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爭得就算再怎麽激烈，那大將也不願鬆口。
    還說什麽要回去召集突厥的高層一起商量這件事，尤其要得到突厥可汗的明確命令。
    此事，直接把崔氏女氣得夠嗆。
    突厥可汗原本就是她的人，隻要是她做出的決定，後者都隻會無條件服從。但眼下，在突厥可汗沒有出現之前，自己的話語權，顯然不夠。
    這也更讓崔氏女窩火，她這個天可汗，表麵上看是淩駕於突厥之上，實際上，對於突厥人來說，他們還是更為信服可汗。當然，崔氏女也明白，這是因為自己來突厥的時間太短，還不能服眾而已。
    這種事，要放在平時，倒也沒什麽，她可以進行一係列暗箱操作，消滅掉那些反對她的聲音。
    可現在身在戰場之中，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已然中毒的她，根本沒時間繼續拖下去。她現在隻能立刻做出抉擇，一是冒著生命危險，繼續留下來策劃屠城一事，試圖說服身邊的那些將領。
    二是就像鬼方說的那樣，回突厥治療，隻有這樣，才能有機會保住這條性命。
    到底該怎麽選？
    崔氏女很糾結。
    “報！”正在崔氏女糾結之時，帳篷外，傳來一道聲音。
    “進來。”崔氏女聲音之中滿是不耐煩。
    很快，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哨兵。
    他看著崔氏女，畢恭畢敬的道：“啟稟天可汗，剛剛前方哨子來報，在距離我們三十裏外，出現了一支大隋軍隊。”
    “大隋軍隊？”崔氏女目光閃爍了一瞬。
    詫異的道：“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楊廣除了那些錦衣衛之外，沒有再帶兵力過來嗎？”
    “這楊廣，隱藏的好深。”
    鬼方臉色大變，打發走那位哨兵後，立刻與崔氏女對視，謹慎道：“天可汗你能將兵力部署在小城之外，那楊廣同樣可以，幸好咱們發現的及時，要麽那支突厥大軍，肯定會直抄咱們後路的。”
    崔氏女雙眉一擰，正要說話，可下一刻，她的臉上就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伴隨著一陣劇烈咳嗽，一縷縷鮮血從嘴角滲出。
    鬼方見狀，再次擔心道：“天可汗，你的身體情況，當真容不得耽誤了，必須得趕快回突厥進行治療才行。”
    “你要知道，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況且就算你繼續留在這，屠城一事，恐怕也很難會真正有所進展……”
    話音落下，帳篷中氣氛一陣死寂。
    崔氏女目光幽幽，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鬼方的耐心快要被消磨幹淨，又要聞訊之時，才聽崔氏女開口：“你說得對，我確實該盡快回突厥，憑我自己的手段，很難解毒，而對我下毒的楊廣，應該也不會將解藥給我。”
    “天可汗英明！”鬼方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
    崔氏女忽然話鋒一轉：“我獨自回去就可以了，至於你，留在這繼續向大將們施壓，促使他們同意屠城，而且，一定要搶在那支隋軍趕來之前！”
    隋軍出現在三十裏外的消息，無疑給崔氏女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本就不願屠城的突厥將士們，知道這一消息後，更會把屠城給拋之腦後。
    因此，崔氏女隻能極其不甘心的出此下策。
    “天可汗，讓我留下？”隻是鬼方聽到這話，麵色卻陰晴不定，心中明顯很是不情願。
    崔氏女陰測測的望著他：“鬼方，難不成你還想拒絕？別忘了，如果不是你無能的話，本宮就不會在筆試中輸給楊廣，事情也不會演變成如今這種地步。”
    “可以說，我和大隋之間的合作，之所以無法進行，全都是你的過失。”
    “你在那件事上犯下如此嚴重的過錯，如今卻連將功補過的事情都不願做，本宮留著你還有什麽用處？”
    說到最後，崔氏女已是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意，讓鬼方看著隻覺陣陣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要知道，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謀士而已，倘若依依娜柔對她動了殺心，那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想當初，天可汗你三顧茅廬請我出山，當時可不是這種態度。”鬼方目光中帶著一絲惱怒。
    崔氏女冷笑：“你自稱為突厥第一謀士，突厥大賢者，然而，麵對楊廣之時，你可曾有過半點優勢？本宮就是因為太過信任你的能力，才會敗的那麽慘。”
    鬼方張張嘴，臉上寫滿頹廢。
    楊廣確實無比厲害，在這點上，他不得不服。
    “行吧，我答應你。”鬼方心中暗歎一聲，知道自己在崔氏女麵前很難抬得起頭，不禁暗自後悔。
    早知道會麵臨如此窘境，當時就該繼續留在自己的草廬之中，不問世事。也免得介入這些不必要的紛端之中，從而把自己搞得這般落魄。
    “還算識相。”
    崔氏女這才稍稍露出滿意之色：“不過本宮可警告你，留下來之後，不要敷衍了事，否則，你回突厥之時，就是你的死期！”
    “知道了。”鬼方暗暗握緊了拳頭，對崔氏女恨之入骨。
    後半夜，崔氏女坐著馬車，趁著夜色急匆匆趕往突厥。
    而留下來的鬼方以及突厥大將，遠遠望著，兩人表情各異，心思各異，不過崔氏女的離開，顯然讓他們兩人都同時鬆了口氣，否則在這個女人的逼迫之下，他們兩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你真的不打算屠城嗎？”鬼方下意識的問。
    大將輕蔑一笑：“殺隋煬帝簡單，更是一件名垂千古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可是，屠城就不一樣了，作為親自參與者，我後半輩子隻會活在世人那無盡的唾沫之中，說不定就連死後，都會被人給揪出來鞭屍，剁成碎肉。”
    “你說，要你是我的話，你會貿然屠城嗎？”
    鬼方默然，屠城，這確實是人人都不願做的一件事。
    手上沾滿百姓鮮血的劊子手，一般來說下場都不會太好，他也承受不起那份罪孽，不想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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