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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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梁現這一聲笑,瞬間把明姒加給他的“溫柔”濾鏡摔了個稀碎。
    而且他笑完了,還抬指蹭了蹭她的眼角,像是意思意思般地哄了句,“不疼,不哭了啊。”
    尾音勾著點兒笑意,這時聽起來絲毫不覺得撩人,反而像是種很隨意的態度。
    明姒氣得把他手打掉,聲調一下子就抬高了,“你幸災樂禍?”
    “沒有。”
    梁現知道她誤會,清了清嗓子,“就是覺得有點兒可愛。”
    剛剛她的模樣,懵裏懵懂的,像呆呆的小動物。
    明姒用一種看變態的眼神看著他,實在沒法兒理解可愛在哪裏。
    不過,這麽短暫地打了個岔,原先被忽略的疼痛卷土重來。
    明姒隻覺得腰、腿還有屁股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摔得都快麻木掉。
    “我都痛死了。”
    她埋怨地盯著他。
    梁現碰了下她的唇,抱著她邁開腳步,往屋裏走去。
    雪下了一天,到傍晚時分漸漸小了。
    空氣中盤旋著細小的雪花,風一吹就輕輕揚揚飄起。
    有些落在梁現的肩頭,一進屋就被暖意融化了,明姒的臉頰偶然碰到,感覺有一點沁人心脾的涼。
    醫生來過之後,她被放在臥室柔軟的床上,朝下趴著休息。
    梁現陪在她身邊,時不時端個水削個水果什麽的,服務非常周到。
    明姒時不時扭頭“哼”一聲,就差把“我不高興了”寫在臉上。
    梁現坐在床沿,左手輕輕替她按著腰,低聲道,“我錯了。”
    “哼。”
    她等來自己想聽的話,卻把頭扭到另一邊。
    梁現伸手把她掰回來,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鼻尖,“真的錯了。”
    “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明姒這才紆尊降貴地開腔,她板起臉,“先不許親。”
    “不應該笑你。”
    梁現撥撥她的頭發,“原諒我好不好?”
    這次話音輕低,聲氣兒聽著更加溫柔。
    明姒動搖了兩秒。
    其實她自己設想了一下當時那個場景,一個人走著走著毫無緩衝地一屁股坐倒在雪裏,效果大概跟微博上的搞笑視頻如出一轍,大概無論是誰第一反應都是哈哈大笑。
    這麽一比,梁現還算厚道?
    起碼隻是輕輕地笑了下。
    不行不行,她怎麽能替他開脫?
    明姒刹住腦海裏的思路,略微側身,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那你以後不準笑,笑的話是小狗。”
    他微微側頭,順勢親在她指尖,“嗯,以後保護你,不讓你摔了。”
    ——
    這場初雪在隔天停止,而後漸漸消融。
    明姒這一跤摔得不嚴重,隔天就好了大半,到第三天已經完全康複。
    她又恢複了平日裏的狀態。
    十二月末,第二場雪悄然而至。
    差不多從入夜開始下,那會兒明姒正泡在溫泉浴池裏,整個人慵慵懶懶,享受著梁現的捏肩服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話。
    浴室裏有麵玻璃可以徑直望向外麵,明姒目光不經意地看出去,抬手拿掉額頭上的毛巾,連忙拍拍他的手,“下雪了。”
    梁現的手頓住,跟她一起往外看。
    室外庭院裏,燈光朦朧地暈開。
    小雪簌簌飄搖而下,沒入低處的黯淡裏。
    梁現的手垂下來,明姒向後靠在他懷裏,他順勢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
    室內氣氛寧靜,兩人依偎在一起看雪,卻有種無關情欲的旖旎。
    ——
    踏在十二月最後的這天,林奚珈終於結束了跟組,徹底和深山老林say goodbye。
    她整個人完全就是一個“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的架勢,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那股重返城市生活的快樂囂張。
    明姒非常踐行承諾,趕在工作室即將成立的當口,抽了一天時間給她接風洗塵,下午茶、懷石料理、溫泉、燒烤一條龍,還附贈了個熱氣球體驗項目。
    這其實是柯禮傑的主意。
    這人自從跟上一任女朋友分手,又慘遭明姒跟梁現虐狗之後,對跟他們的集體聚會已經產生了深深的抗拒。
    所以這次成昱攛掇大家一塊兒去熱氣球俱樂部,柯禮傑堅決不想重蹈覆轍,便建議大家多帶點兒朋友。
    反正平日裏都是一個圈子的,也不愁玩起來尷尬。
    所以出發這天,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有十多個。
    熱氣球俱樂部在鄰市的一座山崖之上,臨崖修建了氣派的別墅。
    站在起飛點可以遠眺海岸線,大好的山海風光一覽無餘。
    山崖上的氣溫很低,放眼看去,不少山頭都覆著一層雪。
    正值太陽落山,氣流平穩,空氣格外冷冽。
    明姒穿了件紫色的衝鋒衣,跟梁現相同的款式,隻不過,他是黑色的。
    兩人站在一塊兒,跟天造地設似的,別提有多登對。
    林奚珈帶了兩個同為編劇的姐妹,這會兒正聽她倆小聲議論。
    “兩個多月了,我終於又見到了活生生的梁總,我又可以了。”
    “你醒醒,旁邊那個是他老婆,奚珈說他們已經領證兒了,都不是新聞上說的‘訂婚’。”
    “這有什麽?
