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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二十八章嚴重透支
    當奏鳴曲式的第三樂章響起的時候。全場觀眾的注意力幾乎都被琴鍵上的那一雙手吸引了。沒有誇張的大動作，王語佳的雙手如同貼著琴鍵般迅速地做著移動，然而細致觀察之下，卻可以發現她的十指無時無刻不在做著最細微的抬指、落指動作，起落的高度，絕對不超過兩厘米！
    也隻有這樣迅速的速度，才能夠兼顧到小快板速度下的奏鳴曲華彩樂句和樂團聲部。
    而且，更為難得的是，即使在這種高強度的演奏之下，三個聲部的層次依然那樣清晰分明，樂團的旋律，始終低沉而舒緩，絲毫沒有因為鋼琴聲部快速的節奏而受到影響！
    此刻，海陸已經站在了舞台之上，就在王語佳的身側不到五米的地方。這個地方剛好是不影響觀眾們觀看，又能及時為王語佳擦汗的地方。
    和我料想的一樣，這段技巧最艱深，同時也是最長的第三樂章，所耗費的體力是巨大的，以王語佳的體力，雖然勉強可以支撐到演奏完畢。不過她額頭上流下的汗水，將會給她造成大麻煩。
    王雨佳已經不記得這是這個工作人員第幾次給她自己擦汗了，她隻知道。每次她的出現，都是在最適合的時候，顯然非常了解她的體力狀態。能夠這麽清楚地了解她自己的狀態的，除了那個人，再不會有第二個了。
    想到這兒，王語佳的演奏仿佛變得更有激情起來，她的一雙美麗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視著眼前的琴鍵。“拉三”第三樂章改編之後那複雜的織體。此刻忽然間在腦海裏變的無比清晰起來，一切的演奏都變成了下意識的狀態，雖然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自己的一雙手上，不過她的腦中，卻已經不再思考鍵位和指法了，那目光，已經變成了一種欣賞的目光。是的。她在欣賞她自己的演奏。
    王語佳不知道，她自己現在的這種狀態，正是我無數次談起過的境界，此刻，她的整個身心都沉浸在了音樂中，忘記了身外的一切。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演奏，她才這麽年輕。是怎麽做到的？！”離王語佳不到五米的海陸，看著那雙仿佛不應該屬於現實中的手，眼裏滿是震驚！她也在中央音樂學院鋼琴係學習，對於學院裏的這今天才少女，她再清楚不過了。海陸今年十七歲，比王語佳還小了兩歲，可是，比起王語佳來，她發覺她的鋼琴水平，簡直是差得太遠了。
    盡管她也曾經不到十歲就過完了中央音樂學院鋼琴專業考級十級，盡管她在鋼琴係的成績，也一直是名列前茅，可看了王語佳的演奏，海陸有些明白，那不是她自己可以超越的境界，她隻能仰視，因為，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優秀鋼琴學生，不是天才。
    長達十七分鍾的演奏，王語佳始終處在一種興奮的狀態中，她周身的血液，都隨著音樂而沸騰了起來！指尖觸到鋼琴的那一刻，超分明感到了槌頭敲擊在琴弦上的觸感，真是玄妙之極，每個音符，都在她自己的掌握之中。盡管她的體力已經快到了極限，可是她的神經，卻越來越興奮。
    海陸的眼中，流露出了擔心的神色，此刻的王語佳，已經可以稱的上“汗流浹背”了，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淌成了一條條“小溪。”那襲紅色的禮服，後背已經完全濕透了。
    全場觀眾寂然無聲，看著這段前所未有的演奏，每個人都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震撼，他們感到耳朵似乎不夠用起來，每一個音節，每一秒，從琴鍵上流淌出來的音樂，都華美得如同最珍貴的藝術品般，讓他們感到驚豔，然而，還沒等他們回複過來，更為精彩的旋律又縈繞在耳邊。終於，在一陣輝煌的和弦過後，王語佳用一個有力的主和弦，結束了這首宏大的作品。離她不遠的海陸，分明看到，當那一個有力的和弦被奏響時，王語佳的身體隨著和弦強烈震動了起來，而發際的汗水。也隨著這一震朝著四麵彈了開來！
    “終於堅持下來了！我做到了！”看著那八十八個黑白分明的琴鍵，王語佳眼中露出喜悅的神色，仿佛注視著八十八個和她自己親密無間的戰友。
    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在工人體育館響起，近六萬觀眾的情緒。在最後一個主和弦結束的那一刻，變得瘋狂起來！四十二分鍾的視聽盛宴，讓他們的心裏一直有一種激動的情緒想要發泄，而第三樂章最後結束的主和弦，就如同一根導火索，將他們的情緒瞬間點燃！
    聽到掌聲，王語佳才意識到，她應該起來謝幕了。
    隻是，她剛剛想要站起來，卻感到渾身一陣癱軟，居然是沒有站起來。
    海陸離得最近，眼尖的她馬上發現了王語佳的狀況，快步上前扶了王語佳一把。
