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什麽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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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前一片黑沉沉,腦殼一下一下地鈍痛,似乎是有一把碩大的銅錘在砸她的頭。銅錘,銅錘……
    轟隆隆的聲音,真的很像。
    “哎呀,不得了了!”小丫鬟嚇得魂飛魄散:“奴婢出去叫人吧!”
    “你等等,我沒有事!”傅錦儀本能地抓住她的衣裳道:“我沒有事,你讓我靜靜地坐一坐,不要讓人來打攪我!”
    她說話口齒很清晰。但她的頭真的很疼。
    小丫鬟描述的場麵太滲人了,而且,她總覺得那些場麵不太簡單。
    被銅錘活活砸死的大姐傅華儀……
    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被她漏掉了?
    她需要靜下心來想一想。
    小丫鬟看她臉色慘白,將她的手扯開了,忙跑出去叫人。隻是剛推開門,竟和一個跑進來的丫頭撞了個滿懷。
    “少奶奶,少奶奶!”外頭黑沉沉地一片,大家都熟睡了,唯有進來的丫鬟尖細的聲音劃破夜空:“不好了,大將軍去了花姨娘的屋子裏!”
    傅錦儀渾身一悚。
    在頓了一瞬間之後,她的腦仁似乎清醒了。她驚愕地翻身下床,道:“你說什麽?”
    “大將軍去了花姨娘的屋子裏!”小丫鬟重複了一遍,神情焦急:“少奶奶,您趕緊安排一下吧!您回來的時候專程囑咐了我們,說是一旦大將軍去找花姨娘,不管花姨娘是怎麽伺候的,事無巨細都要報給您!花姨娘可是大將軍唯一的妾室,又那樣得寵,外頭京城裏都傳遍了她的風頭。您不能不當心呀!”
    傅錦儀腦子裏“嗡”地一下子。
    是,她的確特意吩咐過——或許這是她唯一沒有和徐策分享的秘密了。她是個女人,有自己的私心,她在進府之後就親自吩咐了孫顯榮家的:“……夫君雖待我好,隻是這位花姨娘很厲害,咱們少不得要上心。”
    孫顯榮家的還笑說:“您瞎操心了,花姨娘從前是您的婢女,還曾救過您呢。您不用防著她。”
    七夕也連聲附和。
    可她們不這樣還好,拚命為花朝開脫算怎麽回事兒?難道是徐策為了保護這個寵妾,暗中吩咐了這些人?
    雖然是自己的陪嫁奴仆,可大家是在徐家討生活的,不會敢得罪男主人……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傅錦儀心裏想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那位據說也受了傷、一直在養病的花姨娘十分在意。
    結果今天真的出事了!
    “你是親眼看見了大將軍在花姨娘的屋子裏?”她追問道:“還有,你是哪個房裏當差的?我看著眼生,叫不出名字!”
    那天雖然一個個地認了人,但身為徐策的正室,她手底下的仆婦幾乎有上百,要一遍都記住是不可能的。
    丫鬟跪著道:“少奶奶再不去可就遲了。奴婢是二門上守夜的,也是跟著少奶奶從傅家過來的家生子。奴婢先前得了少奶奶的吩咐,知道要盯著花姨娘;今日夜裏,一更天的時候竟看見大將軍從外頭回來,徑直往花姨娘的院子走。奴婢膽子大,跟上去瞧,裏頭傳來……那樣的聲音,花姨娘手底下的丫鬟還半夜起來去燒了水!”
    說完,她眼巴巴看著傅錦儀道:“奴婢雖然不是個大丫鬟,但您先前有言,隻要立了功的都有賞……奴婢的老子病了,若是能得一筆賞錢,對奴婢一家子都是大恩了。故而奴婢沒有別的意思……”
    傅錦儀死死地盯著她。
    在主子跟前堂而皇之地承認“就是為了多拿賞錢”,實在是很少見的,但越是這樣,就越證明她的話是真的。相反,那些說著“一心一意為主子盡忠、不求別的”的人,才令人起疑!
    “你聽見了聲音?院子裏還燒了熱水!”傅錦儀也有些急了,追問道。
    小丫鬟重重地點頭。
    傅錦儀什麽都顧不得了,抓了衣裳往外跑。
    “少奶奶,外頭涼颼颼地,您不能出去!”先前那個值夜的丫頭還跪在門邊上。事情一樁一樁地砸下來,她不免嚇傻了,一看傅錦儀要衝出去才曉得阻攔:“少奶奶,不論什麽事,先叫了幾位掌事媽媽和姐姐過來伺候才是!”
    傅錦儀心急,連聲說著“不用了”,自己奔進了茫茫夜色中。
    ***
    怪不得傅錦儀會緊張。
    花朝這個人物,不單是徐家的傳說,在整個京城都是傳奇。
    大家都說徐策“寵妾滅妻”、“和他老子一個德行”,甚至很多人還傳言“傅氏出身不顯赫,就是當擺設的”。撇開謠言不談,事實上,花朝的確是從小在軍營裏男扮女裝地伺候徐策,相處了二十年的人。
    ……自己嫁給徐策才幾年!
