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事情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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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福園的正房裏,大夫人正與杜宏昌正笑說著等二房搬出去後,要把自在堂收拾了出來,改成廂房,日後有訪客也能留宿了。
    二人說的正熱鬧,小丫頭們報說:“老太太帶著二夫人來了。”唬得二人都站起來,莫名其妙地互望著,這麽晚了,都下了鑰了,老太太怎麽還帶著二房夫人過來院子裏。
    還不等反應過來,二夫人已經扶著老太太進來了,老太太一臉的笑:“老大也在家呢,正好,我也不必打發人去前院尋你了。”
    杜宏昌堆起笑上前攙住老太太:“老太太快坐,有什麽事就使人喚了兒子過去,這麽晚了還親自過來,叫我們如何放心得下。”回過臉瞪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臉色僵硬,待到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擠出笑容來:“老太太快請坐,我吩咐丫頭們快些送了茶來。”
    二夫人卻是笑著攔住她:“不用忙了,老太太今兒來是有話要與大老爺和你說的,快些坐下吧。”
    老太太笑著頷首:“正是,你們都坐著吧,我有話要交代。老二媳婦去吩咐丫頭們就是了。”
    大夫人隻得坐下,眼睜睜看著二夫人施施然走出房去,叫了小丫頭:“帶我去茶房裏,老太太吃不慣那些龍井、碧螺春,素來隻吃新采的君山銀針,你引我去瞧瞧,不好的可不成。”
    大夫人隻覺得不對,好好地老太太怎麽來了,還把二房的帶來了。這分明是有什麽事,隻是她現在也脫不開身,隻能由著二夫人在院子裏發號施令。
    老太太把下麵二人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也不點破,隻是笑著與杜宏昌說話,也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杜宏昌與大夫人隻得硬著頭皮陪著。
    二夫人到了茶房裏,隻見空蕩蕩的茶櫃上什麽也沒有,那些放著上好茶葉的罐子是早就叫大夫人讓人收起來了,隻留了些殘茶沫沫漏在櫃子上。
    二夫人皺眉道:“這是怎麽了,把茶葉都藏到哪一處去了。還不快些尋了來。”
    茶水上伺候的小丫頭紫煙嚇得哆哆嗦嗦:“二夫人恕罪,確實……確實沒有茶了。”
    “胡說!”二夫人叱道,“前兩日我來還吃了上好的明前雀舌,這會子跟我說沒有,一會子老太太惱了,信不信我告訴大夫人賣了你去。還不快些把茶葉尋了來。”
    紫煙素來就是個膽小怕事的,雖然一早大夫人叫她把茶葉罐子收起來,卻不曾說是為了什麽。這會子二夫人連嚇帶騙的,早就沒了主意,哆嗦著道:“奴婢……奴婢這就去尋了來。”快步出去了。
    另一個在茶水上伺候的玉桃卻是一步不離地跟著二夫人,二夫人也不在意。隻是在茶房裏轉了一圈,伸手拎了下茶吊子,很是不滿地道:“你們這茶水是怎麽伺候的,連燒好的滾水都沒有,這半吊子涼水要怎麽衝茶,還不快去燒了。”玉桃猶豫了一下,又怕二夫人一狀告到老太太跟前。隻得轉身去了廚裏討熱水來。
    二夫人見她走開去,忙出門站在回廊裏四下看,卻是瞧見紫煙打正房後邊婆子們住的下房裏出來,懷裏正抱著個小罐子,二夫人露出一絲笑,退回茶房裏等著她過來,交代了幾句,就信步朝著院子西邊去了。
    且說房裏老太太東一句西一句與杜宏昌兩夫婦扯著,杜宏昌原本以為老太太真是有話要交代,還正襟危坐地聽著,聽了這會子,又見二夫人還不回來,旋即明白過來,老太太怕是故意要拖著自己,他一邊應著老太太的話,一邊悄悄給大夫人丟了個眼色。
    大夫人笑著起身:“二夫人還不見回來,怕是那起子沒眼色的丫頭不好使喚,我這就去罵罵她們去。”
    正邁步要走,卻聽院子裏發出一聲叫聲:“這不是曹姨娘嗎,這大半夜的你怎麽在院子裏躺著?”
