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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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晚上明姒照例跟梁現還有燦寶視頻。
剛一接通,她先看到燦寶。
小姑娘這會兒坐在沙發上,穿著粉色的睡裙,又萌又可愛。
不過細軟的頭發卻被紮成了個小揪揪,宛若一搓呆毛豎在頭頂,就像是被精心嗬護的小公主突然走起了接地氣的搞笑路線。
“燦寶,你的頭發……”明姒斟酌了下,還是沒說出“醜”這個字來,“誰給你紮的?”
“爸爸。”
說起這個,燦寶的聲音明顯就有點兒悶悶的,又問,“媽媽,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先是表達了對爸爸的嫌棄,還有對媽媽歸來的盼望,拉踩之意可以說十分明顯了。
其實剛看到燦寶發型的時候,明姒就已經猜到了,隻是這會兒看燦寶嘟起嘴,稚嫩的眉眼裏暗藏嫌棄,她笑得更開,“馬上回來啦,媽媽明天上午的機票,很快回來親親燦寶。
爸爸呢?”
燦寶說:“爸爸在旁邊。”
話音沒落,明姒眼前的屏幕就一陣晃動,再定下來時,梁現出現在了屏幕裏。
他沒朝這邊開口,而是側頭道,“燦寶,明天媽媽就回來了。”
燦寶在旁邊答了一聲“噢”。
“你明天就能見到媽媽了,所以現在跟阿姨先上樓睡覺。”
“……”
明姒在這邊聽著,不覺好笑,“燦寶還沒跟我說完呢!”
梁現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意伸開兩條長腿,身子順勢往前一傾,看向屏幕,“你剛剛問她我在哪兒,不是想換人了?”
“我哪有!隻是順口一問好不好。”
再說,就算她想跟梁現聊天,那也不帶直接把燦寶趕上樓睡覺的。
梁現說:“哦。”
隨即低聲道:“那是我想換人了。”
他的聲線略有點沉,眼角挑著一抹笑。
明姒也笑起來,她坐在酒店套房的床上,剛才礙於在燦寶麵前,需要維持作為媽媽的基本形象,所以坐得很端正。
這會兒卻往後舒舒服服地靠著,還打了個嗬欠,懶洋洋的。
“困了?
要不要睡覺?”
梁現問。
“不要,”明姒側過身,眼裏因為剛才的嗬欠蘊著點兒水光,亮亮的,“不是你說要和我聊天嗎,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
這是兩人相愛的第四年,卻依然跟熱戀那會兒沒有差別。
說起有營養沒營養的話題,可以聊一大堆,最後梁現問她幾點的航班。
“你要來接我啊?”
她說完航班時間,又翹了下唇角。
梁現輕挑了下眉,笑意懶散的,“哪次沒接你?”
“其實叫司機也可以呀,我又不會傷心,也不會委屈的。”
她還要矯情一下。
梁現微哼,“我不放心。”
“也對,”明姒頗為讚同地點頭,“那如果你不來,我就跟帥哥跑了。”
“你想的美。”
——
平城的秋季,機場附近種滿了玉蘭和毛白楊,前者疏疏落落,後者掛滿了黃葉。
氣溫降到十多度,不出太陽的日子還有些冷。
明姒出了航站樓,左看右看卻沒看到梁現。
昨晚他明明說會來接她的,上飛機前還在聊天兒呢,不會還沒趕到吧?
機場裏人多,明姒不喜歡久留,拉著行李箱便邁開腳步。
她今天走的是溫柔嬌俏路線,穿了件煙熏玫瑰色的風衣,裏邊搭珍珠白襯衣,風衣下擺掃過線條筆直的小腿,腳下一雙米色高跟鞋。
這種顏色的風衣很挑人,一不小心就跟口紅界的死亡芭比粉打成平手,穿好了是高級氣質,穿得不好就是濃濃一股鄉土風。
明姒皮膚白皙,五官明媚,便能很好地駕馭住,烏發微卷著披散在街頭,一路踩著高跟鞋往前走,衣擺被風輕輕吹起,有種難以言喻的絕美氣場。
很多人下意識地目光一路追隨。
然後,就看到外貌出色的年輕男人從旁邊邁開長腿,從身後抱住她。
女人先是被嚇了一跳似的,回過神來又要去打他,但很快兩隻手就被牽住,她神情帶點兒小嬌嗔,然後欲拒還迎似的被男人抱進懷裏。
最後,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親了親,才親昵地牽著手離開。
110嗎?
報警了,這裏有人虐狗。
——
燦寶果然如她所說,非常想念明姒。
她踮著腳尖在觀瀾公館通往前院的玻璃窗那觀望了好一會兒,又像等不及似的,仰頭對阿姨道,“我想去大門等爸爸媽媽。”
她長得水靈靈的,大部分時候都很聽話,說起話來認真又稚嫩。
阿姨也喜歡得不行,給她穿了件小外套,就領她出了門。
於是明姒和梁現剛下車,還來不及牽著散個步什麽的,就被跑過來的燦寶抱了個滿懷。
“媽媽,燦寶好想你!”
她在明姒的臉頰上親親。
“這話說的跟爸爸虐待你似的,”梁現在一旁“嘖”了聲,聲線有點兒懶懶的,“爸爸對你不好?”
