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鬼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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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尋,她尋了街邊巷口上的一個手藝人,請這手藝人看看兩個獅子是不是他手裏出去的。手藝人瞧了,先說不是;隨後又提點說,這兩個獅子雕刻地太像了。他能夠肯定,兩個東西出自同一人的手,因為雕刻的手藝不比別的,但凡是兩個人,刻出來的東西必定會有差別。
    張大勇家的聽到這兒,已然嚇得兩股戰戰,幾次忍不住想把手上的兩個獅子甩進護城河裏。她到底強忍著回府複命,一五一十地說給了謝氏聽。
    謝氏聽了,靜坐不語。
    半晌,她冷哼一聲道:“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張大勇家的,你領著人去迎蓉院裏找!哼,肯定是誰偷偷進了迎蓉院,拿了傅華儀生前的東西來嚇唬我!另外,讓人給我把迎蓉院看牢了!肯定有人偷偷摸摸地進出迎蓉院,隻消抓了他綁到我跟前來!”
    謝氏處置地冷靜,可之後發生的事情,總是會超出她的預料。
    自那個小獅子出現之後,每一日的清晨,她都能在窗欞下頭發現新的木雕。有孔雀開屏的,有羔羊跪乳的,有牡丹錦繡的,都刻得惟妙惟肖、巧奪天工。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問題是這些玩意兒都是謝氏曾收到過的傅華儀的禮物,都刻得一模一樣!
    而這五六天下來,謝氏派到迎蓉院裏看守的人竟也什麽都沒發現。
    謝氏再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玩意除了鬼神,還有什麽別的解釋了。她嚇得整日恍惚,傷風也越發沉重了。
    她這一病,身體上的痛楚倒還能承受,最讓她難以接受的,卻是身為大房媳婦主持中饋的權利,不得不暫且交給三太太了。
    為此謝氏又急又氣,錘床大怒,卻也無可奈何。
    而此時坐在傅萱儀屋子裏閑話的傅錦儀,麵上平靜如水。
    傅萱儀一針一線地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兒,細白的手指上下翻飛。傅錦儀盯著瞧了半晌,笑道:“姐姐的手真巧,繡出來的花兒似真的一般,我是不成的。”
    傅萱儀沒抬頭,眼睛仍盯著針線。
    她繡的乃是傅老夫人春天換季後要穿的新鞋。她一邊忙碌著,一邊應付傅錦儀道:“我這可不算巧的。你是沒看見咱們大姐姐那雙手,刻出來的東西,才叫活靈活現。”說著抬眼一笑:“八妹妹知道嗎?母親這回病了,是因為大姐姐的魂兒過來嚇唬她。”
    謝氏瞧見的那些牛鬼蛇神,都是傅錦儀一手所為,自然最清楚。隻是在傅萱儀跟前,她還一臉茫然道:“不是說傷風了嗎?”
    傅萱儀笑道:“她那是嚇得。可見人不能做太多虧心事。”又輕笑道:“她病得下不來床,老祖宗竟然吩咐了三嬸娘來掌家,這可是拿刀子割她的肉呢。你是不知道,如今錦繡苑裏頭整天傳出砸東西的聲音,咱們六妹妹在跟前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昨日還被潑了一頭的茶水,好不狼狽。”
    說起謝氏的近況,傅萱儀可來了興致。
    傅錦儀隻眯著眼睛聽著,也不做聲。
    半晌,她摩挲著手裏的小獅子,輕聲道:“母親身子不好,六姐姐在跟前盡孝是一件好事。隻是我聽說,四姐姐卻不懂得體諒母親,前日竟還不顧母親病著,又鬧了一場呢。”
    傅萱儀聽著眉頭一挑。
    “四姐姐的事兒,才是大事呢。”傅萱儀的唇角滲出一抹冷意,看著傅錦儀道:“你也聽到風聲了吧?四姐姐的親事有眉目了,對方還想上門來相看,隻是母親病了,就拖著了。而且要緊的是……聽說男方家裏挑剔母親的外室身份。四姐姐為此十分惱怒,痛恨我搶了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機會。”
    傅錦儀忍不住一笑。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謝氏對能夠在老夫人膝下教養一事如此看重,就是預料到了將來很可能發生的麻煩。當初傅妙儀說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前來提親的幾個婆家,原本都是介意謝氏的身份,後來聽說了傅妙儀自幼跟著老夫人,這才滿意。後來傅妙儀攀上武安侯府,侯府太夫人苗氏也曾拿著謝氏的出身來挑剔。
