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來龍去脈,收獲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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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對抗噩兆的過程中,處處是凶險,稍有不慎他自身都要卷入進去。
    若非與對方共同對敵,又見其性情不錯,他不會出手相救的。
    最重要的是,噩兆反噬之力已然停滯,即使雙腳異變,總好過下半身全是稻草,可以說李赫的方法完全奏效了。
    若非目光所視,根本不會看出是一雙穿著黑土鞋的稻草腳。
    淩瓊抱拳向李赫,沒有扭捏之狀,言語中卻十分鄭重。
    “大恩不言謝,李府主的恩情我記在心中,之後若有效勞之處,吾必定舍命相助。”
    在一陣疼痛過後,淩瓊活動下腿腳,發現十分靈活。
    至於淩瓊提到的古鐵祥瑞,在他與其對抗之時,就發現祥瑞已然消失,有的隻是噩兆氣息。
    他繼續看向淩瓊,等他敘說。
    “於是淩雷愈發暴躁,動不動就對衙衛打罵,更是瘋狂壓榨村民,惹得民怨四起,甚至有許多人忍受不住逃離此地。”
    “由於兩處嶺地頗遠,我當時還未知此事,及到淩雷聯係我,說是墉城有幾名術士前來,說要助他煉礦,還說能提高我蓑草產量,邀我一見。”
    “於是我便來到窯村,與他見了一位身著黃衣的術士,修方外之法,頭頂貼著黃符,坐在轎中,十分詭異。
    對方展露道術,竟能呼風喚雨,實力恐怖,言語之間盡是蠱惑。在其施法下,窯村村民十分賣力,古鐵收成極大提升。更是說能夠幫助淩雷融合噩兆。”
    “此話一出,我就覺得不甚對勁,依靠衰敗的古鐵祥瑞,去強行融合噩兆,淩雷的呼吸法也修煉不精深,怎麽能輕易做到。
    但三日後,再見堂兄,他竟然真的融合成功,隻是性格更為古怪,神情冷漠。
    我想勸說他,但沒想到他數落我道法天賦高,嫉妒他修行。於是大吵一架,便獨自離去。”
    李赫點點頭,噩兆融合可不是輕鬆之事,除了圖錄這等奇異特性。他就沒見過處於衰弱期的祥瑞,能夠平衡噩兆的。
    即使當時他擁有紫玉葫蘆,但呼吸法未能入門,根本無法融合噩兆,淩雷竟然依靠凋零的古鐵祥瑞融合成功,的確古怪。
    至於淩瓊覺得愧疚,可能是他發現了什麽。
    果然,淩瓊慢慢變得低落。
    “我當初就該阻止他,若是再堅決一些,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更不會造下這等殺孽,窯村百姓也有一條活路。”
    “可我猶豫了,因為在見到黃衣術士時,特別是其施展道法,我竟然察覺到一絲道國府印的痕跡,雖然十分微弱,且氣息來源不定,但如今思來,必定是此物。”
    淩瓊抬頭看了眼李赫,繼續說道。
    “我因為修行呼吸法特殊,再加上曾經有幸在家族中感受過府印氣息,才察覺到黃衣術士之法源。
    一國有璽,鎮壓八荒;一府有令,統率方圓。
    這是城府才有的掌控氣運之物,微者呼風喚雨、挪山移湖;重者祭天行道,言出法隨。
    也隻有這等寶物,才能改變窯村情形,我該想到的。”
    望著略顯掙紮的淩瓊,李赫明白他未言之意。
    或許他思慮到一些,本來想強行阻止,卻不敢出手。因為以此府令的來曆,其後潛藏的凶險不言而喻。
    莫非是墉城想要吞並黎鎮?窯村的位置不算深,但也不算淺,若將此地劃歸到墉城,幾乎等於張開巨口咬了一下。
    雖說黎鎮與墉城相鄰,但也不是歸屬關係,特別是黎天師法力不俗,一直與墉城關係不甚好。
    這也是道國製度的不足,各地統率寬鬆,並沒有實際的上下級,除了郡城名義上的管控,其餘地方都互不理會,甚至有所爭端。
    可再怎麽,墉城也不會出此計謀,將窯村變成此等禍亂之地。
    若不是他們集合來此,有李赫這位異數,恐怕窯村噩兆蔓延,到時候影響的就不單單是一處嶺地,周圍之地都要泛濫。
    所謂的四色詭人,它們所依靠的道法源頭,正是噩兆奴役所采集的古鐵,再經受特殊道法祭煉而成。源源不斷的噩兆侵蝕,到時候誰都無法抵抗,窯村周邊將再無人煙,變為噩兆禁地。
    似乎意識到這點,淩瓊也說道。
    “這不該是墉城的府印,否則不會如此弱小,堂堂一城之印,擁地數十萬平方,對付我們簡直摧枯拉朽。
    但它的確有府印的特性,能夠影響天地之法。”
    李赫點點頭,他知曉這並非城池府印,若按照威力來說,甚至連黎鎮的水平都遠遠不如,隻能遙控感知一個嶺地,更像是縮小版的府印。
    若非噩兆圖錄的加持,甚至他不覺得能夠輕易影響嶺地,就算旁人得了此物,也難以像黃衣人那般施展,更像是一種拚圖,利用特殊手段來拆分使用。
    他頓了頓,問道。
    “你可有聽聞持國令?”
