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給世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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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給世子說
「世子你還是做錯了啊。」
邊士陵似乎沒有看到朱由崧微變的臉色,隻是習慣地伸手拿起了煙袋,從牛皮袋子中舀了一下,即使是碎煙沫子也沒有多少了,甚至沒有裝滿小小的煙鍋。他將牛皮袋在桌子上麵磕了磕,總算是又收集了一些,然後用自己粗糙的手掌掃成了一小堆。
「來人啊!」
朱由崧每次來這裏的時候,總是將按照邊士陵的規矩,讓自己的隨從們站在屋外。
「去馬車上把本世子的煙草匣子取過來。」
他隻是單純地覺得所謂自己的先生實在是有一點丟臉,盡管這個先生說的話也是自己耳朵都聽出了老繭的說法。所以,他也沒有裝模作樣地說出來請先生指教這句話。
「怎麽,你看上去還有一點不服氣?」邊士陵仿佛沒有抽過煙一般美美地深吸了一口。
「我一個世子,在洛陽找點樂子,怎麽能算是錯?」朱由崧想到什麽說什麽。
「嗯?我什麽時候說你找樂子是錯的了?」邊士陵看起來也是一臉的茫然的表情。
「哦,那先生你說。」本來都已經起身隨時準備出門的朱由崧這才有點興趣,又折身坐了下來。他第一次聽到覺得自己找樂子沒有錯的說法。
「朝廷對藩王是不公的。」
就算是朱由崧,也覺得自己的這位先生真是敢說。這種違禁的話讓這個年青的世子感覺到了一點點違禁的刺激,頓時整個身體不由得就緊張起來。
「安訓,安訓!」
一個二十七八歲左右,看起來扔到人群中就看不見的小個子男人聽到了世子的呼喊聲,迅速的走了進來。先是習慣性地在房間中掃視了一圈,這才對著世子拱手說道。
「小的在,世子有什麽吩咐。」
這是邊士陵在得知了安訓得身份後,第一次看見他。即使訓練有素,但是他還是站起身看著窗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除了你,讓其他人都遠離邊先生的房子,更不允許有外人踏進這個院子,明白了嗎?」
安訓裝出來一副驚訝的樣子,抬頭看了一眼邊士陵,這才躬身說道。
「小的清楚。世子您需要什麽就直接叫我。」
半晌,聽著周邊淩亂離開的腳步聲落下去之後,邊士陵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先生,此話怎講?」
邊士陵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嘴臉。
「世子將來要是有一天能夠登上大位,你該如何對待你那兩個兄弟?」
嘶……
聽到登上大位兩個字,朱由崧一下子臉都紅了,整個人像是喝醉了一般。邊士陵掐了掐自己,提醒自己這就是棒槌,自己一定要注意語言的程度,可不敢搞得太嗨了。
「我…………」
「你是不是也會把他們當豬養著?」
朱由崧似乎還有一點道德潔癖,心裏已經同意了一萬遍,但是還是矜持著不願意點頭。邊士陵更是無所謂,反正隻要你聽進去就好。
「所以我才說今天世子做錯了。朝廷對世子不公,大臣們誰不知道?更何況世子你的出身和遭遇,滿朝文武,誰不對世子有一些愧疚之情。在這個情況下,世子還是玩的太小了。這是世子你今日的錯誤其一。」
這就是學院整個計劃中的一個排雷的過程。什麽意思,就是要通過這種隻要智商或者見識夠,就不會當真的語言,來試探一下世子能不能充當嫁禍福王的重任。
要是朱由崧一下子就拆穿了,或者朱由崧直接拂袖而去,或者朱由崧下令抓了邊士陵並且砍了他的腦袋,自然說明朱由崧智商在線或者身後有高人團隊。這樣充其量也就是犧牲了邊士陵一個人而已。但是,朱由崧要是聽進去了,甚至還有自己的胡思亂想,那麽就說明了他具有承擔這一重擔的能力。
「本世子有時候還擔心風評會影響朝廷對我的看法,可是按照您的意思說,我這是還玩耍的小了?」
「太小了!」邊士陵回答的斬釘截鐵。
