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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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翔,為什麽,又要臨時改變主意呢?”
    明月不解的看著那端坐在神像下的挺拔身影,一瞬間,竟然產生了一種仿佛那才是真正雕塑的錯覺。&&
    “洛克,並不是我完美的分身,需要時間成長。似乎,對那張王座產生興趣的,不單單隻我一個。我低估了一些人,所以必須把自己也賭進去...”
    楚翔並未睜眼,甚至沒有張口。就和方才與泰瑞納斯相談時一樣,那種聲音,是直接通過精神灌輸的!
    不是精神係特殊技能中的精神鏈接,而是主神對於輪回者一般,強行灌輸意識!
    泰瑞納斯不會明白其中的差異,但是明月明白。然而她除了發自內心的喜悅、欣慰,竟是並未抱著絲毫戒意。
    “我還是不懂,為什麽,隻是一張普普通通沒有任何能力的王座,會讓你這麽看重。根據劇情,主神提示,真正有價值的應該隻是霜之哀傷、巫妖王盔甲這兩件神器。所謂王座,不過是一張普通的座椅,被寒冰包圍住的座位。難道你想要的,是那些不可摧毀的堅冰?”
    明月不解,真的不解。其實不說明月,即便是小隊中其他成員,估計除了那閱曆豐富、來曆神秘又能掐會算的袁天罡,其他人都不可能了解,連楚影都不會明白。
    “王座啊...”
    這一次,楚翔睜開了眼睛,嘴唇蠕動,不再用精神傳送意誌。
    隻是,單那輕飄飄淡然出口的歎息,不甚嘹亮的聲音,偏偏充滿了一種比之九天更沉的雄渾。一瞬間,站在楚翔麵前不遠處的明月,隻覺天都塌了,那種厚重,撲麵而來,連不周山都難以承載,她的思維瞬間停止,幾欲窒息!
    也不知那恐怖到無法阻擋的壓迫是否幻覺,隻一瞬,連千分之一秒都不到,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那股無形的厚重,亦隨著寂靜煙消雲散。
    明月駭然看著複又閉眼睛的楚翔,悚然沉默。
    “王座,並不隻是王座。對於凡人而言,王座是一個象征,對於神而言...”
    閉著眼睛的楚翔,重新開始用精神傳達意誌。對於方才不慎流露出的恐怖氣息,他沒有做出半點解釋,明月亦不多問,隻是靜靜的傾聽。
    “那是信仰啊!!!”
    重重的歎息聲徘徊在明月心底,隻是本就一頭霧水的明月,依然不甚明了。
    “信仰?我知道,神像是用來凝聚、傳遞信仰的,但是那冰封的王座...”
    “你還是不懂嗎?那麽你覺得你和我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究竟你是n,還是我是域外天魔?”
    楚翔的聲音繼續在明月心中回蕩著,明月有些詫然,腦中一片紛亂。
    不是因為被楚翔的問題搞得頭疼,而是明月腦海中忽然出現了許多不屬於她的記憶,所以...
    “我們,是不同的,因為我們從最開始就被注定,隻能是無法複製的唯一...”
    明月沒有開口,但那呆滯的眼神,和傳遞給楚翔的精神頻率一般恒定,仿佛另一種意識正在主導著她。
    楚翔似是有些詫異,“好奇”的“看”了明月一眼,他仍是閉合著眼簾,但又確實是在觀察。
    “你的進步,讓我驚歎。既然你已經明白了,你我是不可抹去的真實。那麽,真實的你我會出現在不同的——劇情世界,難道劇情世界,就是虛假嗎?不提前生,單單今世。出生在不同位麵的你我,自小學到的知識,卻有一部分驚人的相似。且不說那些太過複雜的,你在進入混沌紀元前,一定知道張三豐這個人,即便你未曾崇拜他,其他人呢?其他位麵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呢?倘若這許多信念疊加,張三豐早就該成神了。可是我們兩次遇到過的他,俱都慘死在劇情之中,那些信仰又去了何處?”
    明月搖了搖頭,眼神茫然的她,一邊吸收著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一邊仍舊為楚翔的解釋猶疑。
    “信仰,是不會消失的,兩個張三豐都是真的,但他們又並非不可複製的唯一。因此,除非在無盡的位麵中,張三豐死的隻剩下一個,那股信仰終歸沒有半點用處。張三豐、本身就代表了無數不同的意識體,而非隻是單一的容器。王座不同,它隻是一個死物,一個容器。更重要的,我雖然不知道在你的世界中,是否有著關於冰封王座的傳說,但在我的世界裏,是有的。那張王座未必是唯一,但既然阿卡玲娜會兩次和我產生交集,那麽這樣的世界、或者說巫妖王劇情必定不是無限,甚至、甚至極其稀少。否則,在阿卡玲娜死亡之後,即便零小隊還是會輪回降臨到艾澤拉斯大陸,也應該是另一個平行的大陸,至少那種可能性更大。”
    楚翔並不擔心明月不了解阿卡玲娜是何人,主神空間內、輪回戰碑的記錄,除非零小隊被團滅,否則隻要存在過的,就不會被抹去。
    “有限的王座源頭,無限的信仰來源。即便是我的推測錯誤,除我曾經所在的位麵,其他平行位麵中根本沒有關於冰封王座的傳說。僅僅就此位麵,被無數思維單一的燃燒軍團崇拜著,等到巫妖王耐奧祖湮滅後,那張王座凝聚的信仰,也足夠讓我成神了!”
