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蒸氣朋克

    崇禎三年對於某些野心家來說過得平凡而乏味。

    朱由檢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皇帝，他直接拆掉了自己在內閣旁邊的彈子房，然後在軍部的旁邊又重新的蓋了一座更大的新彈子房。

    一切盡善盡美，豪華奢侈，但是皇帝花的是自己的錢，文官想彈劾都沒有合適的點。

    直到崇禎三年九月份，大家眼看著國相製度開始走向了正軌了，沒想到皇帝和國相之間爆發了第一次劇烈的衝突。

    “陛下。”

    韓鑛一身怒氣的站在朱由檢的麵前。

    “陛下所說的千裏眼順風耳之事，隻不過是神話故事罷了。陛下卻是不能沉溺於其中。”

    朱由檢在軍部旁邊的彈子房和科學院的後麵連接著，所以他的大殿中擺放了很多在韓鑛看來稀奇古怪的事務。韓鑛是見識過老朱家的各種奇怪愛好的皇帝，所以他不想眼前的這一位也走到原來的軌道之中。

    他看到朱由檢一臉無辜的神情，耐心的說道：

    “右都禦史申用懋膠州府折子已經放在陛下這裏好幾天了，陛下不能把所有的心情都放在這些無用之物上。”

    “膠州府之事不是官員都走了都察院，其餘人等都走了大理寺了麽？”

    朱由檢將自己的手中的磁鐵放下來。

    “有需要朕特赦的麽？還是需要光祿寺下特旨？”

    朝廷此次的調整之後，光祿寺成了負責審定皇帝的旨意，傳達皇帝旨意，獎勵有功之臣、有善之民、敢戰之士的機構。

    聊不下去了。

    韓鑛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隻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這首相好像和自己想象之中有那麽一點點的差異？”

    嗚嗚嗚……

    兩個人正說著話，一輛半人高的小火車從外麵直接開進了朱由檢的房間裏麵。一位侍衛坐在小火車的最前麵，將煤炭扔進熊熊燃燒的鍋爐之中。火車頭噴著蒸汽，朱由檢的大兒子興高采烈的拍著手坐在後麵的小車廂裏麵。

    “這是朕設計的，國相看是否精妙？”

    朱由檢嚴肅地對一臉無奈的韓鑛說道。

    韓鑛則是麵無表情地說：

    “陛下若是能夠在國務上多操一點心，臣一定舉雙手恭賀陛下智計無雙。”

    朱由檢搖了搖頭，伸手將在火車上叫的嘰裏哇啦的大兒子抱了起來，交給身邊的宮女。這才對韓鑛說道：

    “已經說好的，政務是國相的領域，軍務才是朕的事情，這件事既然已經劃分清楚了，朕也已經同意了總理衙門提出來的五年發展計劃，那麽這件事就不應該混淆。”

    韓鑛手裏麵的公文都已經被他攥成了紙團。

    皇帝已經給自己通知十一月要在全體政務官和軍方的麵前完成自己作為國相的第一年的成果匯報。按照皇帝的原話，這就叫做不管過程隻管結果。可是，很多的事情，隻有自己是第一責任人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事情和自己作為內閣首輔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的腦子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會在元月簽下五年的發展計劃，現在自己就像是被套上磨盤的驢子一樣。

    “陛下，軍務的後勤應該是陛下的事情吧，無論如何也請陛下處理一下遼東和西北後勤的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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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皺眉說道：

    “朕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這件事要往後放一下。”

    說著，就像彈子房通往科學院的斜坡處走上去。

    韓鑛緊緊地抓住斜坡上的欄杆，一邊走一邊喘著粗氣說道：

    “陛下今日還要去和宋應星去做什麽可以千裏傳音的玩意？”

    “是的，現在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了，要是可以的話，預計到年底我們就會有一個完全新的通信機器。”

    “陛下說的什麽發電機、電報機、還有這不知所謂的杆子以及從南洋不遠萬裏送過來的橡膠。已經花費了國庫十一萬枚銀元了！就這，宋應星還要求國庫為他提供更多的金子、銅和純銀。而陛下所謂的成果，不過是從彈子房到城外的軍工廠這區區三十裏地，能夠將您的一句話傳過去。”