「洛陽既然是您的封地,那麽這上麵的人自然也就是您的家奴。你有點過於克製了。」
我的天啊,太新鮮了。
平日中自己以前的那些先生,還有福王身邊的那些清客,每一次都能用仁義道德將自己說的灰頭土臉的。盡管自己也不在乎,毫無壓力,但是每一次的玩耍總有那麽一點點的心理負擔。可是邊先生說的有道理啊。
「這種克製,你猜猜在京師和應天的那些朝廷重臣和勳貴們看來,會是什麽?」
邊士陵一口抽完,習慣性地在桌麵上磕了磕煙袋鍋。朱由崧第一次下意識的打開了自己的煙草匣子,從裏麵拿出了金黃色的煙葉。邊士陵接了過來,放在手中揉成了碎末子。
「嗯。世子你想一想,你的今天第一個錯誤會在那些勳貴的眼中變成什麽?」
他自此不再說話,隻是專心的揉煙葉,將揉好的煙葉裝進自己的牛皮煙袋之中。朱由崧則是咬著嘴唇,搖晃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大腦袋,若有介事地思考著他提出的這一個問題。
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邊士陵裝了滿滿的一牛皮煙袋的煙葉子,這才舉重若輕地說道:
「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
啥?聽起來好有道理的樣子,但是我怎麽聽不懂?朱由崧一臉問號的看著他。邊士陵站起來,從朱由崧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來一本《孟子》,然後翻到了一頁,指著其中的一句給他看。
「字我倒是都認識,以前的先生好像也講過,但是孟子也能講當皇上的學問?」
「不多。我也就看這幾篇,剩下的都是放狗屁。」
「看起來不像是皇帝,走得近了也不覺得害怕。明白了麽?」
「可是,現在的勳貴還有重臣不是有皇帝麽?」
「哈哈哈,世子你為什麽摟著一個姑娘的時候,還要看別的姑娘?」
「本世子一晚上就玩膩了,不多準備幾個,那多沒有意思啊。」說道姑娘,這道題目朱由崧熟悉。
「著啊!」邊士陵一拍桌子。
「我朝的皇帝登基之後死的不明不白還少嗎?世子您都知道多備一些姑娘。那些靠在大明身上,靠在朱家身上喝酒吃肉的勳貴大臣們,就不知道給自己備一個?他們在尋找最適合的人選的時候,是不是也有很多人都在關注世子你?而世子你的克製和收斂,在死讀書的夫子麵前自然是做的有些過了。可是在那些勳貴的麵前,你做的就有點……」
「不夠!」朱由崧自然而然的接話。
「因為不夠,所以過去的世子你在他們的心中,自然……」
「望之不似人君?」
聽到了朱由崧非常清晰地引用了自己的話,邊士陵一拍大腿,然後拱拱手表示出自己對於世子舉一反三的敬佩之情。
「那為什麽我身邊以前的夫子?」
「嗬嗬。」
邊士陵搖著頭笑了笑。
「他們培養出來的都是要考科舉中狀元的讀書人,這些人最高的權利也就是內閣首輔而已。這能和皇帝比嗎?」
朱由崧都已經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他從座椅上上站起來,很像有一個姑娘在手邊,一把撕開衣裳,再把手用力的伸進去或者用牙齒狠狠地咬下去,才能將自己心中的激動完全的釋放出來。
這時候,他隻能在邊士陵的麵前快步地兜著圈子。
「安訓,安訓,給世子我送進來一些酒和菜進來,我要和邊先生喝酒!」
邊士陵在旁邊接著說道:
「世子要是有顏色好的女子也叫過來幾個,也好有個人更給世子倒酒。」
哎呀,這先生我以前怎麽沒有遇到呢。朱由崧頓時長舒了一口氣。沒有姑娘的場合不是他熟悉的場合,有了姑娘和酒,自己最討厭的讀書場景遠離自己而去,最熟悉的場景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麵前。
「世子今日犯得錯誤也不止這一點。」
邊士陵示意像是一個大馬猴一般在屋子中走來走去的朱由崧先坐下。
「你說你今天還和岑三台碰上。然後就是碰上了而已,浪費了一個絕好的機會。你可知道,這種機會並不是天天都有的。」
「我把他叫過來就好了,有什麽困難的。」