    淩瓊疑惑地搖了搖頭,答道。
    “未曾聽聞。”
    在李赫意料之中,他便說道。
    “此物肯定不是所謂的府印,堂堂山河社稷之寶,豈會流落此地,用來蠱惑小小窯村。
    不過它的確有些你所言府印特性,配合我的噩兆道法,剛好能有所施展。”
    淩瓊已然猜到,剛剛對抗噩兆反噬的紙令,就是李赫新的手段。而且從此令之中,根本察覺不到府印氣息,似乎變為單純的噩兆之寶,對其體內血稻草進行鎮壓。
    如果說府印是大道氣運之寶,引導天地之息,從而改變現實。那李赫所持之物,就更為霸道,強行鎮壓,特別是噩兆之力,仿佛是君臣之令,若不聽話,就直接隕滅。
    噩兆有意識嗎?恐怕沒有,但冥冥之中,似乎也有其規律,紙令正是這份規則的執行者。
    “小心此物,其背後恐怕有極深的危險。”
    淩瓊沒有多說,他猜到這是李赫的秘密,既然能夠將疑似府印的寶物掌控,那李赫本身又掌控著何等道法。
    李赫點了點頭,有圖錄鎮壓,暫時出不了問題。
    何況他覺得此物對付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黎鎮,目標暫時不會牽扯到他。
    一番耽擱,其餘嶺地已經裝運完畢,將滿村可見的古鐵都拉走了,府主們也不廢話,直接離去。
    有李赫在此,他們也不會對窯村之礦有什麽想法。
    何況嶺地之事,並非你打下來就是自己的,沒有黎鎮認可,就算私自占據,也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或許苦茶嶺可以趁這段時間來挖一挖礦,但李赫能否獲得地契,還是另說。
    若尋常時刻,有解決噩兆之功,再打點一番,應該沒問題。
    可此時黎鎮,風波將起,別說窯村之事,就算周遭嶺地全遇到侵襲,也未必能支援。
    做一段時間土地主,算是占山為王。不過窯村之民死光,誰來挖礦也是個難點,要想讓嶺民過來,可得些政策,不是單靠武力能解決的。
    李赫緩了緩神,看向淩瓊。
    “窯村百廢待興,我苦茶嶺人手不足,若是蓑草嶺有願意來此地出礦者,隻繳納五成稅,兩成歸你,三成歸我。”
    聽到這話,淩瓊也是震驚了,要知道一般礦物之地,基本都是歸屬於府主,所謂礦工隻不過是個打雜的,出賣體力。
    通常都不會獲得分成,隻是固定薪資。就算有一定分成,也最多拿一成,就是老爺賞飯,人們感激涕淋。
    要知道這可是古鐵,稀有的礦石資源,就算沒了祥瑞,依舊有大量的殘存,十分寶貴。尋常人家挖礦,甚至都頂的上商貿交易所得之錢。
    若要是有村民知曉此事,必定會來此淘金。
    淩瓊想了想,說道。
    “我本就熱心修煉,對府衙管理不甚精通,蓑草嶺之民也頗為貧瘠,勉強靠祥瑞支撐。
    可令五百餘人來窯村之地,讓其挖礦,給三成之資便可,你拿七分,我便不要了。”
    李赫知道對方的心態,想要回報一番,畢竟在淩瓊看來,這簡直是李赫在給他恩賜,硬生生支援了一波蓑草嶺。
    他搖了搖頭,言道。
    “失去古鐵祥瑞,窯村便是死地,礦產儲備再多也會有空的一天。此刻黎鎮危機,我需要大量古鐵與人口加強實力,不用吝嗇。
    隻要來此勞役者,必有所得,重賞之下方有幹勁。”
    聽到李赫解釋,淩瓊也沒有爭辯,畢竟在他看來,管理嶺地之事實在沒什麽意思,李赫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既然如此,我讓五百人前往苦茶嶺,招五百人前來挖礦,我隻拿一成。事後這一千人歸入你的嶺地,蓑草嶺隻留五百人即可。”
    李赫看著對方。
    “有什麽異常嗎?”