    “而且，還上下顛倒語句不通。這僅僅是一匹馬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完成的事情，靡費國庫至此，陛下，是否應當重新思考一下？”

    韓鑛也是很無奈，要說皇帝不對吧。這位陛下說放手就放手，放手放的很徹底，而且除了說過年底要看結果以外，對於自己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都一言不發。

    可是要說對吧，他心中還是對於皇帝喜歡做木匠這件事情太有戒心了。若是自己的這位崇禎皇帝也沉迷在這裏麵的話，王朝是不是也會和前朝一樣？

    說話間，科學院的門就打開了，孫承宗一臉嚴肅袖著雙手，站立在科學院的大門旁邊。

    “恭迎陛下！”

    朱由檢直接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邊走邊說。

    “督師有什麽事情就盡快說，朕今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陛下今日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忙了，臣已經將陛下千裏傳音的玩意讓宋應星帶到城外去了。”孫承宗看來應該是和韓鑛商量過了。

    “這件事情很重要，督師不了解。”

    朱由檢腳下一愣，直接冷冰冰的說道。

    “正是因為老臣知道這件事很重要，所以老臣才專程安排他們去城外試驗場專心研究。”孫承宗也是板著臉。

    說實話，他要比韓鑛更不希望看到皇帝沉迷在玩物之上。對於現在的崇禎皇帝，他認為這是上天賜給大明，也是上天賜給軍方最好的皇帝了，他實在是不願意看到皇帝走向另外的一個不可知的方向。

    “督師也看到了，這些人都不懂那些東西。”朱由檢繼續說道。

    “陛下此言差矣，我大明自從去年按照陛下的旨意去掉工匠奴籍，按照做工等級為工匠支付俸祿。加之陛下的專利法實施，每一個發明都能獲取持續收益之後，大明的能工巧匠層出不窮，海外的工匠也是紛紛前來，現在整個科學院就有學士一百餘名，整個京師工廠之中工匠已經多達三萬人之多。陛下一聲令下，什麽東西做不出來？什麽器物不可獲得？陛下還是多慮了。”

    “陛下的才華就在於製定以上的政策，而不在於關心具體的事務。陛下！”

    說完，深深的一躬身，直接將朱由檢擋在了科學院的門口。

    不過，在這裏他還是擋不住朱由檢。

    這裏全部是身著黑衣站的筆直的皇家錦衣衛的侍衛。兩個侍衛在皇帝的眼神中輕輕的一夾，就將孫承宗孫老頭給夾到一旁。朱由檢趁機走了進去。

    在科學院巨大的院子正中是一個大水池。

    在巨大的水池中間，有一艘看起來無比難看的黑色輪船，帶著兩個巨大的明輪在緩緩的航行，黑煙從它的煙囪中冒了出來。時不時的，就有工人在一旁的學士的指揮下，劃著小船去搶救已經不能動的輪船。

    滿地上都是輪跑的鐵架子。

    鐵架子有四個軲轆的，也有三個軲轆，還有五個軲轆的，還有拖著履帶的。

    無一例外的是，鐵架子上麵都是一個冒著水汽的大茶壺，巨大粗壯的連杆在活塞的帶動下，呼哧呼哧的拖動著鐵架子滿院子的亂跑。

    孫承宗和韓鑛不再說話，隻是隨著自己的皇帝陛下向裏麵走去。

    若是外麵的東西還隻是有點奇特，那麽裏麵的東西就隻能用魔幻來說了。

    科學院裏麵隻能稱得上是蒸汽怪物的天下。有蒸汽帶動的錘頭，有蒸汽帶動的磨盤，有蒸汽帶動的弓弩、還有蒸汽帶動的機床。

    孫承宗拍著這些冷冰冰的玩意。韓鑛問道：

    “陛下可知道光是這些東西，僅僅半年時光就耗費了國庫多少銀子？”

    “一百五十萬兩！”

    說到這些的時候，韓鑛覺得自己的牙齒都是酸的。

    “就是為了這些奇技淫巧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