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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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內,許知秋將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欲要研究一番,看看老僧人留下的遺物究竟有何玄機。
許知秋以神念烙印在佛珠上,通常這是最有效的辦法。
不過佛珠卻沒有任何反應。
許知秋再以真氣注入佛珠內,這次佛珠雖是有佛光顯現,但也僅此而已,仍是沒有實質性的回饋。
“嗯?奇怪,那老僧人既是將佛珠留給我,為何會沒有反應?”
他將佛珠握在掌中,不禁疑惑。
隨後閉上雙眼,一邊握住佛珠,一邊在心中觀想寺廟中的那尊佛像。
可是觀想了兩刻鍾也還是無用。
“難道是時機不對?”
就在許知秋打算暫且放棄的時候,屋外的日陽再度向上升高些許,一縷日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屋內。
此時是午時三刻,陽氣最重的時候。
佛珠受到日陽的照射,映現出柔和的佛光,緊跟著有一道佛家梵文出現,化作流光鑽進許知秋的眉心處,速度之快,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嗡!”
許知秋隻覺得腦內有鳴響持續不斷。
再然後眼前一黑,意識陷入到一陣光芒之中,什麽也看不清。
如此過了片刻,等到意識內的光景清晰浮現時,許知秋發現周圍的場景出現了變化,不再是二叔家的小院,而是一座極其陌生的寺廟正殿。
殿內擺放有一千零八十座佛像。
有大有小。
大的佛像如同一座山,小的佛像僅有巴掌大。
在這千座佛像前,一位僧人正在禪坐。
看到這方景象,許知秋微有驚訝,心想道:“是幻境?佛珠內留有某種禁置?”
但很快就又否決了這個念頭:“不對,不是幻境,是某些記憶碎片……”
許知秋盯著那禪坐的僧人,隻是一個念頭,就與對方拉得近若咫尺,對方的樣貌與望仙山內的老僧有八分相似,隻是此刻的僧人還未老去,隻在中年,但氣象沉穩,佛法自然,已是到達了高深的境界。
僧人禪定念佛,殿內沒過多久又踏進來一位僧人,身披袈裟,手持念珠,眉心間烙有金色佛印,一步一走間,腳下有金蓮綻放,有檀香溢出。
看來又是一位得道高僧。
如此,這座寺廟應是在離陽王朝境內,也唯有那片土地才會有這般宏偉的寺廟,有如此多的佛家高人。
在許知秋的注視下,那後進入殿內的僧人停步在佛像前,並未因為實力高深而有絲毫傲態,不輪是言語,還是舉止,都對那禪坐的僧人顯得極為敬重。
“正明師兄,你已在這佛殿內禪坐三十餘年,可曾悟出那天佛真言?”
禪定僧人開眼,雙手合十,向佛像禮拜,而後搖頭輕歎:“三十年禪坐如一夢而過,卻無有任何在心中留下,天佛真言,蘊含佛祖大道,想來唯有三位師叔才有實力參悟。”
“師兄,你已是靜海寺佛法最高的地佛,若連你都參悟不出,便沒人再可悟透天佛真言,三位師叔也是不行。”
地佛,聽到這個稱謂,身處在記憶片段中的許知秋禁不住有些驚訝,但驚訝之餘又覺得該是理所當然。
那位在望仙山成為枯骨的老僧人曾是離陽王朝的地佛。
是比肩化神巔峰境的高僧境界。
正明僧人沒再多言,抬眼看向最高的佛像,問道:“正空,你來這千佛殿應是有事吧?”