    大夫人心叫不好,一準是那幾個丫頭婆子見無人理會曹姨娘,索性懶得抬她進去,就撩在院子裏不管不問,這下怕是叫二夫人瞧見了。
    這一聲叫喚讓老太太也停下話來,抬頭看向院子裏,又掃了一眼杜宏昌和大夫人,大夫人扭著手絹子,擠出笑:“許是,許是曹姨娘在房裏待得憋悶,出來透透氣。”
    老太太見杜宏昌臉色也不好看,微微笑道:“怕是有什麽事才會這般大呼小叫的,不如去瞧瞧吧,你們兩個也跟著一塊過去。”
    大夫人著急了,忙上前攔著老太太:“這可不成,”她定了定神,壓低了聲音:“曹姨娘病了好些時候了,老太太快別去瞧了,怕過了病氣去。”
    老太太並不理會她,推開她的手,讓小丫頭扶著徑直出了門去,杜宏昌冷冰冰地看了大夫人一眼,緊跟著出去了,大夫人卻是灰敗了臉,低垂著頭跟在後頭。
    才走到院子裏,隻見西邊廂房邊已經圍了好幾個丫頭,二夫人拎著一隻燈籠照著,曹姨娘正躺在藤椅裏,身上蓋著一床被褥,看她頭發亂糟糟堆著,油膩髒亂,臉色也是死白,嘴唇烏紫起著焦皮,見他們過來,曹姨娘卻是激動地掙紮著,向老太太喊著:“救……命,救命……”
    二太太回身笑看著杜宏昌和後麵慢慢跟著的大夫人:“我原說還不曾細看過這院子裏的景致,借著這回在院子裏散散,誰知才走了幾步,瞧見這角落裏居然躺著個人,唬了我一跳,再看時才見了是曹姨娘。”
    她笑盈盈地道:“曹姨娘,不是我說你,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有這興致在院子裏躺著,也不怕著涼,快起來給老太太請安呀。”
    她說著上前一把揭開曹姨娘身上蓋著被褥,一股酸腐的臭味撲鼻而來,眾人看時,曹姨娘身上穿著一件已經髒的看不出顏色的中衣褻褲,上麵湯漬、藥漬斑斑點點,露出來的手腳上也是淤痕遍布,分明是被人掐打過,而那光鮮的錦麵被褥後麵卻是破爛不堪的棉絮,散發著臭味,可見是許久不換了。
    老太太冷冷看著杜宏昌和大夫人,並不開口,杜宏昌也是吃了一驚,明白過來時卻是死死瞪著大夫人,隻有大夫人最是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卻找不到什麽話來說,隻能低著頭攥緊了手絹兒,額上微微淌出汗來。
    二夫人悄悄拉了拉曹姨娘,飛過個眼神,曹姨娘顧不得歇氣又用眼瞧著老太太,淌出淚來:“老太……太您……救救我……”
    老太太也不多說,隻是垂下眼簾,看不出喜怒來:“老二媳婦,讓幾個婆子來抬了她道壽安堂去,再打發人開了門去請大夫來給她瞧瞧。”又叮囑了一句:“把八少爺也帶去。”
    二夫人正等著這句話,高聲應著,一邊招呼了早就等在門口的婆子們進來,一邊又故作勸慰:“曹姨娘你隻管安心,老太太這就讓大夫過來瞧你,有什麽不好的你隻管跟老太太說,必然不會叫你再遭罪受委屈。”
    那帶來的婆子先前就交代好了的,一進院子就一分為二,來了幾個到這邊抬曹姨娘,另外幾個卻是快步去了乳娘房裏把八少爺和乳娘一並帶走了。
    看著她們被帶出了院子,老太太才回過臉,冰冷地看向杜宏昌和大夫人:“葉氏的陪嫁今兒你就請出來,我叫人抬了去,不必拖了。”
    大夫人顧不得害怕,快步上前來道:“老太太,我們這房裏原本就沒什麽現銀子,這兩日我為了湊夠那一萬兩銀子,已經把能賣值錢些的都叫人拿出去換了銀兩,隻是還差的許多,實在是沒有,您瞧瞧房裏連個像樣的擺設都沒了,實在是……”
    老太太打斷她的話:“你既然說拿不出來,那我就好好瞧一瞧去,若真沒有也就罷了,我去與若蘭若華說,若有,那就怨不得我要讓人抬了去湊齊了那筆陪嫁。”
    大夫人心想著自己讓人早就收拾完了,藏得也幾位妥當,料來不會有差池,便應下了。
    二夫人得了老太太吩咐,叫了丫頭婆子跟著自己,卻是哪也不去,直奔後麵不起眼的下房,一把推開婆子們住的房間進去了。
    老太太再回頭看時,大夫人已經是死白了臉,軟綿綿跌坐在地上了。
    杜宏昌料到這事已經敗露了,隻是他並不知道曹姨娘的事,如今容不得分辨,他咬牙跪下去:“老太太,你瞧在她一時糊塗,舍不得這許多錢物的份上,饒了這一遭吧。曹氏是病了許多時候了,我也是無暇顧及她,料不到這起子下人這般可惡,這麽慢待主子,也是她失察才會到這一步,還是先請大夫替她瞧了病,好生養著要緊。”三句兩句把這些錯都推到大夫人和下人身上,自己撇的幹淨。
    老太太看著杜宏昌,卻是閉了眼歎了口氣,許久才道:“我若真不饒你們,今兒就請了族裏叔伯們過來瞧一瞧,瞧一瞧你們是怎麽狠心貪婪的,就是為了給你們留一份臉麵,才讓你們兄弟媳婦過來幫我,如今別的也不必說了,你隻管把該給的那一份拿出來,我讓人抬了就走。至於曹氏和八哥兒就跟了我在壽安堂,到時候也一塊回了徽州去。”曹姨娘也就罷了,文遠可是他的兒子,杜宏昌待要再說幾句留下文遠時,卻見老太太冷厲的目光看得他身子發涼,隻得咽下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