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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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把那件剩下來的胭脂紅的裙子重新放回去了,笑道:“夫人的新嫂子雖然出身不高,好在是個很懂規矩的人。”
這件胭脂紅的裙子和旁的不同,那不是浮光錦,而是新皇登位後,宮中內務府賞賜下來的提花絹,比那蜀錦都金貴地多。
“懂規矩是一回事,就怕她是個過於精明的,我那個大哥又忠厚老實,沒有太深的城府。”傅錦儀淡淡一笑,搖了搖手裏的團扇:“不說這些。你去和你表姑母和蓉醫女都說一聲,明日拿了我的牌子去宮裏請周禦醫來府上。”
七夕的表姑母就是大管事孫嫂子。七夕聽著吩咐,驚愕道:“夫人身上怎麽了?”
傅錦儀笑道:“沒什麽,隻是今兒我五姐姐過來一趟,和我說要調理身子要個孩子。我想著這話在理,就請周大人過來一趟吧。”
七夕忍不住笑道:“您就算要調理,也該請擅長婦科的馬禦醫、梁禦醫。周禦醫是擅小兒和內科的。”
傅錦儀搖頭笑道:“你隻管去吧。”
七夕這才領了吩咐退下了。傅錦儀複又把鏡子拿起來,用手扒著眼皮子底下的那一抹青白色,仔仔細細地瞧。
若不是傅萱儀過來一回,她根本就不會注意到自己身體上這些細微的變化。
眼睛底下發白,不像是因為沒有睡好導致的,也不像是風寒之類……但這個症狀,又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平日裏似乎是沒有的,隻是在過度操勞、身體疲憊之後,才會出現。
傅錦儀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那青白色的皮膚一活了血,就消退了不少。
她的眉頭皺起來。
她請周禦醫不是沒有理由的。話說孩子的事兒,她不急,徐策倒是有些急。在她落難淮南之前,徐策閑來無事曾把馬禦醫和梁禦醫都請來過。兩位禦醫大人都說她是年紀小、時候未到,隻要放寬心日後緣分就來了。
但如今都兩年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外頭的人不知內情,都以為自己和花朝一妻一妾爭得頭破血流,徐策來自己房裏的日子少這才懷不上;可傅錦儀自個兒清楚,徐策在府裏的日子都是陪在自己身邊的,這廝又精力旺盛,十天裏頭有五六天都要……
徐策耕耘播種已經夠賣力的了!
她這樣都懷不上,能是誰的問題!
傅錦儀並非心急火燎地想要孩子,而是傅萱儀那話說的有理。若真是她身子出毛病了該怎麽辦?這種事兒不早點解決,拖得久了,怕釀成大禍!
馬禦醫和梁禦醫和徐策都有幾分交情,雖然不是生死之交,但也不至於欺瞞她。這兩個人看不出來毛病,或許是另一種可能。
自己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經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若是有人存心害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
外頭天漸漸地黑了,四處房屋裏卻仍舊燈火通明,丫鬟婆子們正忙著將這兩日收到的堆成山的賀禮分門別類、存庫記檔。
傅錦儀輕輕吸了一口氣。
這日子……麵上看著繁花似錦。但她和徐策都知道,他們的處境可不太好。
晉國公府終於成了他們的死敵,私生子的事兒曝出來後朝臣們揪著這個把柄聯名上書的舉動,足夠說明徐策年紀輕輕成為一品大司馬是礙了多少人的眼睛。而新皇李灃表麵上維護徐策、暗中卻挑撥徐家內鬥的態度,更讓她不得不心驚。
這簡直就是烈火烹油!
傅錦儀按下心思,叫了外頭的幾個二等丫鬟進來道:“給我重新敷一層粉,再換一件衣裳,我要去母親房裏請個安。”
***
傅錦儀的牌子遞進宮裏後,周禦醫卻沒被請過來。
這事兒很不巧。周禦醫家裏的祖母病重,老人家看著沒幾天了,周禦醫告假返鄉,估摸沒有一兩個月回不來。
內務府的人不敢拂了傅錦儀的意思,巴巴地遣宮人來司馬將軍府上問道“請張禦醫或者馬禦醫過來行不行。”傅錦儀客客氣氣地回應道:“我們府上並沒什麽大事,既然周大人不方便,那就不必多麻煩了。”
推了宮裏的人,傅錦儀有些心煩意亂,尋思了一陣子也就放下了。她知道,這種事兒再要緊也急不得。
而過不了幾日,就到了五月初一明覺寺講經的日子。
先前林氏聽了傅錦儀傳話,知道傅錦儀的娘家姐姐對那位弘安和尚讚不絕口,自己也動了心。
傅錦儀遂安排妥當,連在佛寺裏暫居的衣物被褥都準備好了,挑了許多忠心的丫鬟婆子跟著,一隊六輛馬車朝明覺寺裏去。
一路上遇到了許多達官貴人同行,八條大街都擠得水泄不通,司馬府的馬車還在路口停了片刻,讓幾位親王王妃的轎子先過去。傅錦儀和林氏坐在一輛車上,咋舌道:“不看還不知道,這弘安和尚竟有這麽高的聲望!往年明覺寺講經的日子可沒有這麽多人去!”
