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屠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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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場提前在諾森德冰冠冰川空發生的戰鬥,並沒有多少人了解。
    大多數強者的目光,依舊在此時集中於小小的洛丹倫王國北方,那裏終歸會有一次可以預料的災難爆發。
    預言,並不是神的專職,輪回者們提前知道的,劇情人物未必一無所知,尤其在魔幻、仙俠位麵。
    但當預言出現偏差,甚至諸神敏銳的發現因果改變的源頭,隻那包括艾露恩在內代表正義的月神,都保持著沉默,並未降下任何神諭...
    被人打得大敗虧輸的耐奧祖,依舊窩在冰冠堡壘之中,繼續著他那不知被多少人洞悉的計劃。
    他的對頭們、甚至多半已經出現懷疑的基爾加丹,都並未提前降臨在艾澤拉斯大陸,也不知是忌憚、或者本身就有著難以言喻的無可奈何。
    明明已經提前變化的劇情,卻偏偏在諸神的沉默中,詭異的沿著既定的道路前進。
    ..........
    “是嗎,那麽,斯坦索姆城內並沒有發現類似的瘟疫了?”
    阿爾薩斯高高坐在城主寶座,冷冷的向著下方瑞文戴爾伯爵發問。
    這座伯爵府邸,已經在短短半日內易主。當午由吉安娜帶領的肯瑞托議會法師們來到斯坦索姆,攜著達拉然的善意,宣布對於阿爾薩斯北征軍的支持。心中不知如何咒罵的瑞文戴爾,乖乖獻出了城衛軍的實際掌控權利。
    一個沒有軍隊的地方貴族,理所當然也就沒了蠻橫的底氣。
    當然,這其間還發生了一場小事——伯爵管家費斯洛,不知為何狂性大發,摧毀了魔法印象大廳遠程傳輸裝置。
    所有過去的印象記錄都在同一時間被毀去,而斯坦索姆唯一一座官方遠程投影器材,也宣告了它壽命的終結。
    自然,堂堂斯坦索姆大城中不可能隻有一個印象大廳,伯爵府中的沒了,學院裏、私人富豪家宅中,未必沒有類似設備。甚至對於吉安娜這種聖域法師,要施展一個相似的魔法,也不是什麽難事。這次意外事件,倒不至於讓遠征軍和洛丹倫斷了聯係。
    也正是因為影響不大,所以事情以費斯洛的生命終結為休止。阿爾薩斯不是沒有懷疑過瑞文戴爾在背後搞鬼,但卻僅僅聯想到伯爵害怕自己一些私密暴露,興許會涉及到違法行為,卻依舊在他、在王國的容許範圍內,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發難。
    況且,瑞文戴爾在法師們到來後的態度,完全大變,先前的倨傲消失殆盡。王子並沒有隨隨便便就徹查一位地方貴族的權利,故而除了冷言相待,阿爾薩斯未曾對瑞文戴爾做出絲毫涉及人身自由的限製。
    “是這樣的,尊敬的王子殿下。”
    瑞文戴爾的語氣相當平靜、或者說相當淡定,頗有些寵辱不驚的大將風度。
    隻是不知為何,瑞文戴爾越是這般鎮定,阿爾薩斯心中某種不詳的念頭就越來越重。無關理智,完全是一種感覺、感知。
    他卻沒有看到,自己身後的護衛——洛克,已經透過冰冷的盔甲,目光炯炯的鎖定了昂然而立的伯爵。偏生那如劍的目光,竟是沒有引起幾位聖域高手半點警覺。而在洛克漸漸變得銀白的眸子裏,瑞文戴爾身分明糾纏著淡淡的死氣...怨氣...
    連聖域大法師吉安娜都沒有發覺的潛在邪惡力量。
    碰的一聲!
    阿爾薩斯狠狠砸了下麵前的桌子,豁然站起。
    “不可能!”
    指著站在瑞文戴爾身邊的達倫·賽爾,王子惡狠狠的注視著伯爵,似乎想要用目光將他撕碎。
    “難道達倫在平民區發現的屍體,是幻覺嗎?!”
    達倫·賽爾聞言,立刻前一步,鏘的一聲抽出騎士劍來,豎在胸前。
    “以白銀之手的名義起誓,達倫方才沒有半句虛言!”
