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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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玉樓早已到了婚娶的年紀,隻是他是個牯牛拐心的性子,這幾年難有哪家小姐能入他的眼。偏偏黃夫人隻得這麽一個兒子,也隻好由著他,並不敢過多強求。現如今見他難得上了心,雖說於理不合,可也沒有走了大褶子,心裏就盤算著要立刻上門提親。
    倒是黃玉樓自己覺得有些突兀,又怕壞了林清音的名聲,為她帶來麻煩,就低聲說道:“說起來,都是我造次了,林家小姐還蒙在鼓裏,我看這事不如從長計議……”“你放心,我省得。”黃夫人哪裏看不出自家兒子的心事,笑道:“方才我也細細看過了,我兒的眼光果然極好,且不說那形容氣度,就是那容貌都是萬裏挑一的,等到以後長開了,那可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
    隻是到底有黃絮漩在跟前,也不好多說什麽,就揮了揮手打發她回去:“時候不早,你今兒陪著客人玩了一整天,也乏了,就回去歇息吧。”這動作,這語氣,分明就是有意在遣她走。黃絮漩心知肚明,撅著嘴扭捏了半晌,“母親是要和大哥說體己話,特地要支開我呢!”
    黃夫人揶揄的看了她一眼,嗬嗬直笑,“你聽著倒也無妨,隻是怕你四處亂傳,到時候可就不好了。”“我怎麽會!”黃絮漩不高興了,小臉皺了起來,但好奇的心思不減,轉頭看向黃玉樓,“我記得當時那麽多小姐,你怎麽就偏偏看上了林姐姐?”
    黃玉樓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在他母親麵前說這些話就有些不合時宜了。但也耐不住黃絮漩再三追問,隻得含含糊糊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為甚,當時遠遠的看了一眼,心底就有了影子……”說著這話,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窘迫。
    其實,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黃絮漩一直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絲毫的表情,見他這話雖說的單薄,但眼眸裏都是滿滿的溫柔。她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或許明白了什麽,想到在林清音在園子裏的種種表現,若有所思。
    黃夫人抿著嘴微微的笑,“可一不可再,日後可不能再如此毛躁了。”黃玉樓忙應了。
    “玩的可高興?”林家正房,林夫人笑盈盈的問自家女兒。
    “黃家我們家差不多,屋子構造都是一樣的,黃夫人還特地招待我們用膳。我和上官小姐,陸家小姐在湖邊垂釣……”林清音細細的講述自己在黃家的所見所聞,林夫人就一直含笑凝望著她,一直到她打住了話頭,才問:“可有什麽收獲?”
    收獲?
    林清音一時不解林夫人的意思,就含含糊糊的說道:“我和幾位小姐約好,八月十一再我們府上的園子裏遊玩。”林夫人微微頷首,若有所指:“現在的交情多半是真的,等到了以後……”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林清音隱隱悟出了什麽,大抵是大家還是女兒家時,互相來往的交情多半是真摯的,而到了以後,來往變成了應酬,一切也不過是場麵上的事情罷了。她心領神會的答道:“我明白了。”
    林夫人顯然很為她的聰慧高興,也就讚許的點點頭,“正該如此,多出去走走也是有好事的。”林清音垂下了頭,想到在寧國公府遇見的那位陌生男子,到底有些困惑。隻是這在她的生活裏不過是一顆小石子,投入水中,漾起了一圈漣漪以後,便什麽也不曾剩下了。
    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一,林清音早早的就命人在園子裏擺了一桌螃蟹宴。有了上次秦媽媽的事情,府中下人對林清音未免又敬畏了三分。墨紫帶著幾個小丫鬟來來去去的,一會兒搬著一盆冬青樹,一會兒又挪來一盆菊花,忙得不亦樂乎。
    等到林清音用過早膳以後,迎客的媽媽才急忙遣人來回,說眾位小姐的馬車已經到了垂花門前了。林清音忙迎了出去,隻是不曾想到第一個到的竟然是鄭家小姐。白家小姐是緊隨其後的,反而是相隔最近的黃絮漩姍姍來遲。
    一行人先去正房給林夫人請了安,馮媽媽拿出早已備好的紅珊瑚手鏈當做見麵禮。而後便到了園子裏,丫鬟們端著一籠籠大螃蟹上了桌,擺上了香醋和黃酒。林清音勸了一回酒,見黃絮漩似乎禁不住醉意,臉通紅通紅的,忙命人拿了解酒石令她含著,又親自扶著她去了自己的閨房歇息。
    黃絮漩有些不好意思,本是來做客的,誰知道竟吃醉了酒……
    好在林清音也不是旁人,叮囑了丫鬟好生服侍著,便又出去招待鄭家和白家二位小姐。許是上次折騰得夠了,這次倒顯得格外的沉靜,安安穩穩的坐在一處說著些奇聞軼事,到最後甚至有興致聯詩對詞。
    林清音趁著二人興致正濃攜手看花的時候,偷了個空去瞧黃絮漩,就見她坐在炕沿上,似乎是打算起身了。丫鬟半跪著端著銅盆伺候她梳洗,黃絮漩借著這空檔環顧四周,不由咋舌:“你屋子裏的畫軸可真多。”
    “有些是別人送的,還有些是自己收著的。”林清音淡淡一笑,“你可好些了?”“就是頭有點暈罷了。”黃絮漩雙靨微紅,視線落在那一卷卷畫軸上,沉默了半晌。“林姐姐你可會作畫?”黃絮漩撫摸著其中一卷畫軸,冷不丁開口問。
    “會自然是會的,隻是我隻是懂些皮毛罷了,就恐畫出來貽笑大方。”林清音笑著解釋了一番,又去引逗她:“你若是手癢,不妨就著我的地方作幅畫給我好了。”“我不會!”她想也不想就搖頭,連連朝後退步,一直到角落裏避無可避,“我就是想看看你作畫的樣子。”
    “怎麽突然要作畫?”林清音本就是敏感的人,又瞧著她神色不對勁,這畫也要得蹊蹺,也就起了疑心,多嘴問了一句。“就是——”黃絮漩的雙手無意識的扭來扭去,望向林清音的目光多了幾分小心翼翼,“你不會惱我吧?”
    這下林清音更加確定必有事端了,神色微凝,“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