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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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白家的路上,馬車穿過金良橋,再往前走的時候就走不通了,前方傳來無比喧鬧的聲音,有人高喝,有人尖叫,有人哭泣。
    這裏並不是集市,甚至離集市還遠得很,怎會突然之間出現那麽多人?唐枚很是奇怪。
    劉媽媽就問車夫是回事。
    車夫下了馬車,去前方探了探路,才道,“永嘉侯府的幾位在施米。”
    “施米?”唐枚疑惑道,“是給災民嗎不跳字。
    車夫答道,“是的。”
    “哪兒來的災民?你說說清楚呢。”
    “回少,是天津的幾個縣,靜海縣,南皮縣都在裏麵,去年先是蝗災,稻米被啃得精光,今年又是春旱,不死了多少人,其實前些日子就有災民陸續往京城來了。今兒侯府出來施米,就全都跑,把路都堵死了。不過請少放心,小的剛才去看了,兵馬司已經派人來,想必路很快就能通。”
    唐枚點點頭,“那就等等罷。”
    她坐了,又把永嘉侯府念了一次,抬頭問劉媽媽,“那永嘉侯府那麽耳熟的?”
    “是大姑奶奶跟提過的,丁家二嫁給了永嘉侯,說劉元華指不定能娶丁家的四。”劉媽媽覺得這完全是幻想,語氣裏就帶了些許嘲笑。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才覺得熟悉,唐枚笑道,“這永嘉侯府的們倒是很有善心。”
    劉媽媽沒有附和,想當年她與父母離散,一路討飯,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做善事的,有些是真的出於真心,而有些不過是做做樣子。她親眼看到一些明明十分厭惡做這些事,可卻硬要裝作好心,簡直令人作嘔
    她這輩子遇到最有善心的就是太太,見到她倒在街頭,問都不問就叫了大夫替她療傷,又收留在府裏,才讓她能一直好好的活到現在。
    過了會兒,兵馬司的官兵維持秩序後,路果然就好走了,車夫揚起馬鞭,馬車穿過金良橋往康門街馳去。
    然而,隻行了短暫的一段路,隻聽前方傳來高亢的尖叫聲,又是馬匹的嘶鳴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唐枚都不發生了事,剛想問問車夫,誰料到馬兒像個無頭蒼蠅般忽地亂衝起來。
    “,”劉媽媽著急的叫道。
    車廂轟的往旁邊的店鋪撞了去,饒是車夫技術好,也隻能堪堪避過車頭,但車廂的右邊卻不可避免的擦到了牆壁上,唐枚的額頭被車壁撞得鮮血長流,腦袋一陣陣的發暈,她忙伸手捂在傷口上。
    “啊,你流血了,傷到哪裏了?”劉媽媽衝上來,一邊罵車夫道,“你駕車的,居然把弄傷了”
    車夫嚇得麵色慘白,“少饒命”
    這車夫姓雷,趕車技術是一流的,可今兒竟然在大馬路上把車駕的東倒西歪,劉媽媽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想在府裏呆著了我就稟告老爺,看懲處你”
    “劉媽媽,你出來看看前麵就了,不是小的一個人趕成這樣,實在是前麵的馬車出了事,驚到馬兒……”車夫無奈的解釋。
    劉媽媽怒道,“誰管得了這些,還不快快把車趕。”
    “這車沒法子往前了,路又堵了起來,隻能退再繞去府裏。”
    劉媽媽看著血從唐枚的手裏不停的滲出來,心疼得不得了,想到還要那麽長才好請大夫來看,這哪兒能行,當即就拉著唐枚下車,“附近就有家醫館,待療傷後再也不遲。”
    唐枚自然答應,這頭被撞破了可不是小事,萬一弄個腦震蕩可就慘了。
    車夫也要跟著來,劉媽媽一瞪他,“你在這兒等著,能路走了趕緊把馬車弄到妙手醫館去。”
    唐枚往前看了下,果然一片亂糟糟的,隱隱見好似是起了衝突,她看到有衙役打扮的人,手裏拿著明晃晃的樸刀。
    劉媽媽一邊走一邊歎氣,“妙手醫館離這裏最近,少將就些,反正是外頭的傷,先包紮好了等回府再找別的大夫來看。”
    唐枚莫名其妙,不她說這句話的意思,不過等來到醫館,看到上回給張馨瑜治療的麵目俊朗的鍾大夫時,她總算明白了。
    其實她對這個人印象深刻,因為他曾用詭異的目光注視過她,不過今日倒是沒有露出那樣的眼神。看劉媽**態度,她猜想鍾大夫應該就是那位給她治過風寒,劉媽媽一直都看不慣的大夫。
    “我家撞倒了頭,還請鍾大夫好好看一下。”劉媽媽並不客氣。
    鍾鏡香不作耽擱,伸手就往唐枚頭上探了。
    劉媽媽一把打開他的手,不悅道,“的臉也是你摸得的?”
