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這件事，你才深夜拜訪？”
    卡捷琳娜目光不善的看著亞瑟，心情很不好。
    如果是有什麽重要的事也就算了，畢竟大事優先，可搞了半天，亞瑟打斷她的好事竟然隻是為了索要煉金科技的研究資料！
    剛才那麽好的氣氛，那麽好的機會.
    麵對卡捷琳娜略顯憤怒的注視，亞瑟微微一笑，坦然坐到對麵：“難道這不是一件大事嗎？”
    “你”
    卡捷琳娜一時也不確定亞瑟指的是哪件事。
    研究資料是大事，還是她和馬維的關係是大事呢？
    在亞瑟眼中，二者都有可能。
    “怎麽，難道羅曼諾夫王國不願意分享煉金戰士的研究資料嗎？”
    “研究資料可以共享。”卡捷琳娜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我本來也沒打算吃獨食，這下你滿意了嗎？”
    亞瑟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在馬維和卡捷琳娜的臉上來回遊走，忽然問道：“你們剛才在做什麽？”
    “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我跟神父聊會天也要通知你嗎？”
    “聊天挺好的。”亞瑟笑了笑：“到我們這一步，身邊已經沒有幾個可以說真心話的朋友了，民眾反而比身邊人更純粹，有人能聊天挺好的。”
    卡捷琳娜不屑道：“多愁善感！你跟古麗哈娜出現感情問題了？大半夜跑來找我們傾訴？”
    提到古麗哈娜，亞瑟罕見的沒有反駁，直到今天，他也無法確定古麗哈娜的真實身份，一直在懷疑，一直找不到證據。
    “你們感情真的遇到問題了？”
    卡捷琳娜露出詫異之色，她並不知道亞瑟懷疑古麗哈娜是至上四柱派蒙的事情，在她印象裏，古麗哈娜是在亞瑟低穀時便追隨的忠誠者，這樣的女人，應該是他最大的助力才對。
    如今亞瑟貴為國王，無論是錢財還是生活習慣都不可能成為影響他和古麗哈娜感情的因素，如果他們感情破裂，隻能是出現了第三者。
    而以古麗哈娜從十幾年前就開始追隨亞瑟的行為來看，她背叛亞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到這兒，卡捷琳娜目光微沉，冷笑一聲：“看來當上國王確實讓伱忘乎所以了，連豁出一切幫助你的人都能拋棄。”
    亞瑟皺起眉頭：“我跟古麗哈娜的問題比你想的複雜。”
    “是啊，複雜，身不由己，每一個出軌的人都這麽說，好像他們是被害者一樣。”卡捷琳娜搖頭：“這不過是出軌者用來逃避責任，逃避問題的借口罷了，無論怎麽狡辯，都不能改變出軌的事實。”
    亞瑟感覺自己現在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卡捷琳娜根本不信，無奈之下，他看向馬維。
    在古麗哈娜的問題上，馬維是知情的，也一直在幫忙調查，可始終沒有結果，隻能拖著，每拖一天，亞瑟就會煎熬一天，他不想繼續這樣下去，害怕古麗哈娜是派蒙，自己受到欺騙，又害怕她不是，使她受到傷害。
    也許就連亞瑟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需要更多的建議和聆聽者。
    在亞瑟的授意下，馬維將古麗哈娜可能是派蒙的事情告訴了卡捷琳娜。
    “所以呢？”
    聽完後，卡捷琳娜看向亞瑟，又問了一遍：“所以呢？”
    “什麽所以？你是問後麵的事情嗎？我也不知道.”
    “我真沒想到一個連親情都能毫不猶豫舍棄的男人竟然會被這種小事纏住。”
    卡捷琳娜有些哭笑不得：“想了這麽多，就是因為害怕枕邊人是個惡魔嗎？”
    “不然呢？換做是你，你不害怕嗎？”
    “在沒有確定前，我不會害怕，甚至不會懷疑，疑罪從無的道理你不懂嗎？”卡捷琳娜說：“就算她是惡魔，也是一隻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惡魔，能夠跟她同床共枕，這可是普通人一輩子也不會經曆的體驗，你應該珍惜。”
    “按照你的說法，神父此刻就不應該坐在這兒，而是躺在舍瓦利公爵的床上。”
    “跟她有什麽關係？”
    眉梢一挑，卡捷琳娜扭頭看了眼馬維，又轉過頭看著亞瑟：“你怎麽會拿舍瓦利公爵舉例子？她是誰？”
    “原來神父你沒和她說”
    亞瑟朝馬維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閉上了嘴巴。
    “舍瓦利公爵，也就是芙蕾雅，她的身份是已經確定的。”
    最終在卡捷琳娜凝視下，馬維開口說道：“她是至上四柱之一，掌管淫欲的大惡魔，阿斯莫德。”
    “等一下.”
