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部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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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赫這才放下殘書,開始打量眼前女子。
    的確花容月貌,臉蛋吹彈可破,正是清秀可人,最為鮮嫩的年紀。
    其身後跟著一位彩衣小丫鬟,畢恭畢敬。
    紅木家具,牡丹屏風,一張八仙桌橫擺中央,其上放置幾道小菜,一壺玉酒擱在旁側,雖精簡卻別出心裁。
    “你就是媒婆說到的李家公子?”
    “清竹,淨碗!”
    黃鶴樓頂。
    見對方漸漸冷淡麵色,李赫動了動嘴,卻沒再說話。
    小娘子不再言語,裙擺處露出的白嫩細腿也悄悄縮回去,隻是優雅地品嚐酒菜。
    待半炷香後,姑娘酒足飯飽,笑顏展露,卻微含歉意。
    “實在不好意思,李公子,你也知曉我甄家在黎鎮常駐,更有商鋪數家,花費頗大。”
    “你既要離去,我們便不合適。”
    李赫點了點頭,頗有些落寞,低聲請求道。
    “的確,如今的我,與甄小姐不合適。能否給小生點物件以作留念,若日後去了封地,也有個念想。”
    看著李赫一副哀愁模樣,甄小姐麵無表情,從侍女腰間取出一枚香囊,扔在桌上。
    “呐,這是我貼身香囊,你想要就拿去吧。”
    說完,便起身離去,絲毫不作留念。
    甚至剛出隔間,便傳來侍女鄙夷之音。
    “也不照照自己什麽身份,配的上小姐嗎?還敢要貼身之物,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別這麽說,他畢竟是有祥瑞的人,能領封地,若將來有幸,還能再回黎鎮。”
    “小姐,您可要三思啊,他手中不過繼承九品祥瑞,一顆紫玉葫蘆罷了,與趙公子、王公子等人可差遠了……”
    聲音漸漸模糊,黃鶴樓雅間也清淨起來。
    嘿,好個侍女的貼身香囊,繼趙公子、王公子後的又一條魚兒。
    李赫平靜麵目也難免抖動幾分,世俗沒錯,可這般羞辱人就太過分。
    還不是因為他家中大火,將祖傳之寶,活了50年的八品祥瑞黎青竹給燒掉了。
    導致李家徹底沒落,李赫從族長之位下台,被迫讓位於叔父李禪。
    他被趕出黎鎮,前往封地苦茶嶺。
    當然,此時的李赫已不是原身,沒想到辛苦加班被辭退,喝多些酒,醒來就到這裏了。
    這是個像春秋戰國時代的古地,但各類農業、商業異常發達,更重要的是擁有道法。
    此處的道法隻分兩類,祥瑞與噩兆。
    祥瑞者,主糧藥種植,礦靈生產,乃一切生活之基本。當然,高品祥瑞似乎有庇護國運,守護蒼生的效果,這就是傳聞了。
    最基本的,百姓種植糧食,需要各類祥瑞輔助生產。例如一畝小麥,若沒有麥穗靈這等九品祥瑞,產量隻有十分之一。
    像是李赫如今的紫玉葫蘆,以及之前的黎青竹,便是產葫蘆與青竹用的。有祥瑞加成,葫蘆中藥汁效果提升巨大。而青竹更是黎鎮特產,可製成竹節,乃是人階法寶傳導道氣的最佳選擇之一。
    雖然李家世代培育,可也多是些九品祥瑞青竹,隻能活10年不說,其效果遠遜於黎青竹。
    祥瑞產生,多是種植同類作物,或孕育礦藏而產生,十分稀少。像數十萬人的黎鎮,掌控幾十萬畝地界,據說明麵上也隻有十幾隻八品祥瑞,一隻七品祥瑞。