正空僧人頷首,腳下金蓮有無窮變化,他望向殿外的某個方向,道:“師兄,慧悟師叔今日清晨圓寂,臨去樂土前曾借助寺廟佛力推演天機,得知乾元王朝有一座仙宮即將出世,
是以師叔想讓你去幫廟裏爭一份造化回來。”
正明僧人雙手再合十,對著師叔圓寂之地躬身,接著道:“既是師叔遺願,正明自會去乾元境內走一趟。”
正空僧人道:“依師叔所言,那仙宮造化藏在一處山林裏,每七百年開啟一次,是以師兄要把握時機,否則一旦錯失造化就要再等七百年,屆時也不知曉靜海寺會變成何般模樣。”
正明無言,起身向殿外走去……
……
記憶中的畫麵一轉,正明僧人已是出現在了乾元王朝,獨自前往那處造化地。
許知秋觀望著周圍山林的模樣,有幾分熟悉。
正是臨安縣外的望仙山。
正明僧人走入忘仙山深處,這一路走去的方向和位置都被許知秋牢牢記下,最後僧人來到一處山勢高地,隻見此地有一棵近百丈高的老魁樹,樹旁的虛空中有一處虛實交映的洞口,裏麵有氤氳的霞霧冒出,還有七彩光澤若隱若現。
想來這洞口就是抵達仙宮造化地的通道。
在這山勢附近,除了正明僧人外,還有幾道身影。
這些身影許知秋沒一個認識,皆是七百年前的老古董,現如今估計早就已經埋在墳墓裏了。
不過在當時,那幾道人影對正明僧人很不友善。
有人渾身罩著黑霧,氣息強大如真龍,他看向正明僧人道:“離陽王朝的老禿驢跑來我乾元奪造化,真是半點臉皮也不要了。”
不遠處,一身負寬刀的魁梧漢子跟著道:“乾元的造化自該由我們乾元人來掌握,老和尚,你若不想在此地去見佛祖,就快點滾遠些。”
聽著這些威脅,正明僧人卻是無有畏懼,念了聲佛號,說道:“各位施主,佛有言,一切因果緣妙皆在世間,亦在心間,此地造化雖不在離陽,卻也與我佛有緣,是以貧僧哪裏離開的道理。”
背刀漢子笑罵道:“都說離陽和尚能把死的說成是活的,壞的說成是好的,嘴上功夫了不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先前說的那些話我是半點也聽不懂,也懶得去懂,你再不走,就吃我一刀。”
漢子將刀柄握在手中。
瞬間,爆發出的氣血如同汪洋大海,壓得地麵都在顫動。
這時,一位讀書人打扮的中年文人出言道:“相比於離陽高僧,我更見不得樓蘭餘孽來此,你們影樓的人倒也不必躲躲藏藏,趁著現在還有機會,盡量逃得遠一些,不然就拿你們的命來祭祀仙宮聖地。”
說罷,一甩袖,一張金紙飛出,飄在半空時有金色鎖鏈從紙張內飛出,向著山林裏的陰影處纏繞而去。
與此同時,有兩道身影被逼了出來,但麵容全是無法看清,應該攜帶了某種寶物,臉上的麵孔不停變幻,時男時女,時老時幼。
兩人被逼出來以後,便與那中年文人展開激鬥。
一時間,這山林內到處都可見霞光寶術顯現,轟鳴聲不絕於耳。
然而許知秋並未在意這場罕見的強者對決,心思全放在中年文人先前的言語上。
那人先前說樓蘭餘孽就是影樓的人。
這話著實讓許知秋有些詫異。
他以往聽說過樓蘭餘孽,卻對影樓沒有半點認知,如今倒是明白了,兩者是為一體,如此說來,秦嬰與古董商皆為樓蘭餘孽,是樓蘭古國僥幸未死之人的後代。
原來是這樣。
那他們在臨安縣收集陰魂又是為何?