燦寶仰起頭來,朝他看去。
明姒輕輕蹭了下燦寶的臉頰,幫著問,“爸爸對你好不好?”
“一,二,”燦寶低下頭,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認真道,“有兩次不好。”
“哪兩次呀?”
明姒抱起她,邊朝梁現做了個得意洋洋的表情。
“給燦寶紮頭發那兩次。”
燦寶皺皺眉。
她還記得,那種頭發被扯到的痛,還有鏡子裏那個歪七八扭的辮子。
可太醜了。
梁現:“……”
還挺記仇。
“噗。”
明姒忍不住笑出聲來,“那以後媽媽給你紮,你爸爸紮得太爛了。”
話音落下,她餘光掃到梁現,忽然想起每次幸災樂禍都有什麽下場,便輕咳了一聲,話鋒一百八十度大轉,“嗯……也叫爸爸練習一下。
他會有進步的。”
燦寶眨了下眼睛,像是沒明白媽媽怎麽突然給爸爸說起了好話。
——
燦寶現在已經上了幼兒園的托班,每天上午要去幼兒園,下午由司機和保姆接回家,吃飯,午睡之後,就起來吃一點點心,然後看繪本、聽音樂、玩玩具或者和賀歲絲絲玩鬧一會兒。
賀歲是燦寶的頭號粉絲,從她出生開始,就經常被掛在不遠處守著她,她長大了,走到哪裏,一貓一鳥也寸步不離。
除此之外,燦寶還經常待在前後院看花和樹。
明姒跟梁現已經發現,燦寶對於這些自然植物非常有興趣,經常往那一蹲就是小半天,神情可以說入迷。
他們已經商量好,春天來了之後,在院子裏另外開一小塊地,給燦寶做植物培育基地。
晚上一家三口通常出去散個步,然後回來陪燦寶坐一坐,講講她看不懂的繪本故事。
梁現這人其實沒多大耐心,當初柯禮傑他們幾個就斷言過他不是個當爸爸的好料,而事實也的確是這樣——明姒剛生完那會兒,梁現抱個寶寶都能把人惹哭。
小嬰兒的哭聲那是相當煩人的,嗚哇嗚哇片刻不停,能把人吵到腦仁疼,梁大少爺什麽時候遇到過這麽難纏的對手,眼角眉梢都掛著點兒不耐煩。
不過他不忍心讓燦寶吵著明姒,有些事又必須父母親力親為,隻能硬著頭皮來,後來一回生二回熟,當爹的潛質也就被這樣一步步發掘了出來。
比如現在,給燦寶講故事的就是梁現。
這也算是被迫習得的技能之一——明姒講故事自然不在話下,但她明確提出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必須得兩個人參與。
於是白天在京弘一股年輕精英範兒,氣質瀟灑不羈的梁現,回到家還得乖乖學習如何念兒童故事。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從被迫營業轉成了頗為專業的“睡前讀物博主”,大部分時候還能聲情並茂那麽一下子。
他音質本來就好聽,聲線略低帶點兒沉,有時候不經意間就有種蘇感,很符合網上那種“哄你睡覺”的調調。
於是明姒全程陪伴錄音,某天燦寶睡著了,她跟梁現輕輕回房。
路上,她衝他晃晃手裏的手機,“以後萬一我失眠,就放你講故事的音頻。”
“不用那麽麻煩,”梁現抬手鬆了下襯衣扣子,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有我就夠了。”
明姒:“?”
於是這晚,她被迫失眠,又被迫做了好幾個小時的“助眠運動”。
果然一沾床就睡著了。
——
這年快走到末尾的時候,鍾繹夫妻倆帶著鍾嶼來了一趟。
燦寶也終於見到了她的“小網友”——小島小朋友。
小島今年快要三歲了,穿著黑色的羽絨服,五官生得很好看,又帶著點兒區別於同齡小屁孩的冷。
兩個孩子剛一打照麵,燦寶就一秒沒停地說了一長串,“小島哥哥你好,我是你的妹妹梁以燦。”
說完,眼角一彎,有點兒得意地望著對麵。
這其實是因為明姒早晨翻到收藏的錄音,心血來潮給燦寶聽了聽,告訴她“你和小島哥哥以前還說過話呢”。
結果誰知道燦寶完美繼承了她要強的個性,聽完那段語音,重點都落在了較勁上頭,勢要在句子的長度上扳回一城,一雪前恥。
其實鍾嶼這孩子生來就有點兒高冷,仿佛把鍾繹骨子裏的冷漠都遺傳到了表麵,往前見到再好看的小姑娘,如何熱絡地邀請他玩玩具,他也冷冷淡淡。
而且小島這個乳名,從鍾嶼兩歲之後,大家就不太叫了。
時顏正想打個圓場,就看到鍾嶼往前走了一步,“嗯,很高興認識你。”
“我現在會說很長的句子了。”
燦寶強調。
鍾嶼說,“我也會。”
“你說一個看看?”
“……”
過了下,他還真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
燦寶想了想,又不服氣地想了句更長的。
最後,明明是一起在海洋館看各種海洋生物,明姒他們卻被迫聽了一耳朵的“長句子競賽”,一時也是好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