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寢室現在有誰在呢，都問問有沒有缺T恤衫的。你猜誰在賣呢，咱班貝伊……對吧，你也不敢想吧，沒想到眼下和孫翩翩在四道街怡園網吧對麵弄一攤兒。快來啊，聽說正好是第一天賣，款式很多的。”
    所以莫名其妙的，貝伊和孫翩翩就有了“班托”。
    班裏趙媛媛驚訝地半張嘴道：“天呐，我剛才還以為認錯人了呢，你倆怎麽練起攤兒啦？聽說你們不是參加校表演隊很忙的？”
    所以不成功便成仁，豁出去了。
    “再忙也不能耽誤勤工儉學。讀過名人回憶錄吧，哪個大佬不是大學就開始創業？我們這叫作效仿。作為同學，支持支持？”
    同學宋穎說，那必須支持，伸手就挑了起來，還別說，樣式真不錯。
    貝伊進貨80件長T恤，120件短T，四十條打底褲，如果失敗，很可能要麵臨抱這堆貨餓肚子的狀況。
    “對，賣貨的是，買的人裏麵也有。”
    老外疑惑：“鹿老師，你不是講過女孩子要麵子？讓同學知道自己沒錢要賺錢，會不會沒麵子？”
    鹿佳笑了笑：
    “那怎麽能是沒錢呢，別小看那攤兒，我猜即便是純本錢，至少也要六七千。
    大家能考上大學，數學不會差，心裏都會有筆賬。
    這年月有幾個大學生兜裏超過五千塊，且敢承擔餓肚子風險投資做買賣的？
    所以在笑話人家沒錢時，最好先數數自己兜裏的鋼鏰兒。
    不過，也確實會冒出一些腦殘，明明連支攤兒都支不起，還好意思笑話別人勤工儉學。
    或是假清高，對別人的情況壓根兒不了解就假裝正義說，上學就要好好上學什麽的，你怎麽知道人家沒有好好讀書？
    你說，就這兩種人的想法有參考價值嗎？不能和蠢人計較，隨她們怎麽說就行。”
    老外被這一大串說懵了，請原諒他中文水平還有待提高。
    鹿佳隻能用英語再翻譯一遍，順便教老外幾句歇後語。
    ……
    晚上十點十分，貝伊和孫翩翩再不回去就要來不及了，宿舍會關門。
    收攤時，還問旁邊擺攤賣鞋的阿姨呢。
    “阿姨，怎麽沒人來收攤位費？”
    阿姨說：“我們都是按季度按年交，而你這一晚上，占的就是我家的位置。”
    貝伊和孫翩翩聽完一愣：“阿姨，您怎麽不早說啊，瞧這事兒弄的，真不好意思，多少錢算給您。”
    阿姨說，你們忙乎一晚上也沒有給我機會插話，一直在賣貨。
    心裏有些猶豫，要不要收這倆孩子攤位錢呢。
    一是，想起自己女兒在南方上大學，就是這麽大的年紀。剛才聽那些買貨的說了，這倆孩子也是念大二。
    二才是最主要的。
    兩位姑娘賣衣服就擺兩個衣架，衣架上賣得差不多了，再從後麵袋子裏掏出來掛上，說心裏話，不算太占位置。
    她家攤鋪比較大，兩麵過道留得寬，稍稍擠一些就能勻出位置，還很帶動她鞋生意。今晚她多賣出好幾雙鞋，那點兒攤位費早就賺了出來。
    貝伊和孫翩翩納悶，阿姨表情變來變去是幾個意思。
    還是阿姨的男人拍板道：
    “收倆丫頭一天十塊錢吧，來一天給一天，免得她們會別扭。
    如果有人問起，是誰讓你們擺在這裏的，你們就說和我們一家的，要不然會給你單獨找位置單算錢，那錢就比這多了。
    別小瞧，你們這倆衣架，一月至少六百起步，還甭管你幹不幹、下不下雨能不能出攤，都需要至少繳費一個季度的。”
    阿姨跟著補充道：“別怕，一般情況下沒什麽人問，就創城的時候，大概六月份之後才會管得嚴。”
    這個插曲，讓貝伊和孫翩翩回學校路上很感慨。
    倆人邊推車邊說道：“這一天下來，遇到許多好心人。”
    ……
    快算算今晚掙多少錢吧，先別回宿舍，就在走廊說。
    貝伊和孫翩翩坐在樓梯上，你掏出一把錢，我倒出一堆錢。
    這時候倆人臉上已經露出疲態，卻一點兒也沒減少心裏的興奮，身上也都是穿著樣品，就這麽麵對麵數起錢。
    貝伊想不笑的，沒忍住，查完錢就趴在孫翩翩的左肩上笑得geigei的。
    “到底多少哇，你可別咯咯啦。”
    25一件批的短T，賣100三件。
    30一件批的長T，賣39一件。
    打底褲19塊錢上的，賣25一條。
    貝伊怎能不興奮，如若沒丟貨，今晚就賣出去接近三分之一的貨，她這一晚上純掙五百二十。
    任務完成了，五百塊五百塊，老嫂子，你快出來看。
    見到錢，貝伊和孫翩翩徹底感覺不到累。
