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當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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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紅塵任遨遊,苦海無涯誰泛舟。〝百度搜索:〝\\綠^色^小^說//〝-憑聽驚雷碧落處,了卻心願胡可求?
都道凡間苦,隻把苦做舟。一花一木開了謝,眾生蒼茫,誰醒誰獨醉。
譬如紀元世末,首當其中,便是凡塵遭罪。
那跳出五行的,當真就沒了牽掛,超然世外?
劍斷紅塵,便可成聖!劍斷紅塵,真可成聖?
一劍落,斷的豈止紅塵,還有俗念。
我有心,心卻無落處。棲禽之木,譬如昔日蒼梧,不知所蹤。
情之無礙,終不得忘,情理二者並容。
情之心,迸發激烈之火花,感人肺腑,為奇跡之源。
理之念,恰如薪盡時續接的火種,立身不迷,是打開成功之門的鑰匙。
情理者,常人皆有,卻終為其所惑,迷情而失理,亦或者執理後無情。
唯情之輩,理之可棄,熱血衝動、不顧大局,亦甚舍己為人、私忘血親,果真值當?
唯理之人,情之無用,冷酷智知、不為外物所搖,執劍割頭似割草,果真至此?
唯情唯理,早非凡人,天眾仙魔,焉能如常。
獨情專理,尚且如此,並禦情理,何解?
...
那心,充滿活力,磅礴著力量,洋溢了朝氣!
那心,藏著善念熱血,深埋曾經為人的感知。
那心,容納了愛、包容了情。
那心,卻落在哪裏...
心落在胸腔,空空蕩蕩,獨自躍動。
為何要躍動,非是沸騰了熱血,為動而動!
那哪裏還是什麽心髒,那分明就是空間!
那哪裏還是什麽心房,那裏麵,分明空無一物。
愛有了寄托,心卻沒了落處。心本無落處,有了寄托的愛,當真如想象般,牢不可破?
太虛神殿,神火通明。
大殿中心,太虛神王座,楚翔斜倚著,虛托雙手!
他的右手,五指若山,山,是一顆完美的心髒!
撲通!撲通!撲通!
那心髒躍動著,惟美惟肖,仿佛一件藝術品,不會讓人覺得血腥。
那種頻率,簡直就蘊含了道的至理,比什麽天籟之音都來得更加玄妙,與天地共鳴。
那是,他的心!純粹由空間構。表象看著、似心的心。
楚翔笑,笑的坦然,笑得令人心寒。
他又把目光移向左手,左手,仿佛托著一尊白玉神山,有道盤腸,勾勒紋理。
那是...他用來容納理智...盛放智慧的大腦...
空間之靈,身化空間,識存虛處。他化自在虛空,念之所致,意之所達。
從踏這條道路起,除非自毀,否則、否則他卻還需要什麽**!
諸天眾仙,元神大道,尚離不得肉身溫養。
神祗魔王,神格奧妙,終歸,神體不可或缺,為容納神力之載器。
獨獨空間之靈,隻要本身十萬億空間不滅盡,逃得一縷殘輝。自在心完全可以寄托虛無,不死不滅。
空間構成腦域,數據處理中樞,比之單純物質神經結構,不知強出多少。哪怕是神體腦域,單訊息處理能力而言,也是萬萬不如。
可這、真有必要?數據處理中樞,假托空間本身容納、分辨、梳理數據能力,此空間本能之一。如此,形態如何,又是何妨?
一發一膚,皆可思索。
空間構成心靈,幾乎萬法難侵入。有為法、無形念,皆不可傷。
可那心,果真,還能感覺到熱量?
劍是冷的,心卻熱嗬。曾經身化為劍,人身時,心終究還有些熱乎。
如今,心又何在?
人形、人性,不過為了緬懷過往。他化空間自在,哪裏還是凡人,凡仙、凡聖...
外人不懂,終究,連本尊都不曾達到自在心境界,如何會懂。
本身,他身為空間之靈,又自知幾分。
心入腔,腦入首。楚翔歎息著從王座走下,步入虛空,留下回音——
一聲,沒來由的歎息。
...
何苦,悟那通天的道。
山路蜿蜒,一線入玄,搖擺左右,皆是地淵。
道可道,非常道。得道,本就無可道。
得之若失,矢誌有得。得失之際,誰明了。
站得更高,看的更遠。回首蒼茫一片,俯瞰大地,開闊了視界。風景如畫,我心飛揚。伸手欲牽,故人何在?
左是浮雲,右是煙霞...
那得到的,總是繪聲繪色,肉眼可見。是風景,是清氣,是本源離自由更近。
失去的,為何無聲無息。總以為把握住了,不曾失去。然而...終歸不過自詡。
算來算去,如願站到微寒的高處。歎昔日之歎寒露,今朝可倦?悲之悲者,忘悲而無悲。心之無掛礙,神遊太虛。縱有意為它套種種枷鎖,終要放飛。
楚翔站在太虛神殿之頂,身形飄忽,明滅不定。
他站在彼端,卻連聖人視界,都被欺騙。
有空間處,我身不滅。有虛無處,我心無礙。
除非連虛無都無,連無都無,他方能慮敗...但那,又怎麽可能?
楚翔攤開雙手,這次並未托著什麽。
他低頭,看著掌心紋路。
那本該刻滿了痕跡的地方,空白一片...