「你猜你今天把他叫到了福王府,明天會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會把這件事散發出去?要是岑三台愛惜自己的名聲,他會來嗎?」邊士陵一連串地問話將他給問傻了。
「這裏麵也有講究嗎?」朱由崧總算學會了俯下身子,客氣的問道。
「偶然將來在世子的生活中要成為一個必然。」邊士陵說了一句自己都沒有搞清楚的話。
「偶然……偶然就是偶然,怎麽會變成必然?」
「我要殺一個人,你猜猜我第一時間會幹什麽?」
「雇傭一隊勇士。」朱由崧已經有了一點信心,所以毫不猶豫地說道。
「不不不。」
正說話的時候,安訓在門外說人和酒肉都已經到了。難得,朱由崧看了一眼邊士陵,看見邊先生點點頭,這才回複道。
「那就進來吧。」
安訓作為朱由崧的心腹,果然深得朱由崧的意見。他不止帶來了人,還帶了全套的吃飯的家具。一聲令下,幾十個人一言不吭地湧了進來,安頓好了桌椅,鋪上了潔白和金黃相間的桌布。然後又一言不吭地推了出去。
接著十四名侍女端著各種餐盤走了進來開始在餐桌上布菜。
等到邊士陵上桌的時候,才有四名豔麗的美女走了進來,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剩下的兩個坐到了朱由崧的旁邊。
兩個人舉杯一大口喝完。朱由崧這才客氣的問道:
「先生,您剛才殺人的事情還沒有說完。」
「嗯嗯。」邊士陵正撕吧一隻整雞。
「看什麽看,還不上手幫忙。」朱由崧一聲令下,幾名侍女趕緊上手,邊士陵這才擦了擦手,接著說道。
「先觀察他的習慣。一般人生活都有自己的必然習慣。比如:一定愛去一家酒樓喝酒,一家茶館喝茶。隻要你有必然的習慣,自然就會是別人眼中可以掌握的薄弱之處。而偶然就是偶然,誰也發現不了,自然也是會當做一個偶然而不放在心上。」
「明白了。唉,先生說的有點晚。」朱由崧似乎是聽懂了。
「世子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正是年青的時候,說什麽晚的事情。要是世子不嫌棄,老夫從明天開始,就替世子謀劃一些偶然出來。」
「要看看這個岑三台能不能為我們所用。能用就好,要是不能用……」
「這個我熟悉,直接殺了就好了。」
「世子殺人隻是下策,我們要借別人的刀,對不?」
「聽說世子還搞定了封守備總兵的大女兒。別人都不知道,其實封總兵家中主事之人真正是他的大女兒,這也是因為老夫偶爾得來的消息。不成想世子談笑之中卻是已經布下了一個大局。厲害,厲害。」
邊士陵盡量讓自己誇獎的語言、口氣和表情表現的無比真誠。
「是嗎?」朱由崧聽到了這些,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麽厲害。平日在自己父親福王的口中,自己就是蠢笨如同黑豬一般地存在,沒想到自己這麽厲害。
「先生謬獎了。」
「誒,那怎麽能是謬獎。別的不說,老夫為了如何才能和守備軍搭上關係,這點頭發都快要薅掉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啊,為難了老夫的事情,結果今天聽世子這麽一說,竟然輕輕鬆鬆就做到了。難道說,難道說這就是天意?」
「給先生斟酒。」
朱由崧被誇獎的都已經難得的臉紅了,趕緊接著嗬斥侍女掩蓋自己的尷尬。
「不瞞你說啊,先生。這麽多年了,就算是本世子再努力,我父王從來沒有誇獎過我一句。總是說本世子連一頭豬都不如。」
「說起福王,你可知你前幾日提起,想要老夫輔助你,老夫為什麽猶豫嗎?」
「先生……」
「與你無關,我就是害怕福王,也害怕你也同福王一般。幸也,幸也。今天才讓老夫看到了你不同於常人的一麵。」
「大明幸甚,老夫幸甚。」
說罷,邊士陵端了一杯酒,離開了座位,深深的拜了下去。
………………
「你說,為啥秦老大要把我們的官署選在這個後街?」曹良胤脫了捕快的衣服,換了一身常服。
洛陽的後街很有意思,左手邊就是洛陽城的官學和夫子廟,而右手邊就是洛陽最有名的煙花之地,幾乎所有的青樓都集中在這裏。要走進後街,最方便的就是走到煙花巷的中間,然後順著兩座高樓的中間穿過去。
