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都可惜了

字數:3956   加入書籤

A+A-




    苟順低頭沒有說話,此時沈勵也不需要苟順說什麽。
    “當時大哥兒要娶陸家女我就不同意,不會善終,何必把愛人拖到沈家這個泥坑裏。”
    “王爺,屬下查到的就是這些。”路順垂目說。
    “請王爺安。”路順說著覷了苟順一樣,兩個人雖然都是順,除了同在郡王府當差外無一點聯係。
    “嗯,下去吧,知道了。”
    路順出了書房,書房內的主仆二人也並沒有說話,確定路順走遠了,沈勵才歎了口氣。
    苟順還在書房,路順就來了。
    沈勵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罷了,下去吧,好生把陸家人招待好。”
    書房歸於寂靜,看著案上的詩文畫冊,沈勵隻覺得厭煩。
    世人都說定西郡王生錯了地方,一手丹青無人能及,書法造詣也是頗高的,這要是生在詩書之家定是當世大儒,可惜了生在勳武之家。
    他是生錯地方了,什麽詩書勳武,他寧願自己生在一般的軍戶之家,可以騎馬提刀上陣衝鋒,而不是困於方圓之地,隻能書畫為伴,還須時時用藥。
    沈勵並沒有枯坐很久,等陸家其他人來了,沈南珣再次來到沈勵長居前院的臥鬆居。
    身邊還跟著陸家四位郎君。
    沈勵受了四位郎君的禮之後才與他們敘話。
    看著幾位豐神俊朗談吐學識皆是不凡的郎君,沈勵在心中暗歎一聲可惜。
    陸家郎君何嚐不是生錯了地方,別說其他世家了,就是一個普通的耕讀之家,隻怕身上也都有一官半職了。
    “此番前來擾王爺親近了。”說話的是陸家二郎,幾位郎君中最大的,自然充當了發言人。
    沈勵擺手,“你們能來便是最好,結了親便是一家人,說擾不擾的便是見外了。”
    陸二郎再次作揖。
    “聽聞九郎此番進京便留下準備來年春闈了?”
    陸九郎躬身,“是,晚輩不才蹉跎至今。”
    “九郎過謙了,二十有一便能參加春闈,已是年少有成了。”
    陸九郎再次作揖,“晚輩惶恐。”
    “且安心住下,我雖與相公們無甚交集,但老翰林還是識得幾位,改日帶你與他們吃茶去。”
    “那便先謝過伯父了。”
    呈上帶給沈勵的拜禮,沈勵也沒多留他們。
    “行船勞累,且去收拾歇息,在府上莫要見外,過後再敘。”
    這邊見禮畢,後院也都敘上了。
    沈南珣著人把空院子都收拾了出來,本是打算四位成婚了的郎君一家一個院子,寬敞也方便,孤家寡人的陸九郎就住前院客院。
    結果女眷一到紛紛表示,不必麻煩,每一個院子都不小,堂屋三間,兩邊二房,東西廂房都規規整整。
    最後趙氏並兩個兒子,陸四郎、陸八郎家住了白露苑後麵的棲霞苑,陸九郎跟著兩位哥哥陸二郎、陸三郎住了再後一個院子,曰霽水苑。
    正好霽水苑不遠處就是郡王府的後門,往日並不開,鐵將軍一鎖,一對兒子戰死無依無靠的老夫妻充當門房看顧著。
    沈南珣帶著郎君們回到白露苑的時候他們隨身的箱籠已經分別送到了院子裏,對於陸風禾已經安排了的事,沈南珣從來不會再多言語。
    陸風禾隔著窗戶問候了幾位哥哥,說了沒幾句就都被嫂子們著人請走了。
    各自去梳洗收拾,屋裏隻剩下陸風禾、沈南珣和趙氏。
    陸風禾自然是要先謝過沈南珣,不管他心裏怎麽想的,至少他奔波一趟接人,又事事安排,在家人麵前還是很給她長臉的。
    “郎君忙碌半晌辛苦了,快用著甜湯點心歇一歇。”
    沈南珣接過陸風禾遞來的綠豆蓮子湯,挑眉看了陸風禾一眼。
    早先還一口一個世子的,這又改口叫郎君了,還是郎君聽著熨貼一些。
    趙氏見女兒女婿並不生份也放心不少。
    女兒遠嫁京都,婆母顯見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郎君還不貼心,那女兒日子才真真難過。
    “珣哥兒,明日便是姐兒洗三了,你們府上可有章程。”
    趙氏作為長輩,叫沈南珣珣哥兒便是有親近之意了。
    好些年沒人叫珣哥兒了,沈南珣還挺不習慣的。
    “母親見諒,此事還要勞煩母親操辦。”沈南珣直接拜托給趙氏,自己親娘那是真不指望了。
    “王爺怎麽會作孽,王爺可是最良善不過了。”
    “不,我不是善人,我隻是想自己下輩子不再做沈家人,做豬做羊也別做沈家人了。”
    苟順是知道一些內情的,但苟順從來不知道主子內心是那麽痛苦。
    苟順最終還是沒忍住,“大哥兒是個有主意的,大娘子也不是一般女子,王爺何不直言相告。”
    沈勵有些急躁,“怎麽說,說大哥兒,枍哥兒最好別讓他成人,至少不能全須全尾地活著?”
    “每次枍哥兒叫我祖父我都會想,枍哥兒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托生在沈家。”
    “王爺,話不能這麽說。”苟順勸道。
    沈勵看起來很痛苦,“哼,我也會想,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要做沈家人。”
    “可是,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我不願大哥兒在後院沒一天舒心日子過啊,戰場上已經夠苦了。”
    “苟順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呐。”
    “這麽苟活著真的就好嗎?我曾想過,若是沈家子弟往後百年還得如此,那沈家沒落就沒落了吧。”
    苟順痛心急呼,“王爺!”
    “事關王妃。”路順想著怎麽說也是主子,體麵還是給她留點。
    沈勵擺手,“無礙。”
    苟順原叫狗剩,沈勵覺得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給他取了個苟順,並不是家生子,而是年少的沈勵從流民手裏救下的孤兒,家人因戰死的死散的散,沈勵就把人留在了身邊,從長隨做到了郡王府管事。
    “直接說吧,沒什麽苟順不能聽的。”
    既然王爺都說了,那路順也沒什麽好遮掩的,把查到的東西一股腦的說給了郡王爺。
    路順說完微微抬眸,用餘光瞟了一眼一言不發的郡王爺,出乎意料的是郡王爺麵色如常,不知道是並不意外,還是情緒控製太好。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