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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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時間,賈母和賈敏便一直在虛以委蛇,賈母很想要套出賈敏真正的想法,要她相信賈敏會真心地把林家的產業交給庶子繼承,而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盡陪末座,真的很難。
    而賈敏,不管賈母怎麽說,她都是一樣的說辭,祖宗家法違不得,林霽是林家嫡長子,自然該繼承林家。
    兩人一時之間倒是全然說不到一處去,直到黛玉回來。
    黛玉離開的時間並不長,畢竟她考慮到賈敏的身體,必然是耐不住長時間的談話的,故而覺得差不多了,就從林雩那裏回來了。
    賈母和賈敏在黛玉的麵前自覺地停止了對於方才話題的討論,賈敏是累了,本就精神不濟,又費神跟賈母打了半天機鋒,便趁勢在黛玉的關切下,又躺下睡去。
    有賈母在,有些話她還不能和黛玉說,倒不如先養足了精神,晚間留黛玉好好說道說道,反正賈母是不可能在林家留宿的。
    賈母在黛玉的陪伴下,隻能從裏間退了出來,雖然心裏對於沒有說服賈敏感到很不甘心,但是賈敏那種狀態,她也是在無法逼迫,隻得暫時作罷。
    黛玉送走了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回去看了看賈敏明顯越發皺緊的眉頭,眼底一抹冷光竄過,拿帕子給賈敏小心輕柔地擦了擦臉。
    出得門來,黛玉便吩咐下去,從今日開始,林家開始閉門謝客,不再接待前來探病的人。如今林府病的病、小的小,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根本就沒個夠身份的人接待他們,倒不如拒了他們的好意。至於那些衝著黛玉而來的,那更就不必為他們費神了。
    黛玉一路走回暫居的東跨院,一麵淡淡地問丹橘:“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黛玉被賈敏支開的時候,將丹橘留在了外間,倒不是想讓丹橘偷聽賈母和賈敏的談話,隻是她猜想賈母大約會將邢夫人和王夫人支出來,所以讓丹橘在外間看著她們,免得她們去偷聽了賈母和賈敏的談話。
    “回世子妃的話,兩位太太倒是沒什麽異動,不過邢大太太似乎對房裏的擺設比較感興趣,動手摸了幾下,也沒怎的。至於那位王二太太……”丹橘說到這裏,麵色便有些古怪,“她一直拿著佛珠,似乎是在祈求著什麽,但是……因為奴婢一直悄悄瞧著她,所以……所以看到那位二太太有一瞬間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來,怪……怪滲人的……”
    丹橘說的還算比較含蓄了,事實上,她當時和一個林家的小丫頭被留在房裏,很是目睹了這賈府兩位夫人的怪樣。
    邢夫人在賈府的生活不如意,更是養成了一副貪婪的性子,對金錢看得尤其重。少有的幾次來林府,她便發現了,這林家聽起來名頭似乎沒有國公府的響亮,但是這家宅院落的布置、房裏房外的擺設,可一點兒都不比賈家的差。尤其是賈敏的房裏,那布置、那擺設,比起她來,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邢夫人對此可是頗為嫉妒的,一樣是長子嫡媳,賈敏過的就是神仙的日子,自己呢?不過她也沒那個單子順手尋摸些什麽,不過摸兩把過過幹癮,還是可以的。丹橘雖瞧不上邢夫人那貪婪的模樣,但是比起王夫人那一瞬間露出的詭異笑容來,丹橘簡直要覺得邢夫人還算可愛了。丹橘說王夫人的笑容滲人,還真是沒有冤枉了她。王夫人其實很想開懷大笑,想要昭告天下她的喜悅,甚至想用手舞足蹈的方式來慶祝賈敏的病重甚至祝福她早點去死,她甚至認為這是老天對於賈敏見死不救的報應。王夫人憋笑憋得很痛苦,所以在以為沒人察覺的時候,想要放鬆一下,笑容卻不受控製地露出來,她隻能連忙再忍住,還要裝出一副哀痛、焦急的模樣來,老實說,這簡直太難為人了。所以,她的表情就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扭曲模樣,不是笑,卻又跟哀痛焦急搭不上邊,丹橘簡直要覺得她的臉是不是抽筋了。
    見識了這兩位太太的不雅一麵,丹橘的心裏,真的是太想撇嘴了,不過她就一個丫鬟,負責陳述事實就好,其他的事情,還是少置喙的好。
    黛玉對此並不感到意外,隻是無比地憤怒。在賈敏平日的言語裏,她不難看出,賈敏和她的這兩位嫂子,並不和睦,尤其是王夫人,和賈敏頗有些針尖對麥芒的感覺。隻是這幾年,林家和賈家來往得少,兩個人倒還沒有正式對上。
    但是,不管平日裏關係如何,會在對方病重垂危的時候,幸災樂禍地不顧場合也要露出笑容來,就委實太過分、也太惡毒了些。
    黛玉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對王夫人的憎惡,這賈家的事情,她雖了解得不夠深入,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這賈府裏,雖然襲爵的是大房,可住在正房大院裏的,卻是二房,更甚至,管家理事的權利也都握在二房王夫人的手裏,表麵上看著雖是大房的賈璉夫婦在管家,可怎麽瞧來都像是在給二房跑腿的。
    所以,哪怕知道邢夫人的貪婪、王夫人的刻薄惡毒並不能夠代表賈家全部的人,但黛玉的心裏,到底還是對賈家眾人都沒了好感。
    到了下午,原本說好了要請假回來的林霽卻還不見人影。
    黛玉雖有些著急,倒也沒怎麽擔心,林霽身邊跟著那麽多的人,而且黛玉還派了人暗中保護林霽,必然是出不了什麽事的。
    林霽晚了約定的一個時辰才到家,黛玉見了他,發現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便問道:“怎麽了?臉色怎麽這般差?可是覺得有哪裏不舒服?”
