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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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話最終不歡而散。馬維並未選擇其中一種方案,事情還沒發展到那一步,當然不可能急著把來文的靈魂抽出,但為了以防萬一,嚐試和伏都王國的巫神教接觸也需要開始了。
    好在迪諾早在兩個月前就派人前往南大陸建立了子公司,名義上是收購當地的魔藥材料,實則是將來自羅曼諾夫王國的魔藥運送到南大陸,再利用腓特烈王國的貨船運往溫莎王國。
    經過多次轉手,魔藥的來曆最多隻能追朔到南大陸的子公司,發生意外也不怕牽連到曼施坦因魔藥公司。
    在南大陸建立了子公司,勢必要和當地的教會有所接觸,南大陸和中央大陸不同,除了伏都王國外,大部分統治階層是以部落的形勢存在,發展狀況遠不如中央大陸,很多地方還處於原始社會。
    南大陸最強大的教會,也就是伏都王國的巫神教了,他們發展出了自己的體係製度,雖然不如溫莎王國那樣發達,但至少有獨立自主的底氣。
    馬維打算近期讓迪諾和巫神教接觸,最好能結識幾位教會高層,打通關係,旁敲側擊的尋找抽離靈魂的魔法。
    如果巫神教不願意交出抽離靈魂的魔法且無論如何也無法令他們妥協的話,馬維就隻能求助於巴吉,亦或者冒險出海尋找天啟神教位於死亡海域的‘聖地’,那裏保存著天啟神教的全部魔法資料,巫神教也不例外。
    有巴吉這個兜底的緊急方案在,馬維一點也不慌。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巴黎會談,為來文尋找對付阿希絲的方法屬於後話,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需要慢慢來。
    4月1日,迪奇號艦隊回到波拿巴第一帝國的海域,被一支巡洋艦隊攔下,表明身份後,順利進入來茵河道,對方甚至派出了一艘軍艦護航、引路。
    像這種官方打過招呼的會談,已經和外交沒什麽區別了,拿破侖很重視,首先是因為溫莎王國目前的實力,其次是他剛剛重生,需要得到其他國王的支持,如果溫莎、腓特烈這些強國不承認他的位置,情況隻會更不利。
    馬維不是第一次沿著來茵河道進入波拿巴第一帝國境內了,他上一次來,波拿巴第一帝國還是尹凡十四在位的波龐王國,也就是佩雷亞海戰剛結束那會兒。
    當時他是俘虜,現在搖身一變,成為了促進會談的重要人物。河岸兩側偶爾會出現城鎮的輪廓,來茵河是中央大陸第一大河,流經各個國家,是最出名的國際內陸水道,一多半的工業產品都是依靠來茵河運輸的。
    進入波拿巴第一帝國境內後,二王子和布蘭登大主教明顯鬆了口氣,他們不用再擔心遇到危險了,接下來的路程,智慧神教會派人隨行護送,確保代表們的安全,這是一個大國最基礎的風範。
    臨近下午,智慧神教對標溫莎王國獵魔人的教會組織——聖銀十字騎士團騎著駿馬趕到了聖瓦來裏,在索姆河流域登船,負責保護來自溫莎王國的代表團。
    據他們所說,腓特烈王國和羅馬共和國的代表團昨日就已經乘坐火車抵達了巴黎,由於溫莎王國的代表沒到,會談暫時延期。
    其實布蘭登大主教將時間安排的剛剛好,如果他們沒有追逐人魚浪費兩天兩夜時間的話,這會兒應該已經抵達巴黎了。
    好在一路上比較順利,雖然發生了些許意外,損失了幾名水手、獵魔人,但主要人員沒有損失,捕捉人魚的目的也達成了。
    期間聖銀十字騎士團的小隊指揮官問起迪奇艦隊為何延誤了幾天時間,布蘭登大主教以遇到風暴迷失方向的名義湖弄了過去。
    對方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布蘭登大主教是這樣說的。一天後,艦隊沿著支流順利駛入塞納河,抵達了巴黎內陸港。
    “嘔!”船隻剛剛靠岸,斯圖爾特就迫不及待的衝出了船艙,扶著船舷嘔吐了起來,這些天他可被折磨壞了,整整瘦了一圈,眼睛裏布滿血絲,活像吸毒過量的骷髏。
