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舒婷像是一個被父母遺棄了的小姑娘似的，趴在賈允的懷裏，嚎啕大哭。

    賈允看得出來，她的老媽是那種封建思想極其嚴重的農村女人，在她的眼裏，生個女兒的作用不就是這樣嗎？幫家裏賺錢，減輕經濟壓力。

    剛才那一通電話，對關舒婷的傷害是真的很大。

    賈允沒有說什麽，隻是仍由關舒婷趴在自己身上哭，時不時用手輕撫著她單薄的背。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女人眼睛都有些腫了起來，她才漸漸地止住了哭腔。

    “關老師，先回家吧。”

    賈允輕聲道，關舒婷亞麻色的長發就在他的耳邊廝摩，清香四溢，無比柔順，弄得他的臉癢癢的。

    關舒婷點了點頭，鬆開了抱著賈允的雙手，二人進入了單元樓。

    “關老師，放心吧，這一切都結束了，這些人，以後再也不會來騷擾你了。”

    走到二樓關舒婷家門口的時候，賈允打算與關舒婷分別了，臨走時又叮囑了兩句：

    “關老師，雖然你的家事我不應該幹預，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家裏無論欠了多少債，從法律上來講，都跟你沒關係，你更沒有義務幫他們還債，所以，你不需要為這些事情操心。”

    “那種為了打麻將賭博而跑去借高利貸的賭狗，是無可救藥的，隻有家破人亡才能讓他們清醒過來，關老師，你還是趁早和他們做切割的好。”

    “以後你每個月掙的錢，自己拿去花，該吃吃，該喝喝，一分錢都別往家裏寄，你越是給她寄錢，她就越是沉迷賭博。”

    關舒婷站在門口，沒說話，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行，關老師你就早點休息吧，以後遇到什麽麻煩，都可以來找我。”

    說罷，賈允轉身，正準備上樓呢，關舒婷忽然從背後拉扯住了賈允的衣袖。

    “別走！”

    關舒婷喊道：

    “別走........”

    賈允回頭，有些不解地看向關舒婷。

    “關老師？”

    女孩低著頭，額頭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好像有些不敢直視賈允，兩隻小手胡亂地捏著自己百褶格子裙的裙角，似乎心裏在做著什麽鬥爭似的。

    “賈允，你以後........別再叫我老師了好不好.........”

    “畢竟，你，你現在已經是準大學生了，馬上就是大人了，我.........”

    關舒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沒聲了。

    賈允聞言，笑道：

    “這有什麽？我媽現在四十多歲的人了，見到她中學時候的老師還不是依然喊老師。”

    “不過，如果關老師你不喜歡的話，那我也可以換個稱呼，不如........叫你婷婷怎麽樣？”

    聽到這個稱呼，關舒婷臉上有些微微泛紅，不好意思地嗔道：

    “討厭，沒大沒小的。”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麽嘛？”

    “叫姐姐。”

    女孩輕聲說。

    “啊？”

    賈允聞言有些猶豫。

    因為在他的心裏，自己隻有一個姐姐，對他來說，“姐姐”兩個字意味著很多，不是所有比自己年級大的女人都能叫姐姐的。

    自己的姐姐，永遠隻有賈諾一個人。

    “那，以後我就叫你婷婷姐好了，怎麽樣？”

    賈允笑道。

    關舒婷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上翹。

    “嗯，這還差不多。”

    “那.........婷婷姐你還有事嗎？”

    關舒婷沒有直接回答，她從門口的鞋櫃上拿下了一雙涼拖鞋，然後蹬掉了腳上的棕色小皮鞋，露出了一雙塗著粉紅色指甲油的肉絲小腳。

    換好了拖鞋，關舒婷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然後轉頭對賈允說：

    “進來坐坐吧。”

    “不用了吧？”

    賈允看著對自己敞開的房門，裏麵傳出陣陣少女的幽香，猶豫了幾秒鍾，還是選擇了拒絕。

    他想到了趙雪雅，想到了張美彤，在男女關係方麵，他是真的不想搞得太複雜。

    “天氣這麽熱，我幫你做一杯果汁吧。”

    關舒婷莞爾一笑，說：

    “我冰箱裏還有華僑農場那邊帶來的西瓜，很甜的，進來吧，我幫你做一杯冰鎮西瓜汁。”

    賈允看了一眼關舒婷還有些紅腫的漂亮眼睛，他看得出來，關舒婷有心事，想了想，他有些擔心關舒婷會不會因為剛才那一通電話而想不開之類的，於是還是跟著關舒婷進了屋。

    “隨便做吧，不用換鞋子了。”

    關舒婷隨意地將挎包扔在了沙發上，轉身就進了廚房，打開老式的綠皮冰箱，從裏麵抱出半個大西瓜。

    賈允原本以為她會用榨汁機來做果汁，沒想到關舒婷卻是用手握著搗錘將西瓜肉搗碎，還細心地將西瓜籽給挑了出來，然後倒進杯子，加入冰塊，又加了小瓶冰鎮的雪碧。

    為了不讓紅色的西瓜汁濺到賈允送她的jk製服上麵，她還特意係上了圍裙。

    看著關舒婷在廚房裏忙活的背影，賈允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要不是她身上還穿著很減齡的jk製服，賈允真的會有一種下班後看老婆在廚房裏忙碌的錯覺。