    至於九品祥瑞,或許有百餘,卻也十分珍貴。
    故而他拿著紫玉葫蘆去苦茶嶺開荒,還惹來族中非議,說可惜這祥瑞。
    不過紫玉葫蘆乃是其父母留給他的私物,倒也管不著。
    說到此處,就要談另一種道法,噩兆。
    與種植靈礦不同,噩兆乃是天地大道的陰暗麵,集結怨氣、殺戮、仇恨、災難等劫數於一體,化作的道歿。
    多於山林之地,也可在鬧市之中,若是隻觀外形,或是一張紙,或是一把沙。紙卻能吃人,沙亦能埋物。
    其數量數不勝數,危害極大,卻受祥瑞克製。因此即使隻擁有九品祥瑞,也可鎮一嶺之地。
    當然,噩兆的危害如果用到其他地方,將會是另一番景象。
    擁有祥瑞的修者,可以融合噩兆於己身,進行修行,不僅陰陽調和,更能掌握殺力極大的道法。
    畢竟當今天下並不太平,諸國混戰,紛爭不休。
    黎鎮也不過是山河郡下一地,而山河郡則是古都道國所屬。好在山河郡背靠雪山,偏僻無比,倒也算安寧。
    隻是郡州之內,勢力傾軋,道國體製寬鬆,互相吞並製衡,暗藏玄機。
    此去苦茶嶺,雖然暫時避開紛亂家族,可也勢單力薄,單憑九品祥瑞紫玉葫蘆,難以應對危機四伏的荒野之地。
    因此今日黃鶴樓的相親,可不單單是一場被宰的飯局,或許前身有些戀慕甄家小姐,願意當她養的魚兒,飽經新時代摧殘的他,可不會深陷其中。
    李赫掏出一枚淡紫色的葫蘆,隨後拿起甄小姐給的香囊,輕輕擰開葫蘆蓋,倒出幾滴晶瑩剔透的靈液。
    葫蘆液滴在香囊之上,初始沒甚變化,隻是發出“滋滋”地腐蝕聲。
    見此情形,李赫頗為肉痛地又倒出幾滴。要知道這靈液乃是紫玉葫蘆的根本,每一月才醞釀一滴。
    不僅能催化葫蘆藥性,還有一特殊作用便是中和噩兆的詛咒。
    “莫非我想錯了?”
    就在思慮間,手中古色古香的香囊忽變得陰冷起來,彩色逐漸褪去,蒼白彌漫,化為一巴掌大小的紙人。
    腮紅點在不規則的圓臉,幾根泛黃的絲線掛在頭頂,兩顆墨汁點過的黑睛骨碌轉動,嘴巴像是被裁刀劃開的橫線,對著李赫,微微彎起了笑容。
    若是細看,其樣貌竟然與那婢女有幾分神似。
    即便白日,李赫隻覺背後生寒,以極大意誌控製著手臂,才避免將其丟出去。
    “那李氏家族?”
    “大火一場,全靠叔父救濟,我已將祥瑞稱號交予他老人家,置換了些許盤纏和封地。”
    本來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小娘子,又閃爍出些許興趣。
    隻是……
    “你可有碧雲馬乘騎?”
    “沒有。步行而來。”
    “聽說你家住琉璃街?”
    “不過是暫住於叔父家,過幾日便離開。”
    若說他此行,簡單概括,就是相親。
    身後丫鬟用熱水衝洗碗筷,再將幾片桂花糕夾入小姐碗中。
    “哦,可準備在黎鎮置辦家當?”
    “姑娘說笑了,區區百靈幣,今日已花費許多。封地地契也在苦茶嶺,自然比不得黎鎮。”
    一炷香過後,門外傳來腳步聲。
    推門而入,進來一位長發垂肩,纖眉如畫,朱口皓齒的姑娘,大約十八歲左右。
    李赫瞥了眼窗外雲海,率先坐在椅子上。
    閑來無事,他掏出本殘破嚴重的古書,先是仔細地抹了抹褶皺,細細翻閱起來。
    青甜嫵媚,嬌嫩欲滴。
    隻是,麵色十分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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