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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甲和乙都是好同誌,他們才從警察學校畢業,身上還有著難以磨去銳氣跟要好好工作建功立業決心。
所以,他們十分嚴肅地看著進來男人,問:“是宋仁軒爸爸嗎?”
“是。”男人言簡意賅地表示,目光室內逡巡了一圈。掃到謝悠然身上時候,她隻覺得那男人目光冷得像一坨冰。
她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難怪宋仁軒那麽小就有種生人勿近氣息,看樣子,完全承襲了這一位。
警察甲問他名字。
“宋建輝。”他皺起了眉,眼神略微不耐,然後轉向謝悠然這一邊,“我兒子,是冒犯了你家麽?”
那態度,完全就把這當自己家一樣。
謝悠然和兩個警察都有啼笑皆非感覺。
他卻似渾沒覺得自己哪裏做得不對,見謝悠然搖頭,立刻就神情冷漠地轉過身去,又問:“我兒子呢?”
那態度,囂張得很是欠扁。
警察乙忍不住就捏了捏拳頭。
警察甲 “嗤”了一聲:“宋先生,你這爸爸當得倒好呢,怎麽不問問你自己犯了什麽錯?”
那個叫宋建輝男人又睨了謝悠然一眼,這下眉頭緊得是能夾死一隻蒼蠅了:“什麽意思?”
“哼,宋先生,你知道你兒子身上有很多傷吧?那些傷是哪裏來?”
宋建輝並沒有回答,因為派出所門再度被推開了。這回進來是個約摸四十歲左右身穿便服男人,謝悠然第一眼望去就隻一個印象:好黑啊。
估計要看清楚這個人,白天裏也得點燈才能看分明。
那兩個小警察卻有些緊張地站起來,帶著笑恭敬地喊了一聲:“頭。”
原來是他們上司。
謝悠然還以為這個案子大到把上麵也給驚動了呢,誰知道那人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兩個下屬,對著宋建輝拍了拍肩膀說:“嘿,沒想到你還有主動來找我一天。”
謝悠然有些意外,這兩人竟是很熟樣子,轉眼卻又覺得不稀奇,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她就覺得這男人要麽是警察,要麽是個資深大流氓。
很顯然,他職業是前者。
如此看來,今天案子隻怕是……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宋建輝對那人寒喧隻是扯了扯嘴角。
那人對他好似無奈得很,轉過頭問:“仁軒那小子呢?”
警察甲和乙也是一肚子疑惑,卻顧不得問,趕緊說:“裏頭呢,小家夥吵得很厲害……”
宋建輝就頭也不回地推開裏間門進去了,沒一會,手上就拎著宋仁軒走了出來,跟他們後麵,是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宛婷跟宛妤兩姐妹。
謝悠然忙走過去攬住她們。
宋建輝卻好似渾沒注意到她們母女三個一樣,扯著兒子跟後來進來便衣警察揮了揮手:“走了。”
那便衣隻來得及“哎哎“兩聲,宋家父子就沒影了。
謝悠然和警察甲乙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扇開啟又關上大門。
半晌,其中一個才反應過來說:“頭,他,他,他虐待兒童啊。”
“虐,虐,虐你個頭!”那便衣警察沒好氣地回頭警察乙頭上拍了一巴掌,又衝謝悠然所方向抬了抬下巴,“是她報案?”
兩個小警察呆呆地點頭。
謝悠然還道他會跟她解釋解釋兩句,誰知人家一句話都沒有,十分傲驕地砸了一句:“你們搞定。”
施施然就走了。
派出所裏有好一會冷場。
後來還是警察甲考慮到派出所名聲,撥腳追了出去。再回來時候麵色就緩和了些,十分尷尬地衝著謝悠然說:“呃,謝女士,謝謝你熱心啊,不過這案子……咳咳,我們頭說並不是什麽家暴虐待,那個,那個具體原因訥,是屬於警局機密,嘿嘿,機密,所以。”
很顯然這借口說得連他自己也是不相信,撓著頭隻是尷尬地笑。
謝悠然是軟性子,如果不是孩子身上傷太刺激人,她還未必會做出這樣事。
其實這樣事,就算報了案又能怎麽樣?孩子沒有媽媽,連可能唯一疼他爺爺也不了,警察又能把那個無良生父怎麽樣?
無非就是警告訓戒教育一番罷了。
何況宋建輝還是這樣身份。
隻是說什麽機密,她覺得很搞笑。
但她也無意不會和小警察為難,義憤填膺這種東西,很少會謝悠然身上看到,除了婚姻牛角尖,一般情況下,對社會上很多事情,哪怕是極不合理,她也能為之找出合理原由來。
她隻是可憐那個跟宛婷一般大孩子。
又是破碎家庭下產物,所謂大人作孽,孩子遭罪。
出了門以後,宛妤問她:“媽媽,怎麽了?”