    阿爾薩斯當然不會親自去驗屍,何況也驗不出什麽。但他對達倫的信任,經過短短三天的相處,尤其是在那一聲親近的稱呼喚醒兒時的記憶後,遠在瑞文戴爾之。
    哪怕他心中不是沒有疑惑...他也一樣更相信達倫。
    但是——
    瑞文戴爾斜睨了一下達倫,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諷笑。
    “那麽,請年輕的少將大人告訴我,為什麽到目前,那‘可怕的瘟疫’還隻出現在個別單位身,並未擴散!”
    一語中的,根據阿爾薩斯的描述,那種讓活人變成僵屍的瘟疫,傳播速度之快、途徑之廣簡直就讓人發指,倘若斯坦索姆真的出現了染病居民,隻怕他們討論的當下,城內已經爬滿喪屍了。
    不提阿爾薩斯,就連達倫·賽爾心中都出現了猶豫,但很快,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沉痛,仿佛回憶起什麽不堪的往事,而後變得堅定。
    “王子!屍體是達倫親眼所見,就是那種隻有被砍掉腦袋才會倒下的怪物!雖然和伯爵大人說的一樣,達倫也有這番疑惑。但相信法師們很快就會研究出結果...”
    達倫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看了看坐在阿爾薩斯身邊的吉安娜。後者回以肯定鼓勵的眼神——肯瑞托的法師,個個都是煉金好手,沒有控製不了的疫病。
    “那麽,在結果被研究出來之前,還是希望王子能夠下令,將出現三起特例現象的城北第八區隔離起來,以防可能發生的疫情擴散。”
    達倫賽爾的語氣斬釘截鐵,當他在一個小時前見到那活生生被人用鐵鏈鎖住的怪物時,驚得直接拔劍將其腦袋削了下來。
    這番衝動的行為,當然也就提高了隨行法師研究疫病的困難程度,以致此刻他甚至拿不出絲毫有力證據。
    一具活生生的、沒有邪惡力量波動的喪屍,或者說“活屍”,可以完全證明他的正確。但如果隻是死物——死去的傳統喪屍,外表看著其實也和他們之前殺掉的怪物並沒有太大差別。除了前者充滿了邪惡之力,後者並無魔力波動,在倒下變成屍體後,都是一般的腐爛醜惡。
    達倫並沒有告訴阿爾薩斯他看到的其實是“活屍”、是自己失手導致了那變成冰冷的屍體,但他覺得並無必要明言。也許是出於對責任的推脫,又或者僅僅是一種信任。
    至於造成法師的研究困難...他甚至不相信法師能夠控製住那種可怕的瘟疫,哪怕給他們再好的研究環境、條件。見識過那種災難,尤其在敢於正視自己的怯弱之後,他更相信手中的長劍。
    一削兩斷,一了百了。
    阿爾薩斯在座前高台徘徊著,蹙眉不語。
    猶豫並未持續太久,不論是出於對賽爾的信任,還是先前自身的恐怖經曆,王子在踱步往返三次後,毅然轉身看著下方群將,陰沉著麵孔下令。
    “立刻隔離城北第八區,達倫,你親自帶人去執行。記住,不要誤傷了普通民眾。”
    達倫歡喜領命,慶幸阿爾薩斯沒有讓他失望。
    一眾北征軍將官年輕的臉龐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隻有那些本土官員、將領,臉色稍顯不渝。
    也不知是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還是北征軍集體如一的表情更有說服力,本來在阿爾薩斯下達命令後蹙眉不滿的吉安娜,很快霽顏。
    隻有洛克,這個外表看著應該思維單純的高大肌肉男,看向瑞文戴爾的眸子裏,充滿了戲謔。
    相當奇特的,不知是否他當真進入了侍衛的角色,還是天生適合做一個存在感薄弱的保鏢。不論他那副藏在鐵盔下的神情如何變化,以致周圍的空氣都在明顯出現某種不尋常的波動,但即便是有人視線從他身一掃而過,也不會為那扭曲的空間在意分毫,仿佛那裏本就空無一人。
    隻是,難道連阿爾薩斯都忘了他有這樣一號保鏢嗎?
    “洛克,你覺得,我的決定正確嗎?”
