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勘破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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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府主頓時皺了皺眉,說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無稽之談,空口說白話,就算我們停手,這些幹屍會放過我們嗎?”
    村民們被生活所逼,不得以勞役;衙衛們被府主驅使,不得以對抗幹屍;我們被利益裹挾,不得以來此犯險。
    莫如史看著李赫,一時之間愣在那裏,不明白他所言之語。
    若從開始就懷著這樣的心態進入,我們隻能被耗盡所有,走向毀滅!”
    淩瓊若有所思,他停下抵擋,生生承受一個幹屍對他的攻擊。
    “什麽意思?”
    見莫如史沉默,其餘人便不吱聲,停下腳步。畢竟要死也是淩瓊先死,誰讓他信了不該信的話呢。
    眼看淩瓊脫甲前行,一群幹屍湧了上來,並且朝他舉起武器,沒有分毫要留手的打算,他們的眼中隻有暴虐和瘋癲。
    但就在刀斧即將臨身的那刻,所有的攻擊都穿過了淩瓊的身子,他仿佛一個透明人一樣,自由的在場上行動。
    幹屍村民們隻是胡亂揮砍幾下,便繼續前衝,不再理會他,仿佛淩瓊在他們的視野中,隻是一個幻象。
    淩瓊有些興奮地轉過身來,剛想開口告訴大家方法,卻愣在原地,震驚地瞪大雙目,不可思議地指著眾人身後。
    李赫與眾府主轉身望去,空蕩蕩地法壇矗立在原地,四色火焰平靜地燃燒著,沒有任何變化。
    淩瓊似乎想開口述說什麽,但府主們無法聽到他的絲毫聲音,明明都站在這一片地方,卻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李赫看著法壇,沉思片刻,便向屍群中走去,並向莫如史交代道。
    “噩兆隱藏在更深處,但威脅並非都是虛幻,這裏的衙衛們交給你了,我與淩瓊處理噩兆。
    切記,不可死扛或驅使命令,以守為主,若是可能的話,盡量驅散掉所謂的規矩束縛,讓大家鎮定。”
    說完,李赫便走了下去,沒有紙人變化,沒有噩兆之息,平平淡淡,仿佛是去送死一樣。
    但在刀斧劈在眉心瞬間,李赫變得虛化,他轉身過來,望向法壇,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卻也難免夾雜著一絲震驚。
    莫如史見到李赫也做到了,作為老牌道士,他內心中其實已經有些猜測。
    想是這麽想的,可稍有差池,就是人首兩分的結局,既然李赫已經那般說了,他便不想賭。
    何況外麵還有這麽多衙衛,需要一個能撐場麵的人來控製局勢,莫如史便不再強求。
    “告訴手下的人,不要去主動對抗,防守即可。”
    “藏在我布置的陣法後麵。”
    到了此時,莫如史也不再藏著掖著,掏出一串鈴鐺,分扯開來,讓府主們配合著布置到四方。
    隨後其口中念念有詞,腳下頓時生起一片片黑土,並且有粗壯黑麥遮蔽,作為屏障。
    疲憊的衙衛們匆忙退縮到後方,暫時歇息一二。
    其餘府主們也開始發力,使用各自的祥瑞構築屏障,讓外麵的屍群無法前進。
    麵對靈性十足的祥瑞之陣,幹屍村民竟然用簡易的工具在收割黑麥,動作嫻熟,但速度不算太快,仿佛日複一日的工作一樣。
    且不同的是,他們眼中的狂熱與憤怒竟然緩緩消失,在逐漸褪去,重新恢複到原來老實本分的村民形象。
    弓著腰,彎著身,辛勤勞作,絲毫看不出之前凶殘模樣。
    若是周邊躺倒的大片衙衛屍體,以及殘肢斷臂,誰能想到,這是一群殺人如麻的幹屍呢?