    很快，關舒婷扭著小腰，端著兩杯西瓜汁，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將其中一杯遞給了賈允。

    “嚐嚐。”

    賈允接過杯子，咬住習慣吸了一口。

    清甜涼爽，透心涼，心飛揚。

    “棒！”

    賈允豎起了大拇指。

    “說真的，關老師，不是，婷婷姐，我感覺，就算你不當老師，就憑你的這一身技能，出去謀生也能過的很好。”

    關舒婷聞言笑了笑，也喝了一口，輕聲說：

    “沒辦法，生在農村，我從小就什麽都得幹。”

    “你別看我個子小，我可是能扛得動一袋米的哦！”

    “真的假的？”

    賈允有些不信，關舒婷便笑著伸出她纖細的胳膊，比了一個展示肱二頭肌的動作。

    賈允看到，在發力的情況下，關舒婷白嫩的手臂上還是有明顯的肌肉線條的，而且她的肌膚雖然白，但相比起趙雪雅那種有些病態的雪白來說，關舒婷的膚色要更健康許多。

    “看不出來啊婷婷姐。”

    賈允笑道：

    “我一直還以為，你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呢。”

    關舒婷聞言，隻是苦澀一笑，說：

    “我也想呢。”

    “別的女孩子，身上都是香香軟軟的，抱在懷裏一定很舒服，而我.........”

    “我並沒有那樣的條件，我從小幹農活，身上的肉都是硬硬的.........這樣的農村女人，一定不會有人喜歡的，對吧？”

    關舒婷說著，有些自卑的低下了頭。

    “不，婷婷姐，你不能這麽想。”

    賈允放下了手裏的杯子，說：

    “身上的肉結實，這說明體脂率低，這是好事啊！”

    “同理，身上的肉總是軟趴趴的，這是體脂率高的表現，這種人等過了年紀，很容易發胖的！”

    “反正我是蠻喜歡身上有肌肉線條的運動型女孩的，婷婷姐，你也應該對自己有信心，你長得又這麽漂亮，喜歡你的人肯定是不缺的！”

    關舒婷聞言，嘴角微微上揚，臉頰有些緋紅。

    “賈允，你覺得.........我，我漂亮嗎？”

    “當然漂亮了！”

    賈允點頭說：

    “反正我是不相信沒有男人追你。”

    聽到這話，關舒婷嘴角剛剛揚起的笑容變成了苦笑。

    “如果沒有遇到對的人，即便有成千上萬的追求者又有什麽意義？”

    說著，關舒婷身子微微朝賈允的方向傾了傾，輕輕靠在了賈允的肩膀上。

    賈允感受到了來自右側的溫暖和芳香，身子瞬間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扭頭看向關舒婷。

    “別動。”

    關舒婷輕聲說：

    “陪我說說話，好嗎？”

    賈允點了點頭。

    沙發對麵的老舊電視上，播放著《武林外傳》，但賈允卻是一點也沒看進去。

    關舒婷就這樣靠在他的肩膀上，跟他說了很多，從自己的童年到現在。

    她說其實在天海讀大學的時候，有不少男生追過她，可是當那些男生們得知自己是雲省農村出身的時候，那些人對待自己的態度就變了。

    尤其是一些天海本地男人，對於關舒婷，對她都抱著一種貴族恩賜賤民的態度，覺得你這種外地農村人，能和我們一起玩就應該感到榮幸了，你就應該拿你的美色做償還。

    “我剛讀大學的時候，對愛情充滿了期待和幻想。”

    關舒婷倚靠著賈允，自嘲地笑道：

    “我總以為，愛情會像那些言情小說裏寫的那些，簡單純粹，可是到了天海我才知道，現實完全不是這樣的。”

    “對於我們這些出身農村的女人來說，愛情是一種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愛打扮會被說成是騷，愛社交會被說成是不檢點，隻有生育才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回老家的時候，我可從來不敢穿裙子和絲襪。”

    看著關舒婷臉上的苦澀，賈允沒說話。

    其實，他心裏是認同中國自古以來的“門當戶對”的理論的。

    如果雙方的家境差距過大，自小受的家教，接受的價值觀相差過大，那麽這樣的兩個人注定是沒辦法長久在一起，更不可能組成家庭的。

    包括自己的老媽，馮蘭從小就告誡他，以後娶老婆，千萬不能要農村的。

    他小的時候還一直不理解，說自家老媽為什麽這麽歧視人，可是直到今天，賈允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假設自己的老婆家裏也跟關舒婷一樣，又沒文化還嗜賭，連基本的法律意識都沒有，把兒女當成工具，那麽不管那個女人長得有多漂亮，哪怕美若天仙，他肯定也是會選擇離婚的。

    就在這時，賈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賈允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而倚靠在他身上的關舒婷同樣也看到了，當她看到賈允的蘋果4s屏幕上的“趙雪雅”三個字的時候，瞬間整個人猶如觸電了似的，“噌”地一下直起了身子，挪動著屁股，與賈允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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