放出孔聖封印的眾仙？”
    聞樂點點頭：“慕容太尉所言合理，從這一點推敲，鄞州一事，或許跟開啟仙界之門有關，我們首要目的要查明鄞州一事真相，明確開啟仙界之門跟鄞州一事是否有關聯。”
    這時，魂遊天外的王凡插話道：“聞太尉，仙界中有多少隻上古異獸？”
    聞樂被他的突然發言問愣住了，正待回話時，飲茶的李無道替他回道：“不下數十。”
    這是根據林天遙等人在仙界的見聞推測出的。
    看著沉思不語的王凡，李無道輕聲問道：“前輩有此問，是發現了疑點？”
    “沒有，我隨便問問。”王凡淡定地端茶喝了一口。
    李無道：“……”
    聞樂：“……”
    慕容笙笙還以為能從王凡口裏聽到一些隱秘，如今隱秘沒聽到，還被王凡的插話打斷了正事，沒好氣地白了王凡一眼，語氣不滿道：“別亂插嘴。”
    一定不亂插……王凡心裏接了一句，他病好了。
    聞樂默默地看著兩人互動，折扇輕搖，再一次對慕容笙笙升起敬佩之心。
    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果真是非同常人。
    李無道笑看這一幕，隨即端茶慢飲，以孫鴻禦劍的速度，此時應當已經趕到雲山了。
    小插曲過後，幾人繼續談正事。
    聞樂嚴肅道：“從人犯口中得知，萬仙會成員之間互不相識，每個人都是會長直接聯係，我們無法得知萬仙會有多少人，不過，據人犯說萬仙會會長如今就在京城。”
    李無道聞言皺起眉頭。
    這時，聽著他們討論的王凡又插了一嘴：“能否通過我抓的那個人，揪出萬仙會會長？”
    聞樂搖搖頭，說道：
    “前輩，萬仙會會長與成員之間是靠魂術聯係的，如今他與人犯之間的聯係以斷，無法揪出他的藏身地。
    而且，他是仙，就算知道他藏身之地，在不知他境界修為的情況下，貿然行動恐會造成無辜傷亡。”
    一句話說的很尊敬，姿態放的很低。
    王凡點點頭，這就跟在城裏抓恐怖分子一樣，未免造成無辜傷亡，會放不開手腳。
    想到這裏，又看了聞樂一眼，歎息道：“別叫我前輩，自然點，你這樣讓我很別扭的。”
    聞樂愣了一下，隨即抱拳，想了想又放下，笑道：“王校尉。”
    嗯……這樣就好多了……
    王凡眉頭舒展開，他喜歡裝模作樣地擺譜，但真不喜歡別人過度的低聲下氣。
    擺譜是樂趣，過度就不叫樂趣了。
    好吧，主要是，他不想別人叫他前輩，很顯老好不好？
    我還是個孩子那……
    王凡摸了摸無須的下巴，心裏很讚同這個觀點，他可不是老怪物，絕不是！
    李無道深深地看了王凡一眼，沒說話。
    慕容笙笙看著王凡裝模作樣的樣子，揶揄道：“方才誰一口一個少年郎？”
    “呃……”王凡麵色一僵，掩嘴輕咳一聲：“你知道的，我有病。”
    有病……劍祖行為怪異是因此嗎？
    李無道眯起雙眼，想起典籍殘篇記載的一段話，翻譯過來就是：
    劍祖歸海言心修行資質低劣，終生無望仙境二品，為求突破境界，冒險挑戰上古凶獸窮奇，死於窮奇爪下。
    得知王凡存活至今，他還當典籍記載有誤，王凡成功斬殺窮奇，打破了資質枷鎖。
    是以，連祭酒這個笨腦子都能猜到，以劍祖之才，存活至今怕是踏入了第四境。
    可是，事實真相真的如此嗎？
    李無道拾起茶杯，與茶水麵倒映的雙眼對視。
    …………
    離開巡仙司後，王凡哼著小曲一步步向夜空走去。
    “京城禁飛。”
    一聲純禦動聽的嗓音讓王凡爬樓梯的動作僵住，輕咳一聲，淡淡道：“我沒飛，我在走。”
    慕容笙笙瞥了他一眼，清冷道：“下來。”
    “行吧，給你一個麵子。”
    王凡灰溜溜地回到地麵，看了看天色，快黎明了，回家路途遙遠，走回去怕是享受不到大床房了。
    當下商量道：“頭兒，借匹馬吧。”
    慕容笙笙不理他，背著手越過他向王府走去。
    王凡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慕容笙笙突然止步不動。
    王凡低頭想心事，沒注意到前方的變化，走了兩步後，突感鼻尖像是撞進了一團順滑的線團中，癢癢的。
    突然間的變故嚇了他一跳，身體本能地後退兩步。
    與此同時，慕容笙笙一點點轉過身，一臉警惕地盯著他。
    王凡這才明白方才鼻尖撞進的“線團”是什麽：慕容笙笙高束的單馬尾。
    他方才算是輕薄了對方。
    見慕容笙笙有發飆跡象，王凡搶先開口道：“你停下作甚，差點撞到我。”
    顛倒黑白，倒打一耙運用的爐火純青。
    慕容笙笙俏臉一黑，攥了攥秀拳，她真看不出王凡哪裏有仙人的樣子，除了發病時外。
    要不是打不過，她真想錘爆王凡狗頭，強忍著動手的衝動，慢慢平複心中湧出的怒氣，盯著王凡說道：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我是王凡啊。”王凡看傻子一樣地看著慕容笙笙。
    “……”
    “本官問的是你的真實身份。”慕容笙笙咬牙切齒。
    王凡繼續裝傻充楞：“我的真實身份就是王凡啊。”
    慕容笙笙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開不起玩笑啊……王凡心裏嘀咕一句，幾步追上慕容笙笙，望著天上的彎月，淡淡道：
    “歸海言心，這個名字聽過嗎？”
    “歸海言心？”慕容笙笙聞言一愣，放緩腳步斜了王凡一眼，狐疑道：“這才是你真名？”
    “不，是我曾經的化名。”王凡一口否認道。
    “化名……”慕容笙笙呢喃一聲，想了想，沒聽過這個名字，搖了搖頭。
    沒聽過，看來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並不多，或許隻有李無道這種級別的人才知道……
    王凡心裏做出了猜測，隨即聽到女上司的問話：“你究竟是仙境幾品？”
    “不知道。”王凡搖搖頭，他是真不知道，或許他是仙境修為，或許，他是傳說中的第四境。
    慕容笙笙聞言輕蹙娥眉，看來隻有李無道知曉。
    等等，祭酒！
    女太尉忽地眸光一亮，李無道不說，可以從祭酒嘴裏套出話啊！
    …………
    殤州，雲山。
    山門前，兩個稚氣未脫的少年郎看守山門，他們手提長劍，身姿挺拔，山風拂麵，拂起他們飄逸的長發。
    “師兄，我腿好酸，腰好疼。”
    “堅持堅持，不能讓他們小瞧了去，說不動，咱們就不動。”
    “師兄，我要堅持不住了。”
    “別廢話！敢動一下，師兄揍你。”
    “師兄……”
    “行了行了，明日師兄下山給你買燒雞。”
    ……
    兩位少年身不動，目不斜視地交談。
    這時，夜空上有一道流光閃過，幾息過後，送信人孫鴻落在雲山山門處。
    “巡仙司太尉孫鴻，奉司正之命，給劍仙前輩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