    看來李赫已經聽出他的意思,再怎麽慘,也不該如此大規模遷徙百姓。
    “離蓑草嶺百裏外,有一處嶺地,前段日子似乎沒了消息,在我來此之前便派人去打探,但至今未歸,恐怕和窯村的情形有點相似。”
    其實蓑草嶺的位置在窯村偏北,且距離很遠,若非是淩瓊主動來,恐怕窯村之禍一時探不到他那邊。
    之事沒想到,不止是這一地風波,黎鎮所掌控的諸府,按下葫蘆浮起瓢,到處是災禍。再加上黎鎮如今的情形,根本無力管轄,恐怕最近是多事之秋。
    特別結合淩瓊提到的府印,若不是墉城的府印,那又是誰呢?
    考慮到郡府背靠雪山,周邊人煙罕至,是誰要拿黎鎮開刀呢?
    想到深處,難免不寒而栗。
    李赫卻明白,要想修行噩兆圖錄,就得謀求嶺地發展,培養祥瑞,這才能壓製體內的噩兆,不停前行。
    在獲取持國令,補足殘缺圖錄後,他有種直覺,自己離八品道士已經不遠了。
    單純從實力來看,像莫如史、淩瓊等將祥瑞與噩兆融合的九品高手,再加上那些隻有祥瑞的道士,加起來都未必能打的過全盛時的他。
    這樣的能力,已然有些八品道士的風範。
    當然,若想真的晉升,一個八品噩兆是少不了的,隻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再擴充祥瑞,未必是像人麵茶那等沾染噩兆之息的,普通祥瑞亦可嚐試。
    他已經令鍾閔去搜尋購買祥瑞,近期或有收獲。
    李赫看了眼淩瓊,交代道。
    “萬事小心,若蓑草嶺有變,可來苦茶尋我。”
    淩瓊倒是樂觀,笑了笑。
    “這紛亂世道,誰能保證自己安全呢。若真的情勢惡化,我就帶著大家,去苦茶投靠你了,到時候可得給我留口飯吃,李府主!”
    李赫拍了拍對方肩膀,兩人頓時大笑起來。
    淩瓊望著遠去的府主,特別是莫如史,提醒道。
    “小心點他,我之前隱約與其提過此事,才促成此次聚集,他可能猜到一些東西。”
    李赫答道。
    “不來惹我即無事,上一個敢招惹苦茶嶺的,此刻怕是已經自投羅網,化成人皮了!”
    堂兄淩雷一直不滿於當初決定,認為來到這窮鄉僻壤,沒了大好時光。恰好古鐵在此次收集礦物中,便一門心思想要為家族立功,收集足夠資材,重新回到墉城淩家。”
    “可窯村之礦,是天然之物,雖說叔父大價錢買下地契以及祥瑞,可那祥瑞垂垂老矣,幾乎已接近天壽。
    何況采礦之事,有其規律,即使加大勞作,效果也有限。若等到祥瑞凋零,到時候礦脈靈性不顯,更為困難。”
    “聽你說窯村之主也信淩,淩瓊你可知曉其中原委?”
    淩瓊歎了口氣,望著滿目蒼夷的窯村,不由悲從中來。
    “窯村府主乃淩雷,我的堂兄。淩家本是墉城的守備司家族,不過我們這一支是旁支偏房,獲得的助力很少。
    數年前得到家族的命令,來到黎鎮收集特殊資材,叔父家便與我便駐留下來,獲取些許地契,坐上府主之位。”
    “大約半年前,墉城本家傳來信息,存儲大量戰時物資,其中就有鐵礦類的資源。
    且黎鎮詭異肆虐,也需要在周邊找尋一個可靠的幫手。
    李赫也沒有矯作,便承受對方的一拜。
    聽到此處,李赫若有所思。
    又是半年前,這個時間如此敏感,原身父母去世,苦茶嶺遭劫,窯村風波,他不得不多想片刻。
    一名衙衛朝遠方跑去,不一會就提回一桶水,放在旁側。
    淩瓊知道李赫的意思,將腳伸入進去,初始沒什麽變化,過了一陣,黑土有些稀釋的跡象。
    李赫瞥了一眼,吩咐衙衛道。
    “去,遠處打一桶水來。”
    於是把腳又伸了回來,構成腳的稻草變得雜亂,淩瓊便坐在原地歇息,約摸半炷香時間便恢複如初。
    淩瓊取來一道火符,炙烤這詭異的稻草腳,卻被黑土抵擋住,隻是略微感覺到一些痛處,完全能夠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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