許知秋還是有些許疑惑,而記憶碎片內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不止有影樓的人與中年文士想鬥。
那背刀漢子與渾身籠罩黑霧的人也在與正明僧人想鬥,正明僧人比想象中還要厲害,以一敵二竟是絲毫不落下風,每一次結印轟拳,都有佛像金身出現,隨意一擊,氣浪如瀑,打得背刀漢子連連後退,另一人的黑霧都要潰散。
不過這些七百年前的大佬們顯然也不想真的拚個魚死網破,畢竟仙緣造化就在眼前,若是身受重傷,反倒讓別人撿了便宜。
如此亂鬥片刻,幾人分散開來,立地不動。
等到那虛空中的入口顯現出金色光影,化作龍鳳飛舞,麒麟奔騰,玄武出海……各種異象時,這些大佬便不再有任何遲疑,全部向著入口飛去,一閃而過。
正明僧人也進去了。
但進去以後,裏麵的情況似乎被天機屏蔽,又或許是有仙人手段設下的禁置,記憶開始變得模糊一片,既看不起,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
等到畫麵再出現轉變的時候,望仙山已是沒了人影。
仙宮造化的入口也是消失。
正明僧人身負重傷,一步步向著山外走去,但最終還是倒在了山內,未能走出去。
他盤坐在原地,不停咳血,壽命在極速衰退,逐漸變成幹瘦的老僧人。
最後又變成一具枯骨。
在壽命走到盡頭的最後一刹,老僧人握著手裏的佛珠,沉聲低歎:“無念通明,天佛在心,正空……正空……正空……”
如此三遍,徹底沒了氣息。
正明僧人的記憶到此也就消融結束,許知秋的意識回歸主體,睜開眼,自身仍處在自己的屋子裏。
“無念通明,天佛在心……”
許知秋回過神後將正明老僧的遺言念叨了一遍,記在心間。
現在,他已是明白老僧人那樁未了的心願是什麽了。
應是想讓他去一趟離陽的靜海寺,將這句遺言告知那位佛門師弟,也就是正空和尚。
隻是現如今已過去七百年,那正空和尚估計早已圓寂。
“唉……”
許知秋望著手中佛珠,搖頭低語,“老和尚,非是我不願幫你,隻是太過晚矣。”
世間修士便是大能者也難以存活七百年,除非能有仙藥增壽,或是踏足合道境,也就是佛家的天佛境,否則壽元至多隻在五百年。
許知秋將佛珠重新纏繞在手腕,心裏想著怎麽了去佛家的這段因果,同時也在思忖著忘仙山的事。如今他已通過老僧人的記憶得知了望仙山的仙緣造化,以及仙宮開啟的大致時間,那麽就可提前做些準備。
望仙山內的造化仙宮每七百年開啟一次。
如今剛好是第七百年。
當年老和尚進山是四月初,想來這一次開啟的時間大概也在四月初,距離現在隻剩下一個半月的時間,倒也不久。
時間,地點,機緣,皆有,現在就要等待即可。
許知秋是真的想去仙宮裏瞧瞧,畢竟這可是真正的仙緣,與仙人能夠扯上關係,但心裏也是有著擔憂,就連正明僧人這般強大的存在都莫名死在望仙山,他如何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危?
“那段記憶被天機屏蔽,無法探知。”
“少了進入仙宮內的情況,著實可惜。”
“也不知那老和尚是被仙宮內的禁置打成重傷,還是被那同進仙宮的強者聯手打成重傷……”
一切真想都以被掩蓋,許知秋無從得知。
或許可以從古董商那裏再問出些什麽來,對方是影樓的人,當初影樓的強者也曾去過仙宮,說不得從中探知到了不少隱秘,uu看書 至於對方體內的禁置,既是不能出言,不知用筆墨寫下來可否能躲開反噬。
總歸要試一試才知。..
許知秋推開房門正欲要出去,就見邢捕頭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許公子,出事兒了!”
“哦?出了何事,是那酒鋪有妖人出現了?”許知秋見邢捕頭的第一念,就是關於酒鋪的事兒,結果卻並非如此。
邢捕頭擺著手,搖著頭道:“不是的,不是的,是衙門出事兒了。”
許知秋一挑眉,問道:“衙門出了何事?”
邢捕頭緊忙將衙門裏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
原來昨日差役們將頭骨帶回衙門後,先是請縣尊過目,後再放到玄雲觀,結果有個差役做事兒粗心,不經意落下一顆頭骨在縣衙。
然後昨夜裏,縣衙內當值的兩個差役就全死了,死狀極慘。
而且不止如此,就連牢房內的囚犯也都被殺了幹淨。
可以說昨天晚上凡是待在縣衙裏的人都死光了,就連那古董商也沒個活,一同丟了命。
今日上午,縣尊得知此事險些嚇暈過去,請玄雲觀的老道長前去查看,老道長說是有妖氣殘留,應是妖物作祟。
邢捕頭一聽是妖怪幹的事兒,緊忙跑到了許知秋這裏。
在這位老捕快看來,哪兒都不如許知秋這兒安全。
許知秋了解完情況,又問道:“隻是縣衙遭了難?玄雲觀那裏無事嗎?”
邢捕頭點點頭:“是這樣的,玄雲觀那兒倒是啥事兒也沒有。”
聞言,許知秋朝向玄雲觀的方向望去,看不出表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