    鬼使神差,阿爾薩斯竟然在塞爾離開後率先詢問起洛克。
    在吉安娜以及瑞文戴爾驚奇的目光中,洛克平靜的不似一個侍衛、一個凡人。
    “如果你認為是正確的,那就不要懷疑。”
    完全不符合一名侍衛應該做出的回答,分明就是長輩才有的口吻。阿爾薩斯認真的點了點頭,不以為意。就連吉安娜和瑞文戴爾兩人,心中都出現了同樣的聲音。
    “這是一個強大卻沒有太多主見的戰士...”
    完全...和理智相悖的心聲。
    吉安娜轉過了漂亮的眸子,不再關注洛克,隻那寶藍的瞳孔裏,出現一點點疑惑,如同閃爍的螢火,很快消失。
    瑞文戴爾則欠了欠身,在達倫離開後,倒退著走出了廳堂。
    至於其他人,目光甚至根本就沒有在洛克身停留半秒,仿佛阿爾薩斯方才不曾對他特別在意...
    ..........
    斯坦索姆城北,小傑克在家裏歡喜的數著金幣,雖然胳膊的傷口疼得他一陣陣咧嘴,但分毫掩蓋不了那眉梢的喜色。
    傑克,沒有姓氏,甚至連名字都是繼承父親而來。他老子叫老傑克,前年死了,是一個酒鬼。他自然叫小傑克,一個比他老子更加不堪的痞子,從未想過自己能有一天觸摸到黃燦燦的金幣。
    如果說帝國北征軍的到來,發布的那則臨時布告讓他看到了希望,那麽隔壁鄰居、兼小弟巴特染的怪病,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福緣!
    怪病!可怕的怪病!一種會讓全身都漸漸腐爛的瘟疫!
    在一天前,和他一起出去“套羊牯”的巴特,不知怎麽發起高燒。
    渾渾噩噩的巴特,甚至連他這個老大都不認識,說著胡話亂抓亂咬。
    自然,在連揭鍋都困難的情況下,眼見不行的巴特被他輕易拋棄掉,鎖在了自家破屋內,任其生滅。
    隻是,自從早看到北征軍張貼的布告後,傑克又動起了心思。布告中描述瘟疫的可怕程度,並未讓他退縮,像他這種滾刀肉,還會怕什麽呢?
    一根鐵鏈,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僥幸尚未斷氣的巴特,直接被他綁著賣了個好價錢——就像以前捉的那些大小“羊牯”。
    雖然巴特暴漲的力氣讓他吃了些小虧,但那一大袋金幣,足夠讓所有埋怨消失了。
    忽然,遠處巷子裏傳來整齊的步伐聲。久經世故的傑克一下就聽出了那是正規軍列陣的聲音。
    眼神閃爍著看了看桌的金幣,胳膊的傷口好似開始發癢,傑克咬了咬牙,隨便扯了快布頭把手臂一紮,收拾起細軟,很快從後門溜了出去。
    那嫻熟的動作,顯然不是第一次離家避風...
    而在他離去後不久,那扇飽經風霜的木門,直接被幾個大兵暴力踹了開來。
    遠遠的,借著風勢,傑克還能聽到軍官們的談話。
    “不在?”、“追。”、“不要讓他逃了”。
    幾個不甚連貫的字眼,驚得他雙手捧住金幣袋子,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兩三個拐彎,就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建築群中。
    傑克屋內,達倫看著那張發黴木桌的染血布條,眼神微微眯起,流露出野獸的寒芒...
    那些吉安娜帶來的肯瑞托法師們、煉金術師們,很快就對疫病有了初步了解,這讓達倫很是高興。
    但在他意料之中,同時又讓他極度失望的,那些煉金術師們,紛紛對如何解除這種疫病素手無策。
    唯一了解,這種疾病的傳播並不是毫無限製,似乎隻有通過血液,借用那個煉金術大師的長篇原話:
    “天哪,這真是一種美妙的傑作,即便被人刻意削弱了效力,依舊如此完美,無懈可破。但是,這似乎應該是用來強化戰士肉體實力的,甚至對法係職業者精神力提升,都有一定的輔助作用,為什麽會有這般巨大的副效果呢?”
    “你們不用擔心,獲得這種藥劑的人,似乎也怕掌控不住它的威力,在投放前刻意削弱了效力。如果不是直接的血液接觸,理論應該不會感染才對,除非那種藥劑本身脫離了草藥學範疇,是活的、自己懂得進化,但這明顯不可能,哈哈哈...”