    這次,明月懂了,因為她已經吸收完了那一部分不知真幻的記憶。
    “但是,他們崇拜的是巫妖王啊...”
    楚翔的身影還是那麽如同磐石一樣端坐在神像下,仿佛那盤坐在優曇缽樹下的釋迦,萬年不動。
    “他們呼喊著巫妖王的名字,他們看著的,是那張王座。”
    “所有凡俗的個體,當他們每每提到國王,除了少數見過其本人的,大多數聯想到的,不過是一張王座,一個皇冠,這就是象征!”
    “佛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你當那些跪在石像麵前的,求的就一定是佛?若被開光,譬如我身後的神像,見之如見我。倘若別人隻是為我塑像,偏生那人從未和我有過交集,沒有因果的牽連,我又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呢?他日後求的,究竟是我,還隻是一座無意識的石像...”
    “哼,冰封王座,冰封——王座。薩格拉斯哪裏這麽好心,眾神殿出身的他會不知道信仰的力量?受命的基爾加丹,從頭到尾都隻是在利用耐奧祖,除非有人劈開那些堅冰,穿巫妖王的盔甲,坐那張王座。否則便是那些死靈祈禱一萬年,巫妖王也成不了神!他們崇拜的對象,哪裏是見鬼的巫妖王,他們每日跪拜的,隻是那個冰封的王座!”
    “所以啊,明月,我不能不去啊。耐奧祖巴巴等人去‘救’他,好讓‘巫妖王’成神。基爾加丹死死的盯著那張王座,根本就不會容許傀儡脫離控製。薩格拉斯...薩格拉斯...不好說啊...”
    “我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阿爾薩斯,這本該成為巫妖王的‘主角’...”
    明月點了點頭,看著楚翔,目光有些複雜。
    得到更多記憶的她,了解的也越來越多...
    “楚翔,難道一定要成神嗎?”
    明月有些悲傷,卻並非絕望。
    楚翔不是本尊,即便成了神,也不會真個就完全將她忘記。
    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無數輪回中必定會走過的一步,終讓她有些鬱鬱。
    今日,楚翔通過精神傳達來意誌的“波動”、也就是凡人所謂的感情、感慨,似乎尤其的多。這隻能說明,他不再刻意淡化情緒,因為很快就無需如此...
    “出發,在城外等我...”
    明月複雜的凝望了楚翔一眼,而後轉身離開...
    “你真的,變了。你答應過的,我又一次記起...”
    ..........
    “執著,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執著!”
    “執著於超脫?當超脫成為本能,連本尊都貫徹著的目標,還用得著我去執著?”
    “原來,你留下的那一絲執念,不是執著於超脫,而是執著於不忘記!”
    “成神!成聖!成仙!難怪我終歸會留下一絲感情,抹不去的感情!難怪你讓我成為最接近你的人,不論是從生命形態、本源意識、甚至連目標追求都一樣!難怪你把‘天罰’給我,更將種劍之術傳我!原來隻是為了讓我在無法貫徹聖心的情況下,依舊有笑傲天下的資本。但這些,卻都隻是為了保護一個女人!隻是為了一個可笑的承諾!”
    “原來,你真的把希望都寄托在本尊身!”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我不甘心啊!”
    “為什麽我的出現隻是為了‘贖罪’!為什麽你不將我對於超脫的堅持一並抹去!”
    “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我也有自己的理想!”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本尊,你一定非常恨我。當年,我本可以把自己當做棋子,最終讓你超脫。但是,我為什麽要那麽做?”
    “我早已,不是什麽見鬼的執念,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我有我的目標,我有我的堅持,我不會屈服於那既定的命運,哪怕——靈魂不再純粹...”
    “我變了嗎?也許,但是,你也變了啊...倘若你沒變,為何又有了紫衫...隻是為了,學我?”
    “一千世,一萬世,十萬世,你終是,錯走了一世...”
    “抱歉,一直都是我不懂、自己的使命。但當我那一世明悟之時,已經晚了...”
    “本源,你做錯了,真的錯了...”
    “可笑的,一識三分...”
    ..........
    “劍洗心!”
    一道冰冷的聲音貫腦而入,馬車中的劍洗心倏然睜開眼睛,目光中銀白色的光華吞吐,他竟然是修煉了和楚翔一般的劍元!
    “吾神!”
    劍洗心一下從車內坐席翻下,恭敬的五體投體,臉寫滿了狂熱。
    好在此時,這寬敞的馬車中隻他一人旅居,倒是並未引起旁人驚疑。
    空氣裏波紋跌宕,一道白色的明光忽然灌入劍洗心的眉心。
    “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