    難怪大家都說錢好錢親，錢才能打動世人的心，雖說它是身外物，偏偏能解萬千愁，能買柴米能買油，還能買車買高樓。
    倆人也不回寢室了，就坐在走廊商量後續。
    貝伊說：
    “翩翩，這五百塊我就不和你客氣了，要單留出來去遠方。
    但從明天開始，咱倆再賣再批貨再掙的錢，五五分。
    你先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就是想幫我，一分也不想拿。
    可是不行，我已經嚐到甜頭，有點兒刹不住車，搞不好會幹很久，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你要擠出學習時間不能退步，會很辛苦，必須要分錢，不分我急眼。”
    孫翩翩掐下貝伊的臉蛋道：“說你傻，你還總不樂意聽，誰家做買賣會是這麽個分法？你要分析這事兒，靠我一人可沒本錢做買賣。你那叫掏出六千多塊擔風險，貨物款式也是因為你選的才好賣，我不過是一個出勞力的。總之，二八，不能再多了。”
    “四六，不能再少了。”
    倆人立馬玩起石頭剪子布。
    答案揭曉，一起出的布，各自後退一步：“三七，成交。”
    當晚，貝伊睡不著覺時心想：她需要再單獨攢出五百塊。
    翩翩快過生日了。
    這個胖妞，牛仔褲中間那塊布，被兩條大胖腿磨得直起球，全是小疙瘩。據說好幾條褲子都變成那樣。
    她要給翩翩買兩條褲子當生日禮物。
    孫翩翩在下鋪也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向覺大的人，由於累得狠竟然找不準睡姿。
    翩翩心想：爸爸媽媽，你們可能猜不到，我借好朋友光，要搭她的小地攤兒揚帆起航了。
    你們等我好好幹，我爭取在暑假前，給媽攢出一條金項鏈，給爸買條好煙。免得老叔老嬸兒總是和你們顯擺，就好像隻有他家閨女多孝順似的，我不想再讓你們眼巴巴地看。
    孫翩翩還說：“我朋友為人特實在，她為試驗掉不掉襠，特意在選貨前先給我零買兩條，讓我去衛生間換上走幾圈。我們還聊呢，咱女生最怕什麽？最怕走幾步發現不舒服，你說咱能停下來又提又摳的嗎？”
    “哎呀，美女，快別猶豫，你看我這體型已經肥成什麽樣啦？我能穿的打底褲，你比我瘦還加肥加大什麽。我和你說，我朋友就上四十條打底褲，一眨眼就賣沒。對麵賣35，我們這裏25，你錯過這村真沒這店。”
    忙忙碌碌的小攤兒前，有貝伊這麽個漂亮小攤主，外帶旁邊有個胖活寶褲子都脫了，隻穿條打底褲在比比劃劃賣貨，喇叭還在不停叫賣著“百搭基礎款，低調有內涵”，真是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貝伊已經顧不上和同學們打招呼，怕丟貨還要收錢，嘴裏也要不停提醒顧客：
    “你要是一人買不了三件，可以找同學仨人倆人的湊一湊。對，不講價的。”
    “你可以去逛逛，對麵商場我這裏一百三件的，他們賣49，我這裏39一件的，他們賣69，還一分不便宜的。喏，就是這幾款，和對麵一模一樣。”
    另一邊孫翩翩那裏更誇張，她正在脫褲子，邊露出裏麵的打底褲給人看，邊扯著脖子介紹道：
    “怎麽說了你們就不信呢，這打底褲真是一點兒不掉襠，你看我這麽胖，我給你劈個叉看看。”
    班托們的到來，惹得越來越多的女孩兒上前翻看。
    這麵趙媛媛的電話也已經撥了出去：
    鹿佳和一名外國留學生，就一路側目從攤前走過。
    老外用蹩腳的中文問鹿佳：“你說她們是你同學？”
    “美女，要不要買幾件T恤？就是我身上這種，一百塊三件，你看有那麽多款式可以挑。你個子高，也可以買長款的。”
    美女本來沒想買，看貝伊穿得挺好看就走了過來。
    貝伊敞開外套，裏麵就是自己賣的衣服，親自當起模特。
    來吧，最好都看她才好呢。
    而叫賣這種事兒，在有點兒社交牛逼症的孫翩翩眼裏，那就更算不上什麽了。
    “噯？趙媛媛，宋穎，往哪瞅呢，這裏這裏。你倆出來是要找地兒上網還是去吃飯？甭管去幹啥，先過來看看T恤唄，看看有沒有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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