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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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何去何從


    要是當年的艾可和當年的莫亞相遇的話,兩個人是絕對沒有可能如此這般坐下來聊天的。一個是阿姆斯特丹的頂級富豪的小公主,一個是城市肮髒汙水中求生的小癟三。這個世界上隻要有階層的差異,就沒有共情這一東西的存在。我能對你的境遇感同身受,這句話就是純粹的胡扯和謊言,隻是給了在困境的人一針安慰劑而已。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即使依靠著來家在大明的又一次崛起,艾可還是體會了一番翻天覆地的人情世故。


    “原來你就和我們不是一路人,現在你身穿大明的軍裝,更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所以,即使我們戰死在這裏,我們也不會向你哀求一聲。”


    “談不上哀求,你們也隻是商人和權貴的私兵而已。不用把自己說的多麽的高尚,也不用瞧不上我們這些還混跡在大明的人。”


    艾可直接將他的話打斷。


    “我不會留在大明多久時間的。以前我和你一樣,隻是想著給自己的父親複仇。可是……”


    她對著莫亞笑了笑,一瞬間,莫亞似乎被她給看穿了。


    “屠龍的人最終成了惡龍。這是大明年輕的皇帝陛下給我講的道理。他告訴我,即使複仇成功了又能怎麽樣?不是照樣會將一個小姑娘或者小夥子推到無盡的火坑之中。就像是當年的我一樣?他隻和我說過一次這樣的故事,我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莫亞有點懵,他似乎聽懂了,也似乎沒有聽懂。


    “這位年輕的皇帝說,他希望自己的帝國沒有因為吃不到東西而餓死的人,也不會又因為有錢或者有權就肆無忌憚的傷害別人的人。在他的心目中,這兩樣東西同樣重要,沒有先後。所以,我就想等一等看看,看看這樣像是童話一般地事情是否能實現。”


    莫亞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伯勞說話了。


    “說什麽都沒有用,告訴那個皇帝陛下,就說我伯勞願意帶百人隊和他們的百人隊麵對麵,堂堂正正的打一仗。如果我輸了,我們全部投降,如果我贏了,我和百人隊留下來贖罪,請他將我們剩餘的人放走。你就去問問他,看他敢不敢接受這個無私的挑戰。”


    伯勞說的很動情,韋德都要站起來阻止他了。


    “不用,我去,這件事來輪不到你伯勞參與!”


    看著這兩位爭的麵紅耳赤的,艾可笑了笑站起來。


    “怎麽!你覺得我伯勞不配麽?”還在爭吵的兩個人看到這種蔑視的神情,都已經暴怒了。


    不止他們,就連裝作一臉風澹雲輕的莫亞也站了起來。


    “這是對我們旗幟的嘲笑,你應該道歉的。”


    “不,不,不。”艾可搖搖頭,經過這次談話,很多事情她的心中都有了底。


    “他們為了國家而戰,為了身後自己的土地和家園而戰。為了一個隻有平民和官員的製度而戰。你們呢?為了自己身後貪得無厭的商人而戰?為了自己身後肥胖的執政官而戰?即使戰爭之後,也隻有冷冰冰的金子,而不是在自己國家土地上獲取哪怕是一分的土地?”


    “莫亞司令官,你告訴我,你們憑什麽贏得這場戰爭?”


    艾可不知道,這句話正是韋德和伯勞昨天晚上問莫亞的,也是問他們自己的。


    她一說完,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應該還有不到一個鍾點的時間,這一次磷光彈的落點是那一片林子。要是那裏麵還有人的話,可以將他們安頓出來。過了這次炮擊之後,我會帶幾名大明的軍醫過來替你們醫治傷口。你們準備一個大一點的帳篷就好。”


    說完,艾可就準備離開了。走了兩步,想了想又說道:


    “我們應該為一個我們心目中的荷蘭而戰。大明會給我們支持,即使這種支持也需要我們用生命去交換,但是,我覺得那也是值得的。”


    韋德似乎還要問些什麽,卻被莫亞的眼神給製止了。


    當艾可走後,篝火旁邊的三個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韋德似乎想要打破這種尷尬,伸出自己的右手說道:


    “莫亞,我的傷口還在這裏等著呢。”


    莫亞卻是頭也不抬,隻是盯著眼前的篝火。


    “等等吧。也許我不該毀了你引以為傲的右手,是不是?”