“我從不後悔,走到了今天。然也許最值得後悔的,便是我,甚至完全忘記該如何去後悔。這般,我又何必,再糾結?我本不曾糾結,沒奈何,總想找些自擾,不曾、不願習慣如今的空明...”
“假如那般,我又何必還要存在。假如那般,又還有什麽,能夠抹去我的存在。造化?天道?我曾經恐懼、為之奮勇。我如今恐懼、為之奮進。曾經的無可奈何,卻哪般還能比得,現在如之奈何。其實...其實我明白,自己亦在疑惑,造化能否毀得掉我。我執著著,隻是不希望,某一刻果真去嚐試,遭遇原本不該出現的毀滅...”
“爭?又還有什麽是值得我去爭的,超脫嗎。”
“為何,我覺得它離我,這般近...”
“當夢寐以求唾手可得,這究竟是引誘、還是誘惑,二者,豈有本質區別...”
“我承認,也許我在畏懼,畏懼命運背後,連它都被操縱的,那隻大手...”
...
風起了,明光和煦。太虛天境裏並無日月星辰,光暗的交替,卻是每夕更迭。
衣袍獵獵響動,再怎麽柔和的微風,站的高了,也顯得淩冽。
長發飛舞,散了聚、聚了散。
三千青絲淩空編織,總像是在演繹著一副又一副,黑色的畫麵。
“你來了。”
楚翔的聲音幽幽,他的身形,亦在刹那於實質定格。
背後不遠處,空氣綻放幽蘭波紋,一抹紗裙露出了衣擺。
仿佛早被預示到了,又或者畫麵出現的次數頻繁,果如他所料,下一刻,碧落仙子娉婷而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三分疑惑,七分理所當然,究竟是疑惑,還是理所當然,隻有話者自己才清楚。與天齊高,楚翔,又怎會不清楚?
碧落仙子婉婉走到楚翔身邊,看著他溫柔中透著冷漠的側臉,欲言又止。
良久,直到楚翔顯然又把注意力放在遠空,碧落仙子這才舒息,香氣逸散。
“你總是喜歡呆在這裏,不是嗎。眼睛看不到,習慣卻知道。強大的神通,甚至能夠欺騙聖人破妄的視界,但它,不可能連習慣一起欺騙。呆的太久,總是看的更清,你以為別人不懂,別人其實未必不懂。智慧也許不夠,高度總是需要仰望,但時間,能夠彌補一切。你和過去,真的、真的很不相同。”
語氣複雜,多半連碧落仙子,自己都不明白,這是在感慨,還是緬懷。誠如她所言,人看別人,總要比看自己,更加清晰,尤其在時間的累積下。她又是為何,偏要等楚翔注意力不在己身,才發出感慨呢?這本無意義,但在兩人之間,就有了意義。
“我很早以前,就說過,我不是他。我不清楚,你口中所謂的我,是否當真是那時的我。縱然是,那時我所延續的道路,也已經在許多年前,隨著一個非常白癡的家夥,陪著他那規劃白癡的神國,一起埋葬到了時空深處。如今的我,隻是我,也許延續了一個、兩個三個人的命運,但不拘如何,我走了一條原本不會出現,但已經出現的,誰也不知終點何處的道路。我承載了什麽,是你不可能憑著觀察,就明悟的。”
頓了頓,他的背後,那本被烈風拂動著的長發,齊齊披灑到肩頭。那感覺,就像一池泄閘的湖水,終於從最初的澎湃激烈,漸漸變得平緩,形成了一道激昂、卻至少不會再激起萬丈疊浪的瀑布。
“我承認,也許你,或者你們,甚至已經捕捉到了我的一些行為習慣,思維模式。但請,不要再試圖把他同我比較,那結果,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對你卻太殘酷。何必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用試探,來懲罰自己。感情於他,於那個白癡,也許是某種無法割舍的羈絆。但對我而言,卻隻是故意套、不讓心意脫韁的枷鎖。自由和放縱,差距往往隻有一線...你要記住,我已經把心栓到了你身,不要輕易讓它飛走,那會連我,都無法捕捉...”
漠然的話,究竟承載了怎樣沉重的男人,才能說出這樣一番對白。
這是告白?是告誡?
碧落仙子聞聲愣住,她渴盼多年的,不正是話語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以這種方式獲得,她總覺得,總覺得無法體會其中的甜蜜...
沉默,並不能令她的美貌失色。相反,智慧的睿澤在麵閃現,糅合了感性同知性雙重美。這一瞬,她是那般具有誘惑...
也許,隻有這樣完美的女子,才能在終末,配那樣完美的男兒。但這為何沒有比翼連理的親密,鴛鴦雙飛令人溫馨?
這更像是,一杯好的醇釀,總要配得體酒杯。理當如此、需要如此,而非情本如此...
碧落仙子低頭,霧眼朦朧。
她的臉頰有些紅暈,出現了可愛的酒窩。
她究竟快樂著,還是在悲傷?
她守候了一個諾言,生活在一段回憶和故事裏。當故事終於譜寫相對完美的句號,主角,卻終究不曾詢問過去...
他是果真知道的,還是毫不在乎?
碧落仙子挽了楚翔的右臂。
她是果真知道的,但又,故作毫不在乎...
:這是今天的。 @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