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姨母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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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缺一邊用木蓋作盾牌,一邊往缸內看去,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清冷的月光下,一顆倒懸的腦袋杵在水中,發絲如水草般飄蕩著。
    下一刻,沒有任何遲疑,季缺一把掀開了木蓋子,右手榔頭淩厲落下。
    要不是這夜裏太過安靜,季缺又恰好去關窗戶,不然根本發現不了。
    啪!啪!啪!
    幾聲清晰的炸水聲響起,水花飛濺。
    水缸裏的聲音很快消停了下來。
    季缺往後一躍,驚險躲了開來。
    這是他在多次黴運中鍛煉出的反應速度。
    “大姨母”脖子如蛇般扭動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裏麵布滿了針尖般的惡毒。
    看著這個惟妙惟肖的表情,季缺不禁懷疑這東西搞不好真是大姨母變的。
    季缺一時有些緊張。
    他前前後後卷入了幾十起危險事件,可從未遇到過今天這種東西。
    “大姨母”死死盯著他,那長長的脖子上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發出了嘶啞的聲音——“房子,我兒的房子。”。
    艸,還真是她!
    季缺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同時又是一個較真的人,忍不住反駁道:“這是我的房子,我的。”
    他的態度猶若桑水河裏的石頭一般堅硬。
    “房子,我兒的房子!”
    “我的,這房子是我的!”
    “房子,我兒的房子!”
    “我的,這房子是我的!”
    ......
    隔壁的鄰居正躺在床上睡大覺,總覺得誰誰在不斷重複兩句話。
    下一刻,複讀機之間的交流戛然而止。
    大姨母勃然大怒,張開了嘴巴,一言不和就從窗口撲了進來。
    季缺趕緊一退,並用手指在油燈上一撥。
    一串燈油恰好灑在地上。
    啪的一聲,大姨母腳底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季缺沒有任何猶豫,隨手就是一簇生石灰灑出!
    大姨母的脖子十分靈活,唰的一下往下一沉,躲開生石灰的同時,就要來咬他的手腕。
    哢嚓一聲,大姨母發出一聲怪叫,猛然縮回了脖子。
    一把剪刀貫穿了她的嘴唇。
    千鈞一發之際,季缺精準的遞上了剪刀,以便大姨母不會無功而返。
    大姨母猛的扯下了剪刀,一把擲來。
    季缺頭一偏,剪刀貼著腦袋飛過,紮進了牆裏,跟穿紙一樣。
    下一刻,季缺一個後仰,全身筋骨連成一線,如一張緊繃的弓,唰的一聲將一塊板磚擲了出去。
    大姨母脖子一扭,板磚就呼嘯著擦頭而過,並沒有被擊中。
    大姨母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很是討厭。
    結果下一刻,隻聽見咚的一聲悶響,她腦袋往前一頂,眼珠都要從眼眶裏冒出來。
    原來那擦頭而過的飛磚在屋梁上一個反彈,又回來了,生生砸入她的後頸。
    季缺飛身躺地,一式陸地仰泳,如一道疾風般竄了過去。
    這速度快得簡直不太像是人!
    在竄行的過程中,他雙腿肌肉如鐵絲般絞在一起,那是他熟悉至極的發力方式。
    啪啪兩聲炸響,聲音清脆。
    大姨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一記滑鏟鏟斷了雙腿,整個身體如陀螺般旋轉著砸在地上,帶出一聲悶響。
    季缺得理不饒人,一個漂亮的漂移轉身,對著大姨母的腦袋和駝背就是一陣狂敲。
    呼嘯的榔頭如疾風驟雨,招呼在大姨母身上。
    大姨母如今身體很是怪異,腦袋被敲得凹陷後,迅速鼓包膨脹,很快就滿頭是包了。
    即便這樣,她依舊在甩動著脖子咬人,頸部的“嘴巴”不斷重複著——“房子,我兒的房子!”。
    “我的,房子是我的!”
    季缺轉瞬又掏出了另一把榔頭,一邊雙手持榔頭狂敲,一邊反駁道。
    大姨母雙腿雖然被鏟斷,可是依舊堅強,雙手趴在地麵,一時健步如飛,不斷向季缺逼近。
    季缺則一邊躲閃著撕咬,一邊繼續狂敲,中途衣衫都被咬破了,格外驚險。
    功夫不負有心人。
    啪的一聲,大姨母駝背上一個鼓起的肉包被敲破了。
    隻聽見嗤嗤一陣聲響,一串鮮紅的血液從裂口處噴薄而出。
    下一刻,她在地上抖動了兩下,整個人就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剛念了一句“房子,我兒的房子!”,就唰的一聲衝出了窗外!
    季缺跟著跳了出去。
    隻見空中,大姨母那怪異的身體越衝越高,越衝越遠,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季缺看著這一幕,滿臉是汗,喃喃說道:“這次應該回不來了吧?”
    他手持榔頭站在那裏,表麵淡定,內心忍不住感慨道:“剛剛嚇死老子了。”
    剛剛大姨母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姨母變成了鬼怪?
    夜色中的桑水縣依舊寂靜,可在季缺眼中卻充滿了深邃之感。
    他回到了房間裏,看著這滿屋狼藉,以及地麵的血跡,認真總結道:“真倒黴。”
    隻見那玩意兒脖子一動,就要破水而出,季缺眼疾手快,啪的一聲把蓋子重新蓋上,嚴嚴實實。
    下一刻,隻聽見啪的一聲炸響,大姨母的腦袋破開了木頭,鑽出了一半。
    季缺趕緊鬆手、後撤,開門、關門、上栓,一氣嗬成。
    那東西蜷縮在水缸裏,脖子很長,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季缺。
    “大姨母?”
    季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水缸裏的東西,竟然長著一張大姨母的臉。
    這才是最可怕的。
    那是一個人,又不太像是人。
    榔頭像是擊在了某種滑膩膩的事物上,很不對勁。
    見窗戶還開著,他又飛奔過去,正要關上,結果這時,一張青碧色的姨母臉陡然出現在視線裏。
    那腦袋往前一伸,就要咬人。
    屋簷下,水缸底部長著一圈青苔,缸口上蓋著一隻老舊的木蓋子,以免灰塵灑落進去。
    季缺手拿著榔頭,無聲無息靠了過去。
    入室行竊搶劫這種事,季缺大小經曆過六次,有的喜歡蹲橫梁,有的喜歡躲櫃子裏,有的喜歡直接殺進來......
    可像田螺姑娘一樣躲在水缸裏,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到了這裏,水缸裏那細碎的攪水聲已很明顯了。
    季缺屏氣凝神,左手握住木蓋把柄,右手榔頭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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