    然後,看著黑乎乎的海麵,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


    “伯勞……”


    話沒有說完,海麵上又傳來了三四聲巨大的爆炸的轟鳴聲。從望遠鏡中似乎隻能看到一艘有亮光的商船,似乎開始了熊熊的燃燒。


    “伯勞,你現在去海灘小艇哪裏……”


    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通向大海的道路似乎都被大明封閉起來了。


    沒有辦法,他隻有焦躁的在原地轉著圈,希望自己的艦隊不要在做出什麽不經過腦子的行動了。


    經過了艾可這一趟的來訪,似乎這一輪的磷火彈都沒有那麽的猛烈了。大明的軍隊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戰術素養,火箭彈實現了近乎精準的打擊。


    然後,艾可就帶著孫幼蘩,還有幾個看護婦再一次返回營地。


    “把手伸出來吧。”


    看護婦展開了一個小型的軍中平台,點燃了帶著玻璃鏡子的油燈,又將燈光扭到最大。


    孫幼蘩看了看,直接指導著說道:


    “你們兩個負責清理傷口,用酒精清洗,不要著急,清理一個處理一個。”


    這種情況下,韋德還有點不好意思,看護婦卻已經已經開始著手處理。


    像是炫耀一般,看護婦將一罐罐的裝著高濃度酒精的瓶子擺在了台子上麵,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寶石一般地光芒。


    孫幼蘩看了一眼韋德的傷口,叮囑道:


    “燒傷並不嚴重,重要的是彈片的劃傷。先清理,然後逐層縫合,在用青黴素膏藥敷傷口。不用包紮。”說完,她看了一眼翻譯。


    “告訴他,傷口上藥後不要見水。”


    “還有人嗎?”她轉身問莫亞。


    “這個可以給普通的士兵使用嗎?”莫亞驚奇的問道,他從沒有見過這些藥物和治療的方式。一般來說,荷蘭軍隊中的治療也是由神父負責的,可是神父隻負責中級軍官以上的治療,小兵那就聽天由命了。要是自己這一邊打贏了還好說,要是沒有打贏的話,那麽傷員和死亡沒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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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士兵療傷,需要我們做什麽?艾可,你告訴他。要是他們沒有傷員的話,我們就返回了。”


    很快,在伯勞的主持下,受傷的士卒就集合成了一條長隊。


    但是,在醫療平台的外麵,依然是軍官在前麵,士卒在後麵,雇傭的水手在最後麵。


    “帶上燈,跟上我。”


    按照前麵孫幼蘩和艾可商量的策略,孫幼蘩一點都不客氣。她將馬燈遞給了莫亞,通過翻譯說道。


    然後,就帶著兩個看護婦和莫亞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你往最前麵。”她指著一個腿已經明顯斷了的士兵說道。能來的其實都是輕傷,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重傷的早已經失血而死了。


    莫亞開始還有點不屑,後來就越來越認真了。直到孫幼蘩走到看起來還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的小兵的身邊,直接蹲了下來,用手撫摸到他髒兮兮的額頭上。然後又直接撕開了孩子身上的衣服。這個時候,莫亞才看到孩子的胸口有傷,但是不是新傷,因為傷口已經化膿了。


    “這個孩子帶到前麵,排第一。”


    然後她才轉過頭,通過翻譯對莫亞說道:


    “我聽艾可說,你也說自己是窮孩子出身?”


    然後看著後麵一對怯生生的受傷的孩子,笑著對莫亞說道:“你也配!”


    莫亞感覺無比的羞辱,他想扔掉手中的馬燈,甚至想抽出自己的佩劍。但是,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覺得自己的臉熱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