    卡捷琳娜扶額思考片刻：“她是惡魔？！”
    “是的。”
    “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跟我說？！”
    “.我以為你和她之間不會有太多交集。”馬維直言說道：“你是羅曼諾夫王國的國王，而她是負責潛伏在倫敦的惡魔，莫斯克的事不歸她管，對於你而言，她的死活也不重要。”
    卡捷琳娜咧了咧嘴，仿佛笑容剛剛露出就想起了某件傷心事，情緒轉換的太快，使得麵部表情出現了扭曲。
    她應該高興。
    芙蕾雅是惡魔，馬維就不可能和她有所牽連！
    因為她是惡魔。
    而馬維把教會看得太重，絕不會出現管不住下半身的低級錯誤。
    這也是他最與眾不同的地方。
    可如果馬維是這種性格，也就代表他不會選擇自己。
    這又是讓卡捷琳娜傷心之處。
    她希望馬維理性，卻又不希望他在麵對自己時理性。
    “你的表情真奇怪。”亞瑟突然說：“芙蕾雅是惡魔，你難道不支持馬維神父珍惜機會，和她同床共枕嗎？”
    “你在說什麽屁話？”卡捷琳娜瞪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要支持馬維神父跟惡魔睡覺？”
    “明明是你剛才說能跟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惡魔上床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
    “剛才是剛才，現在我收回那句話，你就應該跟古麗哈娜離婚！”
    “.疑罪從無呢？”
    卡捷琳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亞瑟：“拜托，你也不動腦子想想，如果她是惡魔，豈不是所有秘密計劃都會被她透露給古神勢力？到時候要出大事的！你怎麽能因為女色而放棄大業呢？”
    亞瑟摸了摸嘴角，無語許久後說：“你真雙標，堂姐。”
    “你也是個優柔寡斷的男人，堂弟。”
    卡捷琳娜說的是真心話，無論是讓亞瑟珍惜古麗哈娜還是讓他跟古麗哈娜離婚都是真心話。
    前後矛盾，隻是因為立場不同罷了。
    畢竟屁股決定言論。
    沒能在卡捷琳娜這裏得到建議的亞瑟離開了，走時他還有點鬱悶，沒有建議也就算了，還被冷嘲熱諷一番，自己這位堂姐屬實不厚道，胳膊肘從來不向著他，也不替他考慮。
    被中途打斷的氣氛也無法回歸原點，反而有些尷尬，好在卡捷琳娜是個臉皮厚的女人，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按照她的說法，斯拉夫的女人一向生猛霸道，從來不會做嬌羞之態。
    “我要去洗澡了，你要留下來過夜嗎？”
    “.不，我該走了。”
    “嗯，明天見，神父。”
    第二天，許多國王找上門來，打聽有關煉金戰士的問題，甚至有人想出高價購買，都被馬維委婉拒絕。
    煉金戰士的資料絕對是高度機密，至少在二代煉金戰士研發完畢前，一代資料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
    要知道，吟遊者的唱詩這個魔法，來自天啟神教留下的典籍，而天啟之神內蕾伊達就在巴黎，毫不誇張的說，黑日、破曉聖劍、吟遊者的唱詩這些魔法早已被天啟神係所掌握。
    一旦泄露煉金戰士的資料，用不了多久天啟神係就能實現批量生產！
    一直忙到傍晚，馬維也沒看見拿破侖和凱撒等人，這讓他升起了警惕之心。
    煉金戰士的首秀已經結束了，反響很激烈，大多數國王都很感興趣，按理說拿破侖、凱撒等人不應該無動於衷，至少也要旁敲側擊的打聽相關信息，可天都黑了，拿破侖、凱撒等人毫無動作.