    鍾鏡香也不氣惱,微微笑了下,朝唐枚鞠一躬道,“國色天香,確實不是鍾某能碰得的,是鍾某失禮,還請贖罪。”
    這叫事?她頭上還在流血呢,來這種文縐縐,唐枚無語道,“媽媽,鍾大夫不碰的話如何包紮?難道咱們自個兒動手不成?媽媽,這非常時刻,就算了。”又看向鍾大夫,“還請大夫動手罷。”
    鍾鏡香對她的率直性子自然了解,可那次的事情他始終找不到一個答案,如今再見到她時,總覺得地方還是變了。
    劉媽媽見唐枚的時候又有血滴下來,心裏就揪了一下,“罷了,罷了,你快給看,要是哪裏不對,別怪我砸了你們醫館的牌子”
    鍾鏡香也不同她計較,讓唐枚把頭發悉數弄到腦後,仔細察看起傷口來。
    “不嚴重,沒有傷到骨頭。”他間,叫一個弟子摸樣的少年把裝了止血藥的盒子拿,開始動手給唐枚包紮,又開了藥方,詢問道,“是在這兒服了藥走,還是帶?”
    居然還提供熬藥的服務,唐枚說道,“還是帶走罷。”
    他便把藥方遞給劉媽媽,又看了唐枚一眼,“以防萬一,鍾某還是給少把個脈,聽說康門街那裏出了事情,一時半會你們也回不了府。”
    唐枚也看看他,這人長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看似是在關心她,可總感覺還是藏了,她笑了笑,“不勞鍾大夫費心,就頭有些疼,其他沒。”說罷跟劉媽媽結清了費用,便出去了醫館。
    劉媽媽一到外麵就把手裏藥方揉成了一團,找了個角落扔掉了。
    唐枚笑道,“媽媽就那麽不信他?上回風寒的事是春梅下藥才會病重的,其實跟鍾大夫並沒有關係啊。”
    “會沒有關係?可千萬別被他騙了,此人花言巧語,老奴看著就不是好人。”劉媽媽冷哼一聲道,“要是他早日治好的風寒,就不會給春梅有可趁之機,而且別忘了,病重以後,又請了他來看。若是他當真醫術高明,豈會看不出來中毒了呢?知而不報,這跟故意毒害有區別?”
    “媽媽說得不,我竟沒有想到。”唐枚擰起眉頭,假若鍾大夫真的看出她中毒,為何會隱瞞不說?這可不是一般的毒藥,而是要人性命的
    莫非……
    可鍾大夫應該同她沒利益衝突啊他看上去也淡定自若,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
    等她們二人走到原先馬車停著的地方時,前麵的路也正好通了,好些馬車魚貫行了出去。
    唐枚問車夫,“到底回事,官兵介入了還拖到這個時候才解決?”好好的善事就這樣搞砸了。
    “回,是差點出了人命。”車夫左右看一眼才說道,“路剛一暢通的時候,會安侯世子的馬車就奔了出去,結果踩到一個孩子,他問都不問一聲就要走,絲毫不把那些災民的命放在眼裏,引起眾怒……”
    災民都是失去了家園,隻剩下一條命,隻剩下身邊親人的一群人,一旦被激起怒火,後果是嚴重的,這會安侯世子真是捅了馬蜂窩了。災民一擁而上驚嚇到馬匹,那馬車橫衝直撞,災民又要會安侯世子付出代價,直接就影響到了一整條街。
    “後來樣了?”
    “還是武陽侯正好路過才解決的,不然非得打起來不可,到時候又要死人。”車夫心有餘悸,他也在這條街呢,差點就被波及。
    唐枚坐到車廂裏,好奇的又問了一句,“那武陽侯是解決的?”
    “聽說把會安侯世子抓了起來。”
    唐枚忍不住咋舌,看來這個武陽侯的膽子很大,會安侯可是當今太後的哥哥,皇帝的舅舅,他居然敢當著眾多人的麵抓捕了皇帝的表哥。
    “少說些話,一會兒得頭疼了,剛才流了那麽多血,得叫大廚房弄些吃的給補補。”劉媽媽叮囑幾句,就叫車夫快些回府裏。
    “不是沒傷到骨頭麽,流點血也不是大事。”
    “還不是大事,看你這臉色,快休息一會兒吧”劉媽媽很堅持。
    “好罷,聽媽**,我這就休息。”唐枚也不想她擔心,便閉上眼睛休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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