她太小了,對今天發生事情,完全地理解不了,隻知道她飯還沒吃完呢,就來了兩個警察叔叔,然後她們就到這陌生地方待了許久,後還看到一個看起來很凶人。
她不明白為什麽要這裏待這麽久,這裏沒有玩具沒有動畫片沒有好玩沒有好吃:“那個薯片好難吃。”
那是兩警察為了哄宋仁軒買過來,估計是隨便哪家小店掃貨。
謝悠然聽得有些失笑,倒沒有回答女兒頭一個問題,隻是看了看宛婷,正好宛婷也朝她看過來,小家夥小大人模樣地歎了口氣:“媽媽,宋仁軒爸爸看起來好可怕。”頓了頓,又歎一句,“是不是連警察叔叔也怕他?”
所謂孩子式聰明,她們未必就看不懂這個世界。
謝悠然直覺不想給女兒這方麵不好東西,於是說:“不是,隻是宋仁軒身上傷,不是媽媽之前猜那樣。”
宛婷“哦”了一聲,奇怪:“那是為什麽呢?”
她偏著頭,眼裏有很深很深疑惑。
謝悠然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她有些引誘式地問女兒:“你沒有問過他?”
“我不知道啊。”宛婷說,“我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傷。”
“現你知道了,往後再問問他。”謝悠然是怎麽都不相信什麽警局機密,也許孩子跟孩子之間信任度會強些,宛婷或許能問出什麽情況。
她隻祈禱此之前,宋仁軒不要被那個冷冰冰所謂爸爸給折磨死了。
歎一口氣,正想教女兒怎麽去套些話回來,宛婷卻猜測上了:“會不是會今天打他那些人打傷?那些人下手狠,他額頭那兒都流血了。”歎一口氣,她思維發散很,“明天有體育課哦,不知道他跑不跑得過。嘿嘿,要是他跑不贏就好了,那我也就不用是倒數第二了,總算周明明外,還贏了一個人。”
周明明就是他們班上那個腿有點問題同學。
謝悠然聽得不由得撫額。
宋仁軒事就這麽過去了,謝悠然沒有聽到什麽後續信息,她心神很就被別她覺得切身可怕事情牽走了。
破案未遂後不久一天下午,謝悠然從學校學習出來,準備去接兩個女兒時,離她們學校不遠,發生了一起跳樓事情。
她走出校門時候看到那條街上集聚了很多人,就好奇地過去瞄了一眼,這一眼,倒把她嚇了一跳。
一棟房子樓頂上,站了一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男人,周圍人議論紛紛,說什麽“受不住壓力,要跳樓。”
樓下好幾個警察正布置氣墊什麽,旁邊一個女人抱了個奶娃娃,正哭得聲嘶力竭,喊那男人下來,不要想不開。
旁邊很多人正圍著一個貌似對這家人都有些熟悉老太太,聽她做現場解說:“才結婚沒多久,你看吧,孩子都還沒滿月呢,就要跳樓了。工作也好,是哪裏哪裏,鐵飯碗哪,不曉得怎麽突然就想不開了。”
然後另一個人又說:“好像說是什麽事沒做好,被領導批評了。”
謝悠然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感覺,不過是工作上一個失誤而已,至於嗎?
有人顯然跟她是一樣想法,歎氣說:“唉,現人,怎麽就那麽脆弱,動不動就跳樓?也不想想自己父母,辛辛苦苦將他們養那麽大,圖什麽?真是白眼狼啊。”
謝悠然忍不住一僵,忽然就覺得有些冷。
她想起自己自殺那會,那麽決絕而不顧一切,她也是白眼狼,從沒有考慮過自己父母,隻知道自己痛苦得要死掉了。
沒想到如果她死了,鍾君和謝嵐山又該怎麽辦?她們那麽大年紀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個老太太話又響了起來:“唉,所以說,養孩子養孩子,賤養一點好,賤養一點,就沒有什麽脆弱不脆弱了,什麽坎過不了?跟打不死小強似,踩一腳又活過來了,踩一腳又活過來了。”
謝悠然深以為然。
目光轉向樓上那個看著有些單薄影子,從自己那次事情上想到了宛婷和宛妤,人生風浪那麽多,如果有一天她們經受不住也來這一招……
隻要想一想,謝悠然就有一種呼吸不過來感覺。
她緊緊抓住自己胸口,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倒下去。
這時候,她才真正理解了自己父母,理解了他們看到瀕死她那一刻,經受了怎樣煎熬和痛苦。
那是比她痛,痛一種痛,恨不能取而代之,恨不能也為之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好奇宋仁軒身上傷是哪來,後麵會慢慢解釋。
但這裏,算得上是女真正反省跟,嗯,自強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