    當時在場的達倫,差點一腳揣在那名煉金大師的老臉,帶走他幾千名戰生命的瘟疫,竟然還有人會讚美,那些法師果然是喪心病狂——當然除了吉安娜公主。
    老煉金師的話,他有大半不懂,但他還是清楚的了解到,似乎這種瘟疫和他先前遇到的不同,效果更弱。自然若要控製,範圍也就小了許多。
    是以馬不停蹄,他立刻帶領士兵接連捉拿了十幾戶可能同三個病原體有直接接觸的家庭。
    可惜,這最後也是最落魄的一家,似乎讓他功虧一簣。
    就在賽爾扼腕歎息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一群不請自來的黑袍人,此刻正拿著一隻盛滿無色液體的巨大玻璃罐頭——怕不是有幾個大水壺那麽多的容量,站在橫貫斯坦索姆的吉爾薩拉河遊。
    “有必要,這樣嗎,太造孽了啊...”
    三個為首的黑袍人中,一人拿著柱形的玻璃罐頭,作勢仿佛想要直接砸到河裏。
    另一個卻在此刻出聲阻止,寬大的帽兜遮住了他們的容貌,但聽聲音,似乎那出言之人很是沉痛。
    “哼,難道,你想違背大長老的意誌!”
    最後一人垂著頭,透過帽簷流露出的猩紅目光,似乎正在盯著遠處的斯坦索姆,語氣森然。
    那執器者終於不再猶豫,將手中玻璃容器扔進了滔滔河水...
    伴隨著指尖一道黑色流光射出,那容器,在入水前,整個被炸裂開來。
    最先出言阻止之人,重重的歎息,抬頭仰視陽光,露出一張蒼老枯瘦、悲憫如牧的臉龐...
    “吾神,明明已經宣布了新的任務,何必還要這樣...”
    那低頭眺望斯坦索姆之人,不屑哧笑了一聲,轉身帶人離去。
    那個扔下病毒原液的,拍了拍老頭肩膀。
    “他們又不是你的親人,約翰,你太心軟了。吾神不會在乎我等的利益,但我等必須為自己謀劃。況且大長老的意誌,也不容許違背。我們雖然都是長老...但是...”
    幾乎沒有發出半點響動,那群黑袍人悄然離開。隻有那名仰望夕陽的老頭,老臉的淚水,像是落下的日頭,不可抑製,濕潤了皺紋。
    不知何時,他頭的寬大帽子已經滑下,露出了滿頭枯白的長發。
    那種滄桑的悲涼,也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霜。
    “約翰,走了!”
    遠處傳來同伴的呼喚聲,老約翰擦了擦眼淚,放下了帽簷,低著頭離開,就像來時一樣。
    隻見他反手一拋,一溜銀光拋落到身後河中,濺起了一點浪花。
    依稀可辨,那似乎是一個倒立的白銀十字架...
    ..........
    “吾主,薩洛。讚美你,死亡之主侍。讚美你,恐懼、背叛之神。”
    “吾主,薩洛。請告訴我,背叛帝的我,能否再次回到天堂。”
    “吾主,您是仁慈的,守信的。”
    “我用靈魂和虔誠的信仰換取回歸天堂的希望,吾主,薩洛。”
    “請指引我的方向。”
    ..........
    當夜幕降臨,艾澤拉斯大陸又一次進入了休憩的時光。
    阿卡玲娜掃了掃地平線處升起的彎月,有些失落的低頭凝視手中緊握的玉佩。
    在她的身邊,站著的是一名黑袍法師——大毀滅大師、聖域惡魔術士,法耶爾。
    “孩子,不要懷疑神的話語。”
    “第三天的月亮,還沒有升天空...”
    比起阿卡玲娜,法耶爾明顯更了解半神的含義,是以哪怕明知楚翔已經離開皇宮,他也不敢產生絲毫不敬的念頭——縱使對方誑言。
    阿卡玲娜卻不知想到了什麽,看著那初升的月亮,重重點了點頭。
    而這時,似是為了印證法耶爾的話語,阿卡玲娜的堅持。
    老國王寢宮的方向,忽然亮起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照的整個皇宮一下盡晝。
    “何方狂徒!給我死來!”
    那是烏瑟爾充滿悲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