    是他們對煉金戰士不感興趣，還是另有所圖？
    一件具備跨時代意義的新式武器的出現，注定是不平凡的，拿破侖和凱撒不可能不動心，他們無動於衷，隻能解釋為清楚馬維不會告訴他們相關資料，懶得費事，亦或者早已有了獲得資料的方法。
    資料肯定是嚴格保密的，所有參與研究的人員都受到了全天候的監管與保護，不可能從他們手中拿到資料，既然如此.
    還有什麽方法呢？
    答案不難找尋，馬維很快便想到了末日黨。
    真理教會掌握的研究資料也是從末日黨手中獲得的，既然如此，拿破侖和凱撒為何不能在這件事上下功夫呢？
    天啟神係登門求合作會不會和煉金戰士有關？
    能夠看到未來可能性的內蕾伊達一定發現了煉金戰士出現的未來，而掌握研究資料的末日黨目前躲藏在阿茲特克帝國，如果天啟神係大張旗鼓的入侵阿茲特克帝國，勢必會遭到真理教會的抵抗，獲取研究資料的難度直線升高。
    若是換一種方式，以鏟除人奸的理由要求合作，不就能順理成章的對末日黨展開行動了嗎？
    內蕾伊達也許正在將未來導向這一可能。
    可馬維有一事不解，煉金戰士是脫離於信仰神體係的新科技，是黃金眾神搗鼓出來的、倒反天罡的玩意兒！
    當年要不是煉金科技出現，黃金眾神也不可能那麽慘！
    有了前車之鑒，內蕾伊達怎麽會允許煉金科技的出現呢？
    這不跟騎兵發明馬克沁機槍一樣嗎？
    當然目前的煉金科技還沒有達到馬克沁機槍對騎兵的克製程度，頂多算是最原始的燧發槍。
    即便如此，也意味著新航道的開辟，新時代的可能性誕生了。
    能夠看到未來可能性的內蕾伊達將未來引導去這個方向，難道是為了給自己培養敵人？為了讓王權與神權並駕齊驅？
    很明顯不可能啊！
    “也許是第二種可能。”尤妮亞說：“內蕾伊達打算抹殺煉金科技發展成馬克沁機槍的未來。”
    “哦？你繼續說。”
    “在內蕾伊達回歸前，末日黨就已經開始挖掘黃金時代遺跡，研究煉金科技了，如果末日黨真的得到了外神的指引，那麽煉金戰士的出現就是必然的！是無法改變的未來！”
    尤妮亞很認真的思考道：“如果煉金戰士的出現無法改變，那就去抹殺其發展的可能性！比如幹掉末日黨，把他們全殺光！”
    尤妮亞的話，讓馬維想起了一些故事。
    身為既得利益者的資本家，有時會麵臨誕生的新技術影響到他們利益的情況。
    那時，這些資本家往往會使用各種手段抹殺這一新興技術的未來，使其夭折，以保障自己的利益。
    內蕾伊達會不會也在使用這種方法？
    “可是我們已經開始研究煉金戰士了，哪怕沒有末日黨，同樣會繼續研究下去，殺光末日黨又能怎麽樣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爸爸，如果內蕾伊達看到了煉金科技在末日黨手中發揚光大的未來呢？我記得爸爸你很久之前就說過，要控製煉金科技的發展，以此來維護神權，也就是保護我。可末日黨沒有這種顧忌，他們會不惜一切道德、理性，隻為煉金科技更上一層樓！”
    尤妮亞的話讓馬維愣住了，也想起了這件事。
    他確實說過要嚴格控製煉金科技的發展，因為他不可能讓尤妮亞變成黃金眾神那副神不神鬼不鬼的模樣.
    也正因此，煉金科技在真理教會手中不至於無序發展，反而會受到嚴厲監管和控製，永遠不會太出格。
    而末日黨
    沒有這種禁忌！
    尤妮亞說的沒錯，他，馬維·恩德斯，如今已經變成了新興科技的枷鎖，哪怕是他創立的真理教會開始鑽研煉金科技，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一瞬間，馬維竟然覺得現實荒誕又無序，毫無道理可言。
    以前，他是堅定不移的開拓者，維新派。
    如今
    他竟然成為了保守黨，固舊派！
    身份的前後轉變，才不過幾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