    而今天晚上,徐策又一反常態。他平日裏待自己很好,有什麽事都要商量自己,若說今天晚上真的要去寵幸妾室,他於情於理都該說一聲。
    偷著去算什麽意思!
    外頭出奇地冷。
    她剛出了殿門,寒風就像刀子一樣割在了身上。再邁過院子門行到那棵老槐樹底下的時候,一口冷風撲麵灌進來,她幾乎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花姨娘是住在明園的,可她的屋子在哪個方向來著?她抬起頭張望著。
    寒風撲麵,傅錦儀本就有些搖搖欲墜了,不料這一抬頭,天上竟“轟隆”一聲打了個炸雷。亮白的閃電如天穹開裂,從上到下地劈了下來。
    傅錦儀從前就是怕打雷的。
    她驚呼一聲跌在了地上。轉身要去尋人,那個叫她出來的小丫鬟竟然不見了。
    她一個人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渾身瑟瑟發抖。這個時候她再傻也知道那個小丫鬟有問題,可是天上還在打雷……
    “回去,趕緊回去!”她沒命地爬起來往回跑,隻是當第三個炸雷比之前更聲勢浩大地落下時,她幾乎趴在地上不敢動彈了。
    劇烈的頭痛如影隨形。
    正在這時候,一雙纖細但力氣極大的手臂拉住了她。
    “傅錦儀。”對方叫道:“你連打雷都怕嗎!快起來,很快就要下暴雨了!”
    烏雲壓頂的夜空裏,傅錦儀根本看不清來人。隻是借著下一次閃電的功夫,她看清楚了。
    那是一個相貌平庸的丫鬟,梳著和七夕一樣的發髻。隻是明明是個姑娘,麵前這位身子又瘦弱,那張纖細的臉龐上硬是透出一股子令人懼怕的神態。
    傅錦儀怔怔地看著她。
    “你,你是誰……你抓疼我了……”
    “閉嘴,跟我走。”對方不由分說地將她拎起來了。
    ……無論哪個大宅院裏都不可能有這麽放肆的丫鬟。
    可是這種放肆很熟悉,仿佛就在昨日見過,是誰呢?
    恍惚間,這個力氣很大的丫鬟飛一般拉著她進了院子,又奔進了最外間的九曲回廊下頭。剛一紮進廊間,瓢潑大雨嘩啦啦地落下來了。
    傅錦儀心有餘悸地看著這一切。
    她舊傷未愈,今日又犯頭疼病,還出去吹風受涼……如果再被雨水淋透了,她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你是誰呀!”傅錦儀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對方冷笑一聲。
    “你的腦子是真壞了!”她皺起眉頭,似乎很不耐煩的樣子。隻是正在這時候,傅錦儀的太陽穴猛地一跳。
    “你是,你是……”她喃喃地指著道:“我好像見過你!”
    不對,不隻是見過啊。這個人……
    很多似曾相識的畫麵湧了進來。
    她從著了火的宮殿裏鑽出來,有人拉著她往前跑,身後有無數的追兵。
    滿眼都是血紅色,她的手上沾滿了血,她顫抖地看著前頭的人。拉著她跑的人一直在滴血,每走一步都是一個血印。
    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她不知道有多少支利箭飛馳到自己眼前,卻知道有一個人,一直擋在她身前。
    等身後再也沒有追兵的時候,拉著她的人終於停下來了,對她說:“……以後的路隻能你一個人走下去。”
    她看到淋淋漓漓的血從那個女孩子腳底下淌出來,就像溪流。她尖叫著,對方卻一點一點地掰開她的手。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跑了,她想的是她沒有能力背著一個人走出這裏,她要去尋找能救命的人。她從北邊的西華門繞行,一路上遇到了無數的人。有逃命的,有砍殺的,她拔下最後能夠用作武器的簪子和他們對峙……
    可是前頭沒有路了,路被攻城的人堵死了。戰火通明中,身後的人還在拿著砍刀朝她撲來,她的簪子已經斷了……她走投無路,閉著眼睛從城牆上跳下去了。
    “花朝。”她突然睜開眼睛,在一道落雷照亮天地的同時,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個字。
    ***
    在那個值夜的丫鬟說起傅家大姑奶奶的死因時,傅錦儀的記憶就鬆動了。
    她本想一個人靜一靜,用溫和平緩的方式將洶湧的記憶放出來。可沒想到……她見到了花朝。
    她終於把一切都想起來了。她想起來,自己曾是傅家的庶女,為了有個好前途,她和嫡母鬥,和父親鬥,和五弟鬥;她想起來,徐策曾無所不用其極地向她求婚,她終於嫁入徐家後,卻發現這鬼地方比傅家更可怕,逼得她連名聲都不要了和太夫人李氏撕扯。她還想起來,她和徐策被卷入宮廷黨爭,他們為了扶持當今的皇帝、從前的太子,是如何在連綿戰火中周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