莫景慧穿了一身男裝,背著一個大藥包。由於長了一個娃娃臉,倒像是一個藥材童子似的。旁邊的許以讓敲著扇子,笑著說道:
「為什麽秦老大要選在這裏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你說到這裏我倒是覺得有點好玩。就是你們看,無論是京師還是洛陽,為什麽煙花之地都在官學旁邊?莫不是讀書人錢多?」
「噯,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啊。」
三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倒也是說說笑笑的。
正說著,沒想到後麵一群官兵從不遠處的夫子廟的後麵順著街道湧了上來。這還是清晨,無論是官學還是青樓應該都在睡夢之中,街道上也空無一人。
曹良胤一把抓住了這兩個人趕緊退到了街邊,這才堪堪的避過了騎著馬的帶隊的將領。
「你們兩隊人把這間春風樓左右兩條大街全部封了,你們一隊人將春風樓前後全部圍住,剩下的人全部和本官進樓抓人。仔細看好了。」
說著,這位在馬上將一副畫像展開。雖然是木炭畫像,但是倒是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前日在高台上送萬民傘的季老板。
「這個人要帶到本官的麵前,剩下的無論是誰,全部送洛陽府大牢,等上官審後再說。」
就是一個青樓而已,這些人倒是氣勢很足,帶頭的小兵直接衝了上去,踹開了青樓的大門。緊接著就是傳出來各種女子的驚叫和客人的嗬斥。
曹良胤他們現在的位置很尷尬,直接被堵在了青樓的對麵,而且街上又沒有人,他們看起來很顯眼。曹良胤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才偷偷的將自己的腰牌和一塊碎銀子塞給了距離自己很近的一個隊正模樣人的手中。
「兄弟,我也是洛陽府的捕快,家就在不遠,家中有人有急症,這才請了醫生回去。還望行個方便。」
隊正倒是個老油子,順手接過腰牌一看,就又遞了回來。曹良胤一接到手就知道有戲,銀子已經不見了。
「嗯。」隊正撥開了封街的士卒紅纓槍,「那邊後街也在抄這個老板的家,你們還是過不去。那不是有個暗道麽,進去站一會。我就在這兒,一會收隊了你們再走。」
人家很上道,一副收了你的銀子就要替你把事擔了的架勢。
許以讓兩人很默契,直接隱入了這家酒樓旁邊的便道之中。曹良胤倒是蹭在隊正的身邊,又遞上去一小盒的煙草。
「兄弟我在衙裏麵當差,看著你麵熟。」
隊正接過一看就知道是好貨,直接塞到了自己的懷中。
「你們是當捕快的,兄弟我是在城營裏麵的,偶爾也去衙門跑跑腿。」
「這年頭,一座青樓而已,衙門裏麵的人都夠了,怎麽還這麽老早把兄弟你們叫過來。」
這位隊正指指天上。「布政衙門下的令,你沒看到抄家抄店的都是人家自己人,咱們兄弟也就是站在外麵出死力氣而已。」
正說話的時候,季老板已經被五花大綁著押出來了。曹良胤也不再說話,把自己藏到了陰影之中。季老板應該是反抗過得,身上的裏衣被扯成了一縷一縷的。
「你個仙人板板,你抓我做什麽?我要找……」
話沒有說完,就有人將一塊不知道那裏的破布塞進了他的嘴裏。
聽到了動靜,周圍的建築中也出現了很多的人頭。
那名將領騎在馬上,朗聲說道:
「春風樓老板季有良和洛陽城外黑龍山大盜沆瀣一氣,害人姓名,今日洛陽府抓人歸桉,春風樓暫時封存。」
正說著,一把夜壺直接從被攆出來的姑娘和恩客中扔了出來,這位將領躲避不及,被黃白之物染了一身,然後一個人站了出來。
「佘繼,你他娘的看看我是誰。」
這位將領剛要大怒,卻慌不迭的從馬上滾了下來。
「右參政大人,怎麽您在這裏。」
「你他娘的抓賊就抓賊,你他娘的…………」
「我先送你進去……」
「你離我遠點。」
「王元,你先帶隊回去,我送大人。」
好麽,便道中的三個人麵麵相覷,看著一場殺氣騰騰的正劇變成了哭笑不得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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