林氏閉目養神,拍拍她的手道:“真心學佛的又有多少呢,多半是看旁人都過去聽經,自個兒也隨波逐流的。聽說宮裏的太皇太後對弘安很是賞識,皇室的宗婦們才聞風而動,這風氣多半是宮中帶出來的吧。”
傅錦儀忙笑道:“母親這樣真心實意的人自然不多。”心裏卻暗自撇嘴,宮裏太皇太後帶起來的風氣?誰都知道如今宮中主事兒的是徐太後和陳皇後,這婆媳兩個日益不合是一回事,但再怎樣都輪不到太皇太後說話。太皇太後無權無勢,新帝對她不過是麵上盡孝,又是個半截身子都埋土裏的老人家,她早已經不是王朝的女主人。
林氏這麽說不過是話裏有話。真正讓弘安大師聲名顯赫的,是徐太後才對。
明覺寺建在壽山山腳下,周遭依山傍水,風景如畫。轎子從南坊的小路開始繞,一直行到明覺寺後頭一間角門。傅錦儀扶著林氏下來,角門裏早有幾位相熟的師父迎接,恭恭敬敬道:“太夫人有段日子沒過來上香了!”
這幾位師父都是和徐策的幾個下屬們專程打過交情的,也受過徐策的恩惠。
這都是傅錦儀的安排——林氏如今的境況,並不適合在人前拋頭露麵。徐策一個大男人被朝堂同僚們貶斥也就罷了,林氏一個柔弱婦人,讓那些吐沫橫飛地罵著“偷情”之類髒話的人戳到臉上來,那怎麽行。
何況世道對女人過分苛刻,晉國公府把這屎盆子扣在了林氏頭上,女人沒了貞潔的名聲,就相當於沒了命,誰都容不下她。
就算有皇帝下旨調停,傅錦儀也不敢讓林氏直接麵對這些風浪。
林氏這回倒也聽話,沒跳起來和她爭,安安靜靜地被她扶著從後門進來了。
相比正門熙熙攘攘的熱鬧,這一處角落裏是寺內一部分女尼姑們起居的地方。辰時已過,大家早已念完了早課,正聚在一處“參禪寶殿”裏由一位上座大師父領著,講讀幾篇抄寫的手劄。
引林氏進來的幾個女尼姑將寶殿和那上座大師一一介紹了,道:“這都是後山上了,地方雖寒冷,倒也清新幽靜。講經的大師是主持坐下的大弟子濟和師太,等一會兒咱們都要隨著師太去前頭聽弘安大師講。”
林氏眯著眼睛瞧了許久。
傅錦儀看著她入神的模樣,心知林氏是當真喜歡學佛,可不是許多婦人或為了博個慈悲的名聲、或者因為日子艱難想找個托付、或者有什麽心願有求於佛祖,而刻意去念佛的。
林氏在幾位尼姑的服侍下悄無聲息地走進去站在廊下,聽那位濟和師太講經。濟和師太講的慢悠悠地,不命令弟子們誦讀,先不急不緩地把一句一句的釋義講明,並問坐下的聽眾們自己有什麽看法。林氏聽了,微微頷首道:“佛說六道伽陀經中,不作有相心依如行布施……濟和師父所言極是,施舍他人時若不是真心施舍,是不會有福報的。”
幾位陪著進來的尼姑笑道:“您連這一卷經文都誦讀過?您真是博學多識。”
林氏微笑道:“當初我在普壽庵出家,雖然是被府裏趕出來的,學習經文時倒很是喜歡。”一邊吩咐傅錦儀道:“去拿五千兩銀子。”
傅錦儀:……
五千兩!
皇家的貴人們也沒有捐這個數的!
就算點一百盞大海燈也不值這個數啊!
傅錦儀想起來當初林氏吃藥的時候,不肯用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品,生怕損了自己從普壽庵裏拿命捂著回來的銀子……
“婆母,您是要點長明燈還是……”傅錦儀忍不住追問道。
林氏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快去拿吧,都是事先預備著的。先捐五千兩,咱們待會兒一同去前頭聽弘安師太傳授法文。若是聽得好,我想著在這地方小住幾日。”
傅錦儀滿麵茫然地看著她。
住,住上幾日?!
我的天啊……
傅錦儀強忍住要跳起來的衝動,忙讓穀雨拿銀票去。邊上幾位尼姑也都看傻了,眼睛裏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就綻放出瘋狂的光芒,死死盯著林氏這塊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