    “沒!”林霽的回答,過於迅速且慌亂,反而顯得不那麽正常。
    黛玉疑惑了,但是她看得出來,林霽的狀態很不對勁,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麽痛苦的事情,眼底的茫然和恐慌,他還沒有那個道行去掩飾得毫無破綻。
    黛玉略垂下眼眸,道:“先去洗漱一番吧,吃點東西墊墊,晚些再去母親那裏就行,母親還睡著。”
    “我……”林霽咬了咬唇,“我今日身上不好……還是……還是不去打擾母親了……”林霽慌亂而狼狽,很明顯神不守舍,否則不會才說了沒不舒服,立刻又說身上不好。
    黛玉也沒揭穿了他,反倒順著他道:“既然如此,快些回去好生歇著,別連你都病倒了。”
    林霽胡亂地點頭,轉身離開時,還在門檻上不小心絆了一下。
    林霽的這種模樣,黛玉要是相信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就怪了。
    等林霽走了,黛玉便吩咐林棲,去問一問跟著林霽的人,林霽到底遇上了什麽事情。
    黛玉派去保護林霽的人,是莊煜離開之前,交到她手裏的,而負責和這些人聯絡的,便是林棲。林棲表麵上看來和丹橘等三人一樣,其實她還有另一重身份,便是暗衛之一。
    林棲帶來的消息,讓黛玉黑了臉,也終於確認,隨著賈敏的病重,林家被某些有心人盯上了,甚至有一張名為陰謀的網,在悄悄撒開,網住了林家。
    林棲說,林霽在放學的半路上,叫人攔住了,那個中年男人說是林霽的舅舅——林霽生母的親哥哥。
    林霽本不欲理會,他出生的這麽些年,連生母都沒有任何的印象,更遑論這個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所謂舅舅。
    不過,在身邊的小廝說了幾句話之後,林霽終究還是有些不情願地帶著那個男人進了旁邊一家茶樓的包間。
    黛玉派去的人跟得遠,沒聽見那個小廝說什麽。而林霽帶著那男人進了包間之後,暗衛就近保護,倒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那自稱林霽舅舅的男人,居然告訴林霽,說他的生母是被賈敏害死的,為的就是去母留子,而如今賈敏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所以想要舍棄他、陷害他,叫人散播他不孝涼薄的謠言,為的就是叫林霽給林雩讓路。
    黛玉聽了這些話,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這個所謂的舅舅,本身必然是有問題的,據暗衛所說,此人衣衫破舊,顯然過得很不好,那麽他又哪裏來的能力,可以查得散播流言的人,是賈敏所派呢?可是黛玉知道此人有問題,又能如何?現在最關鍵的,是林霽的想法。聽了這種話,林霽不可能沒有觸動,否則他回府的時候就不會是那麽一番深受打擊的彷徨模樣了。不管他最後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隻要他的心中藏了這麽一根刺,總有爆發的一天。而這個時候,賈敏已經病得那麽重,若是林霽鬧出點兒什麽來,他們之間本就有了危機的母子親情,怕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黛玉有些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種狀況,她既不能跑去問賈敏,這個所謂“舅舅”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更不可能跑去直接跟林霽解釋,這件事情是子虛烏有。
    黛玉到底還隻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小姑娘,在這之前,她雖然不是沒有接觸到過陰暗麵的東西,但從來沒有一件事情是跟她切身相關的,更不會讓她覺得這樣窒息般的難受。
    黛玉突然想起她臨來林家之前,跟裘卿妤告別的時候,裘卿妤輕輕摸著她的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你也該長大了。”
    原來,裘卿妤早就料到黛玉可能會遇見的事情了,但是她作為親家,卻是沒有理由插手林家的家事的,倒不如將此當成對於黛玉的一種磨練。黛玉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心性純粹也沒什麽不好,隻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也該叫她知曉這世間有些不堪的東西,她還是需要麵對的。
    裘卿妤雖然很舍不得從小寵大的孩子經曆這種成長的陣痛,但是,隨著莊煜的漸漸成長,他漸漸建立起了自己的功績、勢力,不可避免地讓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他,有好意的,自然也有惡意的,而想要對付莊煜,不一定要硬碰硬、針尖對麥芒,肯定有很多人會想出迂回的陰招從黛玉這邊下手。所以,讓黛玉自己有所警惕、並且學會應對這些,幾乎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畢竟從如今的情況來看,莊煜並不可能一直留在黛玉的身邊保護她。
    黛玉想著,不由得握緊了手掌,也握住了掌心那一層冰涼的冷汗,她會覺得害怕,因為她從來沒有親自處理過這樣的事情,更害怕自己一個處理不妥當,所要承受後果的人,就將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不過,黛玉也沒有畏縮多久,她這些年來,身處剛強之氣十足的誠恪親王府,早已不是多年前那個軟綿綿的小娃娃了。裘卿妤他們雖然寵她,但也從始至終地灌輸給她一個理念:那就是自己的事情必須要靠自己努力去解決,可以求助,但是不能完全依賴別人——眼淚可以流,但是心決不能灰。
    所以,黛玉很快就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她知道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她越是不能自亂陣腳。所以她隻是照常安排著林家的事情,隻是在私底下悄悄兒做了些安排和布置,父親遠行、母親病重、弟弟們還年幼,那麽現在這個時候,就讓她來護住林家吧。
    感謝莊煜留給她的人手,否則她根本不知道要從何下手。知道自己的身後永遠有人支持的感覺很好,尤其是在裘卿妤叫人傳了口信來,說是明日裏要過來探視一下賈敏,親自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