    “謝謝！”王語佳感激地說道。如果不是海陸，她現在恐怕要在六萬名觀眾麵前出醜了。
    手扶著鋼琴，王語佳感到身體還在微微地搖晃著，這部改編過的“大象”徹底榨幹了她所有的體力，此刻，她的左手雖然扶著鋼琴的琴沿，但卻一點不敢用力，因為她感到，那條手臂已經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仿佛已經不屬於她自己了。
    看著滿場觀眾的掌聲，和不停閃耀的閃光燈，王語佳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四十二分鍾，高強度演奏，改編“拉三”她做到了！
    “難以置信！她的水平居然到了這樣的層次！”此刻，看著舞台中央的王語佳，李雲迪的目光中隻剩下震驚了。剛剛就連他自己，也被王語佳那歎為觀止的演奏吸引了。那簡直是神乎其技的演奏。李雲迪暗自想了想，如果是換作他自己。要達到像王語佳這樣，演奏這部改編之後的“拉三”恐怕也要下三個月苦功！而且，演奏完一遍之後，也不會比這小丫頭強多少。
    “她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了。可音樂會剛開了一個小時，接下來怎麽辦？”李雲迪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許多記者們也想到了這一點，剛剛王雨佳精彩的演奏，顯然讓他們驚歎不已，這樣層次的“拉三”就算是這些資深的音樂記者，也沒有見過幾次，他們已經可以預見，王語佳這場鋼琴音樂會一但播出，將會引起多大的反響。隻是，看著王語佳此刻的情形，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她已經嚴重體力不支了，接下來怎麽辦？
    觀眾們的掌聲已經持續了五分鍾，他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們自己對這首曲子的喜愛，和對鋼琴師的尊敬。
    連謝幕幾次的王語佳，終於在再一次熱烈的掌聲響起之後，轉身走下了舞台。
    “看來她是需要休息一下了。”觀眾們想著，剛剛的情形，看的他們也是驚心動魄，特別是離得近的觀眾，看到那流滿汗水的美麗的臉龐和後背已經濕透的演出服，他們甚至擔心王語佳能不能堅持完這一首曲子。
    走下後台，我、寧誌遠和朱光祥幾個人一下子圍了上來。
    “怎麽樣？語佳，快坐下休息一會兒，累壞了吧？”
    看著王語佳滿頭大汗的樣子，寧誌遠心疼地說道。
    “你這丫頭，怎麽事先也不和我說一聲，就貿然彈這首曲子，這可是有六萬名觀眾的音樂會，不是你在琴室的練習，四十多分鍾的演奏，萬一堅持不下來怎麽辦？”我有些責怪地說道。
    “可我堅持下來了，不是嗎？”王語佳雖然累得不行，不過聽到我這句關切的話，立刻感到心裏暖暖的，仿佛那股疲勞也減輕了不少。
    其實，她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我可是你李利的學生，不表現得出色一點兒，不是太丟臉了？”看著我，王語佳心裏這樣想著。
    “突破了？”我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恩，老師，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實在太神奇了，仿佛是在看著自己演奏，每個鍵我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就像你說的，鋼琴就像是我身體的一部分，那種感覺，實在是，實在是……”王語佳不知道怎麽形容，滿臉都是興奮的神色。
    “好樣的，語佳，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突破，不過以後千萬不要這樣透支體能了，萬一把肌肉累壞了那就麻煩大了。”我關切地說道。
    “知道了，老師，我現在是彈不動了，該換你了吧。”王語佳笑著看著我說道。
    “行，你就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上去半小時，估計應該差不多吧。”我笑著說道。
    “半小時足夠了，對了，我要聽那首改編版的《黃河》，還有《星光》！”王語佳不忘記囑咐一聲。
    “嗬嗬，行，知道了。”我說著，隨即問道：“站起來沒問題吧？”
    “當然，你把我當成嬌小姐啦。”隨即王語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衝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微微一笑，我挽著王語佳，走上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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