    莫如史維持著陣法,臉色有些發青,如此大規模的黑麥複生,對他來說也有些壓力。
    他沒有使用噩兆,因為他不覺得噩兆能對無窮無盡的怪物產生什麽效果,既然防守即可,那祥瑞是最佳的道法。
    當然,他還是抽空看了眼戰場的形勢。
    各家衙衛都受傷不輕,像小些嶺地的衙衛幾乎損失了三分之一,表現較好的是黑麥、蓑草、苦茶等地,特別時苦茶嶺,明明隻是輕裝上陣,卻斬獲頗多。
    他們刀具上塗抹的幽綠毒液,對付這些幹屍十分有效。而且他們互相幫助,有受傷者就保護退下,用弓箭遠程打擊,故而隻是傷了幾位,竟然還沒有死掉的。
    與他們想必,裝備最為豪華的荊棘嶺衙衛,幾乎已經亂作一團,群龍無首且信心大失,是傷亡最慘重的一隻部隊,幾乎已經折損一半的人。
    他注意到的東西,其餘府主自然也觀察到了,直到此刻,所有人都對苦茶嶺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有了一絲敬畏。
    道法世界可以一個人用武力征服所有,但在他們這個層次,還遠遠達不到。可若是有一處嶺地都有極高的水準,那就是勢力要崛起的征兆。
    真以為道國就是憑借一兩個法力無邊的道士維持嗎?
    這樣想來,他們甚至對消失的兩人生出絲絲期望,或許李赫真的能解決噩兆之源。
    至於身影逐漸模糊的李赫,望著眼前一切,他明白了淩瓊的震驚。
    法壇之上再次出現那縫合的怪物,它坐在盤中,揮舞著長鞭,吆喝個不停,腳下屍山骨海,回蕩著慘叫與悲鳴。
    可這不是他們驚訝的所有,而是因為,此刻兩人所站之地,諸府衙衛們所停留的地點,在一團巨大的肉山之上。
    他們環繞著法壇,周邊無數屍軀從下麵爬來,渴望著報複。
    這哪是什麽窯村。
    或者說,窯村已經被徹底吞噬了,就是眼前縫合所有怨念,驅使村民的噩兆。
    而他們,為何逃不出此地?
    因為始終就在這噩兆的身軀之上!
    “瘋了!瘋了!淩瓊他找死。”
    “快,莫府主,阻止他啊。”
    莫如史卻盯著‘發瘋’的淩瓊,沒有動彈,他聽聞蓑草祥瑞,不僅僅堅韌耐禦,還能引導氣息流轉,更專注於細節。
    有些蓑草嶺的護衛想要去救援自家府主,卻見淩瓊抬手製止,麵色凝重地說道。
    “不一樣!這些村民他們針對的不是我們!”
    看到淩瓊詫異地呆立原地,還說出這種不知所謂的話語,周圍人都以為他瘋了。
    明明武器都打在他身上,若非蓑衣保護,此刻恐怕要被詭異氣息侵蝕,打的不是他還能是空氣啊。
    淩瓊仿佛知道大家的懷疑,他一言不發,將身上蓑衣卸下,露出精壯身軀,緩緩朝幹屍群走去。
    “淩府主,你沒事吧?”
    半截身軀,手拿著鎬頭,雙目血紅充斥著瘋狂,狠狠砸在淩瓊身上。蓑衣頓時閃過一陣輝光,將其主人護住,抵擋住這危險的一擊。
    淩瓊修行的呼吸法有些特殊,不是黎鎮的大路貨色,似乎能抓住一些微妙的變化。
    再有李赫如此信誓旦旦,他覺得未嚐不可一試。
    “我從村民殘留的意識中得到些許信息,他們無法逃離窯村,真的是離不開這片土地嗎?
    未必!就算域的範圍如此之大,但持續這麽舊,無差別地操縱所有人,並不是這個等級的噩兆能辦到的。”
    “你是說噩兆所呈現的都是幻象?包括我們現在對抗的這四色人?”
    望著周圍舍生忘死,拚盡全力卻依舊難抵頹勢的衙衛,李赫開口道。
    李赫望向空曠的法壇,以及點燃的四色火焰,更多是掙紮著與窯村幹屍對抗的衙衛。神情緊張、夾雜著恐懼,時而望向這邊的府主,期待著什麽。
    “噩兆奴役了村民,而我們驅使了衙衛,讓他們陷入一場永無停歇的爭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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