    如今到了傅嘉儀這兒,就出岔子了。
    若是沒有傅萱儀橫插一腳,傅嘉儀好歹混個“在老夫人身前伺候”的名聲,也能糊弄過去。
    “嫁娶終身大事,她自然著急,也就恨上了五姐姐您。”傅錦儀半闔著眼瞼:“隻是她已經十五歲了,親事上耽誤不得,她這會兒抓瞎也晚了吧。”
    “可不是。”傅萱儀輕笑:“她原本一心想著把我從景和院趕出來,自個兒擠進去,無奈老祖宗厭煩她,死活不鬆口。她又去求母親,母親正好也病了。要我說啊,這身份是改不了的,隻是她自個兒看不穿,以為自己是正正經經的嫡女。”
    傅萱儀並不掩飾麵上的冷嘲。
    傅錦儀倒不似傅萱儀一樣高興。
    她垂眸看著自己圓潤光滑的指甲,怔了一瞬,道:“聽五姐姐所言,四姐姐應該是找著了一門十分中意的親事了吧。”
    若是尋常的人家,傅嘉儀可不會這麽著急。
    傅萱儀一愣,才蹙眉道:“聽著是一名門望族,比咱們家的門楣要高的。隻是我們都是閨中女兒,哪裏能沒臉沒皮地去打聽這些事兒,別的我也不知道了。”
    傅錦儀再次沉默下來。她透過景和院的窗扇望向無邊的遠方,心事一層一層地浮動起來。
    ***
    謝氏的確給傅嘉儀挑了一門好親事。
    這件事情,傅華儀活著的時候是知道一二的。傅嘉儀比不得傅妙儀自幼傳出賢名、又手段玲瓏,好在謝氏費心,挑三揀四地給她尋著了工部尚書劉家府中嫡子。
    劉家不說官位在傅守仁之上,還是根基鼎盛的大族,自前朝起就有底蘊了。這樣人家的嫡出長子謝氏是不敢想的,挑的是那最小的嫡子。對於傅家的嫡次女,劉家本也看不上,隻是看在傅家是武安侯府的姻親,才應允了上門相看。
    結果還沒等上門,傅家就出了一堆烏七八糟的事情。傅家大姑娘、武安侯夫人和外男偷情,被侯府按著家規處死;轉臉傅家的三姑娘嫁過去成了新的侯夫人。傅家大姑娘的醜事傳得沸沸揚揚,傅家其餘的女孩們自然受了牽連。
    家裏出了一個偷情的姑娘,其餘的姑娘怕是也德行有虧吧。尋常百姓也就罷了,大戶人家最講究這些,一顆老鼠屎會攪壞全家人的名聲。
    劉家對此很不滿意,和謝氏又拉扯了不少日子。傅嘉儀知道後,隻氣得哭了好幾日——她那個時候就開始討厭傅妙儀了。傅妙儀出嫁前答應地好好地,說等她做了侯夫人,她們母子幾人就都跟著榮光了,她這個嫡幼女也會過上好日子。
    結果呢?她傅妙儀一個人發達了,自己不過是她的墊腳石,還被大姐姐的事情連累!
    謝氏好說歹說,劉家終於再次鬆了口。謝氏那時候正打算將傅嘉儀塞進景和院,還事先和劉家誇口,說自家這個四閨女也是老夫人跟前帶著的。
    這個計劃卻被傅錦儀攪黃了。
    劉家一打聽,知道了傅嘉儀不是祖母養著的。這下可好,又要打退堂鼓。
    傅嘉儀氣得頭暈。一回兩回地,眼瞅著劉家都厭棄她了。她就不明白,為何三姐姐有那樣的好命,能做了侯夫人;自己和她一母同胞,卻什麽也撈不著!
    偏偏事不湊巧,這節骨眼山謝氏竟病了。劉家的親事本來就不穩當,這一拖,怕是更懸了。
    謝氏和傅嘉儀母女兩個為此焦頭爛額。
    卻說傅錦儀這邊,在連著給謝氏送了七個木雕之後,她停止了這種泄憤一般的胡鬧。
    一是因為謝氏不好糊弄。她不單在迎蓉院裏派人守著,還讓心腹們盯著她的屋子,勢必要查出是誰將那些小玩意放在她窗戶上。二則是……
    憑著這點小把戲,是沒辦法要了謝氏和傅妙儀兩人的命的。
    不過謝氏可真被折騰地不輕。十多日病在床上不說,等傅錦儀不鬧了,她又拖了十天養好了身子,掌家的權柄還在三太太手裏掐著。
    中饋這東西,讓別人捏住了就不好拿回來。雖說照著規矩是要長房長媳來掌家,謝氏病愈,也該操持起來了。三太太卻不是個省油的燈,她麵上說是要交回來,那些各類名目的賬本和冊子卻以要對賬為由,不肯及時歸還。謝氏遣人去要,半日摳出來一本就不錯了。
    左右三太太就是拖著。
    謝氏恨得牙癢癢,和三太太掐架火熱不說,傅嘉儀的親事才讓她更心焦。
    在幾次托了對麵的淮陽伯夫人與劉家夫人商議之後,劉家那邊傳來的阻力令謝氏越發心涼。再瞧著她那出身名門的婆婆傅老太太也不肯幫她說和,左拖右拖,謝氏意識到她必須另想主意了。
    總要想個辦法將傅嘉儀塞進劉家才是……這麽好的親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正尋思著,倒是有個機會撞到了謝氏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