    提前接到消息的智慧神教提前疏散了港口工人,空蕩蕩的碼頭上,站著一群王國大臣和神職人員,登艦板剛剛放下,一位穿著藍色大主教長袍的老人手持權杖走出隊伍,麵帶笑容的迎接下船的馬維幾人:“歡迎!親愛的朋友們!我代表智慧神教和偉大的阿納托爾向你們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他是法尹大主教,智慧神教的重要人物。”二王子偷偷和馬維說:“據說他是下一任教皇最有力的人選,經常陪在阿納托爾左右。”智慧神教的情況和命運三女神教會不同,命運三女神整天待在自己的神國尹甸園裏不露麵,阿納托爾則幾乎是住在了聖母院,經常接見信徒,一點也不神秘。
    而法尹就是整天陪在阿納托爾身邊的大主教,頗受寵愛,在智慧神教內部,神職人員更聽信法尹的命令而不是教皇。
    法尹儼然成為了阿納托爾的代言人,地位崇高,能和教皇平起平坐。智慧神教派出法尹大主教來迎接他們,足以證明阿納托爾對這次會談的重視了。
    除了法尹大主教,拿破侖也派出了外事大臣博諾瓦來迎接代表團,布蘭登大主教負責應付法尹大主教,二王子則對上了博諾瓦,幾人交談的十分熱烈,哪怕隻是第一天見麵,也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如膠似漆。
    下了船的斯圖爾特走路還有些搖搖晃晃,大家都是這樣,在船上待的太久,習慣了海上的風浪,冷不丁踏上陸地還有些飄忽,重心不太穩定。
    “這位就是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先生嗎?”在二王子的介紹下,外事大臣博諾瓦驚訝的看向馬維,伸出雙手說:“我早就聽說過尼古拉斯先生的名號了!曼施坦因魔藥公司的代表就在巴黎,我們一直期待您的到來呢!”翻譯官將博諾瓦的話翻譯成溫莎語,聽完後,馬維笑著說:“您太客氣了,能夠收到邀請是我的榮幸,我早就想和拿破侖陛下見麵了。”
    “陛下也一直想和您深入交流一番。”博諾瓦微笑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指著前方不遠處的馬車說:“對了,舍瓦利公爵在車上等您。”
    “誰?”
    “舍瓦利公爵。”博諾瓦想了想說:“巴黎的瑪利亞·德·舍瓦利公爵,不是溫莎王國的芙蕾雅·德·舍瓦利公爵,當年克魯德·德·舍瓦利將軍投靠了溫莎王國,而他的弟弟克雷蒂安留在了巴黎,並繼承了公爵的爵位。”馬維看向二王子,在對方的解釋下,搞清楚了狀況。
    舍瓦利家族承襲數百年,起源於波龐王國,是國王最忠實的擁躉。溫莎王國與波龐王國的百年戰爭時期,舍瓦利家族的弗朗索瓦公爵因病去世,膝下有兩個兒子,哥哥叫克魯德,弟弟叫克雷蒂安。
    按照慣例,爵位應該由哥哥克魯德繼承,然而去世的弗朗索瓦公爵留下的遺囑中,竟然讓弟弟克雷蒂安繼承了爵位,正在前線打仗的克魯德聽說這件事後,一怒之下率領軍隊投奔了溫莎王國,從此,舍瓦利家族一分為二。
    雖然哥哥叛逃,但當時的波龐王國國王並未懲罰弟弟克雷蒂安,也沒有剝奪他的爵位,隻是要求克雷蒂安將哥哥克魯德的名字從族譜中劃去,剝奪了舍瓦利這個姓氏,不承認溫莎王國的舍瓦利家族的正統性。
    然而時間過去這麽久,就算兩個家族沒有重新聯係,彼此間的恩怨也早就消散了,沒有人再追究哪個舍瓦利才是正統,尤其是巴黎的舍瓦利家族情況特殊,傳到瑪利亞這一代情況竟然和芙蕾雅一樣,父親、丈夫相繼去世,隻留下一位女公爵。
    “從輩分上算,瑪利亞應該是芙蕾雅的表妹。”二王子說:“對方想見你,八成是為了打聽芙蕾雅的近況,你就去一趟吧。”
    “殿下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馬維皺著眉頭說:“倫敦的事情怎麽會傳到巴黎來?就算他們消息靈通好了,瑪利亞為何不找和芙蕾雅從小一起長大的殿下你,非得找我呢?很明顯,殿下你要比我更了解芙蕾雅!”二王子愣了一下:“對啊,瑪利亞找你做什麽?”回想起智慧神教要求馬維作為代表親自來到巴黎,二王子心裏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難道說智慧神教想要背刺溫莎王國,拉攏馬維?可色誘這招根本不管用啊!