    他老婆我也可以啊!又美又颯,這樣的小姐姐誰能不彎呢?”
    “同學,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哎呀!我就自己yy一下啦!”
    林奚珈:“……”
    明姒呼出一口冷氣,看梁現在跟工作人員交接。
    他穿著黑色衝鋒衣,襯得腿愈發修長,平日裏被收束在西裝襯衣裏的不羈完全流露出來,沒表情的時候,氣質又冷又酷的。
    柯禮傑過來撞撞她的肩,抬了下下巴,“沒想到吧?
    我們現哥還有熱氣球執照。”
    明姒的確沒想到。
    她的生活一向悠閑安逸,本身也不怎麽喜歡充滿刺激挑戰的活動。
    比起蹦極熱氣球跳傘此類,更偏好於看秀逛展旅遊,十足一個安靜優雅的美少女。
    “我們現哥,真是名副其實的上能飛天,下能入土啊。”
    柯禮傑又感歎。
    飛天是開熱氣球,明姒理解。
    她問,“入土是什麽?”
    “他還會開賽車,那賽車開得不好可不就入土了麽?”
    柯禮傑不假思索。
    明姒:“……”
    她直接拎起隨身帶的包,捶了柯禮傑一頓。
    旁邊成昱跟喻川靜靜站著,就這樣目睹著柯禮傑從嘿嘿耍寶變成了慘叫求饒“哎你幹嘛!有話好好說!別拿包打我!”
    想法就是一個字:該。
    雖然柯禮傑舉手發誓自己已經撤回了那句玩笑話,並且保證絕對不會應驗,但明姒跟著梁現走上熱氣球,還是覺得心慌慌的。
    她怕柯禮傑是個烏鴉嘴。
    梁現先前雖然在忙,不過幾人距離離得近,他多多少少也聽到了幾句。
    這會兒看明姒手指抓著吊籃的邊沿,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不覺好笑。
    等熱氣球平緩飄穩,他朝她伸開雙臂,“過來。”
    明姒窩到梁現懷裏,聽到他輕笑,“這麽不信任我?”
    “我哪有,”她嘴上不肯承認,實際眼角餘光偷偷瞄著旁邊,過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那萬一掉下去怎麽辦?”
    “一般不會。
    如果有故障,我們迫降就是了。”
    “降哪兒?”
    梁現視線往旁邊一瞥,答得漫不經意,“海上。”
    明姒:“……”
    梁現沒跟她講解熱氣球上有充氣艇的事,於是就發現,明姒極沒安全感地往他這邊又貼了貼,然後兩隻手抱住他的腰。
    他忍笑,安撫般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也許是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明姒漸漸安定下來,居然有了餘暇賞景。
    太陽即將落山,給四周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餘暉,絢麗無比。
    她感覺氣流拂過臉頰,視野裏,低處覆雪的山巒連成一片,與深藍色的海岸交接。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梁現叫她,於是仰起頭。
    他恰好低頭,貼上她的唇瓣,氣息隨著話音一道送進來,“吻一個。”
    ——
    接近預計降落點,明姒看到了好幾波地勤人員。
    她上去時有點害怕,但下來之後,又有點兒意猶未盡了。
    跟林奚珈他們匯合之後,幾人一道乘車返回臨海別墅。
    剛進一樓大廳,梁現就去接了個電話。
    他近來忙著收購平城的嘉裏酒店,即便出門在外,也少不了公務。
    於是明姒就跟他們到俱樂部的酒吧,一邊閑聊一邊等他。
    俱樂部的調酒師是個年輕男子,容貌俊朗,長發披到肩頭,盎司杯和酒瓶在他手裏熟練地翻轉。
    不一會兒,他親自送來一杯荔枝酒,緩緩推到明姒麵前,眼尾上翹,無聲地勾了下笑。
    “咳!”
    柯禮傑重重提醒。
    等調酒師轉身離開之後,他擺出了批評教育的態度,“你怎麽能這樣呢?
    大庭廣眾之下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現哥可是為你守身如玉的!”
    明姒無語,“我什麽時候跟他眉來眼去?”
    她看都沒有看那調酒師一眼。
    “你……”柯禮傑還想再皮兩句,忽然不動了。
    明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梁現正在跟一個女人說話。
    他姿態挺放鬆,一時半會兒還沒離開的意思。
    她收回視線,冷冷地瞥了柯禮傑一眼。
    柯禮傑冒了一身的冷汗,心說這可真是說什麽來什麽,就看到明姒起身,踩著高跟鞋款款走向那邊。
    ——
    “我媽很遺憾沒參加你的訂婚典禮,不過照片她倒是看了很久。
    以我們兩家這關係,我們來好像也不太合適。”
    白羽靈聳聳肩,又催促,“聽說我嫂子超漂亮超優雅?
    她來了嗎?
    趕緊帶我見見真人。”
    “來了。”
    說起明姒,梁現眼裏不經意便流露出笑意。
    他頓了下,剛要說話,明姒已經不知何時走到這邊,環住了他的手臂。
    明姒看了眼對麵,又輕飄飄收回視線,仿佛嬌嗔那般道,“好不容易陪人家出來一趟,怎麽遲遲不過來。
    等下你老婆回來,你又沒時間陪我了。”
    白羽靈震驚了好幾秒,一臉的欲言又止,最後實在想不出台詞,隻好朝她表哥豎起一個大大的拇指。
    梁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