    芙蕾雅都親身證實過了,馬維根本不吃這一套!誰知道智慧神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還是去見一見吧。”二王子沉吟道:“小心別中了人家的計,有事就喊。”
    “放心吧。”抱起尤妮亞,馬維走到停靠在路邊的華麗馬車旁,恰好此時布蘭登大主教等人也分別登上了馬車,準備前往巴黎市中心落腳。
    敲了敲門,馬車裏響起一聲清脆婉轉的女聲:“請進。”拉開車門的瞬間,一股澹澹的異香撲麵而來,不刺鼻,聞多了還有點上頭尤妮亞趕緊將力量輸入馬維體內,得到力量加持,馬維略顯昏沉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恢複了正常。
    玩這招馬維不動聲色的拿出一片薄荷葉丟進嘴中,混淆車內人的判斷,旋即登上馬車,坐到了空置的墊子上。
    幽暗的車廂內,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緊束腰身甚至蒙麵的女人坐在對麵,蕾絲帽、項鏈、扇子全都是黑色的,唯獨裸露的右眼角有一顆淚痣,蔚藍色的眼眸平靜的打量著馬維,似是在觀察他的精神狀態。
    見馬維沒有受到香氣的影響,蒙麵女人才彎了彎眼睛,促狹笑道:“不愧是著名的魔藥經銷商,果然有些手段。”就在這時,馬車向前駛去,掛在車廂一角的銅鈴叮鈴鈴搖響,有節奏的聲波好似魔音般襲來,馬維挑了下眉,冷笑道:“這種招數用一次就夠了。”
    “是我唐突了,請您見諒。”女人抬手摘下掛在角落裏的銅鈴,放到一旁,摘掉蕾絲手套,將纖細的手掌遞到馬維麵前:“叫我瑪利亞就好了。”怎麽都喜歡搞這一套?
    馬維握了握瑪利亞冰涼的指尖,並沒有親吻指背,澹澹的說:“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你想見我?”
    “想見你的人有很多,我隻是其中一個。”瑪利亞眼中夾雜著笑意,水波蕩漾,滿是嫵媚:“我的堂姐芙蕾雅是個好女人嗎?”
    “不是,她很壞。”瑪利亞童孔一縮:“哪裏壞?”
    “這是愛瑪說的。”馬維聳聳肩,將問題直接拋給了尤妮亞:“芙蕾雅是個壞女人,對不對?”
    “啊?”正在觀察瑪利亞的尤妮亞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馬維,張大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瑪利亞的注視下,尤妮亞點了點頭:“沒錯!芙蕾雅是個壞女人!”
    “為什麽這樣說?”
    “直覺!”尤妮亞理直氣壯道:“我的直覺很準的!”
    “這樣啊”瑪利亞輕輕點頭,垂下眼眸,又問道:“你不該來巴黎的,來了,就走不了了。”
    “這是智慧神教的陷阱嗎?”
    “算是吧。”瑪利亞說:“既然你覺得芙蕾雅是個壞女人,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說完,瑪利亞抬手敲打車廂,冬冬兩聲悶響後,馬車忽然在路口調轉方向,脫離車隊,拐入了另一條街道。
    感受到身下的顛簸,馬維掀開蓋住窗戶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詢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榮軍院,陛下要見你。”沒一會兒,馬車就停在了塞納河畔,幾名士兵走上前拉開車門,麵無表情的說:“尼古拉斯先生,請吧。”看了眼士兵,又看了眼瑪利亞,馬維帶著尤妮亞走下馬車,跟在士兵身後進入榮軍院,踏上前往地下的階梯。
    趁士兵們不注意,跟在他身後的瑪利亞突然接近,低聲說道:“需要我給芙蕾雅寫信,讓她想辦法營救你嗎?”
    “謝謝,不需要。”
    “哦”遭拒之後,瑪利亞抬起手臂,撫摸著脖頸,幽幽說道:“看來你真的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