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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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葉明僅用了兩年功夫,就打好了踏上仙途的基礎,突破了先天境,晉升到練氣一層,成為家族有史以來最快進入仙途的族人。
家族對葉明寄予厚望,老一輩族人對其關懷備至,不惜吝嗇為其提供各類修煉資源,隻希望他能夠盡快成長起來,早日築基,反哺家族。
少年葉明,是一個普通修仙世家子弟,他從窗外收回目光,長歎了口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彩霞山四周一片銀裝素裹,山路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隻見上麵還留有一些深淺不一的腳印向遠方蔓延。
自記事起,他隻要入睡後,就會進入到一個夢境,夢中所見,讓他的意識中多出了一段不同尋常的記憶。
這些記憶也使他與族中其他孩子有些不同。早慧的他,自然是家族高層關注的重點,族長在他六歲開蒙那年,親自為他測靈。
一輪圓月高懸中天,夜已深。
也就在今晚,為了這個有望帶領家族騰飛的後輩,老祖對曾孫叮囑一陣,隨後離開了家族山門。
葉明目送老祖宗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心中思緒萬千。
月影西斜,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儲物袋,手掌不由緊緊一握,心中念頭似乎堅定了不少,腦海中對老祖的那絲怨念也漸漸消散。
他攤開手心,仔細打量起曾祖父留給自己的儲物袋。
巴掌大小的儲物袋整體呈淡藍色,袋口緊束,邊口上有一圈金絲織繡的靈葉圖案。
注入一絲法力,感應了下裏麵的空間大小,他臉上露出一絲喜意,普通練氣期的修士所用儲物袋空間隻有二尺見方,而且價值不菲。
這個儲物袋裏頭空間足有丈許大小,夠自己使用到築基期了,他把裏麵存放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物品之中的法器有三件,其中一柄青光流轉的尺許長飛劍,上麵刻有六層陣紋法禁,是一把中階法器,劍身修長銘文青鋒二字。
葉明往青鋒劍內注入一絲法力,飛劍變成三尺來長,懸浮半空繞著自身轉了兩圈後,他才收回那絲法力。
飛劍失去法力的加持之後,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他反複撫摸劍身上的銘紋數遍,才放在一旁,顯然對這柄青鋒劍極為滿意。
尋常低階修士用得最多的法器當屬低階法器,中階法器威力更足,價格也要翻上一番,足夠用到築基初期境界了,這就是有後台的好處了。
第二件法器,竟是用整塊一階中品犀甲妖牛背部的皮革打造而成的防禦內甲。
葉明拿起青鋒劍,在上麵輕輕劃了一道,沒留下一絲痕跡,他露出一絲驚訝,感歎曾祖父煉製法器的手藝越發高明了。
他脫下外衣,穿上內甲披上外衣,感覺一番,大小合適,極為貼身。
最後一件法器是一枚土黃色的小印,二龍戲珠化成印鈕,整體造型頗有氣勢,入手沉重,印身銘刻黃龍印三個古字。
注入法力之後,黃龍印彌漫著一絲厚重的氣息,稍加把玩片刻,葉明大概估算出驅動這枚黃龍印的法力數量,才鄭重其事,把小印收入儲物袋中。
與法器相比,七八個玉瓶中的丹藥就常見得多,都是些恢複法力和療傷解毒之類的,而固本培元這一類的丹藥則一顆也無。
一來,這類丹藥需要用上了年份的靈花靈草來煉製,價格昂貴不說,通常有價無市。
二來,葉明修為停滯不前,現在也用不上。
靈符大多數則是些防禦類的金剛符,逃遁用的神行符、飛行符,攻擊類型的靈符隻有一張能夠威脅築基初期的火龍符。
葉明把東西重新裝入儲物袋,隨後走到床前,躺在床上閉目休息,一時間難以入眠,腦海中念頭紛雜,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
冬日的暖陽驅散了清晨裏最後一絲霧靄,天空碧藍如洗,三兩隻雲翅鳥振翅衝出山林,直入雲霄,林間漫步的麋鹿群也出來尋覓食物,山林深處傳來陣陣獸吼聲。
彩霞山,葉家山門內漸漸喧鬧起來,時不時傳來孩童們嬉戲之聲。
當葉明從入定中醒來,門外也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七哥,快點開門,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啦!”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由遠及近急促傳來,隨後便聽到“砰砰砰”的敲門聲。
“來了來了。”門吱嘎一聲從外向內拉開。
“四哥、六哥也來了。”葉明臉含微笑,看著門外站立著三名身穿白衣法袍的少年。
敲門喊他的是一名麵容清麗,笑魘如花的少女,家族玄字輩排行第八,名叫葉茜,她身旁左側的那名濃眉大眼,身材微胖的少年是六哥玄東,右側那名年齡稍長,身材消瘦的是四哥玄方。
他們因為與葉明年齡相近,又是同一批測試靈根,入門修行的同輩,平時除了修煉,大多數時間都在族中學堂學習課業,課後也自然而然在一塊嬉戲玩鬧,時間久了便成為無話不談的夥伴。
一路上,四人不時碰到一些族人匆匆而過,稍微熟絡點的,葉明幾人會打聲招呼,不熟悉的,也會點頭示意,畢竟大家都是同宗族人,說不定哪天就會產生交集。
當葉明四人趕到百靈峰葉氏學堂時,殿內已來了不下四五十人,有老有少,年長些的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年幼隻有七八歲大。
這些人隨意地分成了數堆,或四五人立在長廊兩旁閑聊,或兩三人擠座在一塊低語,也有不喜熱鬧的個別幾人挑了些邊角位置靜坐調息。
葉明四人延著長廊一角,來到一名少女身旁,與其打了聲招呼,接著從少女身旁附近位置,挪來四個用醒神草編織的蒲團,緊挨著她坐下來,隨後五人聚在一塊閑聊起來。
這名少女是九妹玄雪,也是四人青梅竹馬的夥伴之一。
眾人等了片刻,殿外就傳來了一陣均勻整齊的腳步聲,同時還有一名男子豪邁的大笑聲。
“這麽多人看得起我,看來今日的宣講我又得拿出不少幹貨咯!”數息後,隻見一名滿頭灰發的方臉中年男子笑盈盈快步走進了殿門內。此人是元字排行老六的葉睿,也是這次宣講的教習。
“族叔好!”
“六伯好!”
“六哥好!”
殿內的族人紛紛站直身來,拱手作揖,爭先恐後與他完打招呼,各自歸位入座準備聽課。
葉元睿笑容滿麵,拱手還禮,直走大殿盡頭一平台上,才轉身對下方眾人抬手虛按。
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眾人均看向了前方平台上的這名灰發中年。
葉元睿看向台下,大致看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他雖然隻有練氣期頂峰的修為,但在低階法術的理解上頗有獨到見解,隻要輪到他傳授課業,絕不藏私,盡心盡力,這樣的做法自然贏得了大家對他的好感和推崇。
葉元睿也看得出來,族人眼眸中那絲熱情是對自己的一種認同,教課時也愈發賣力。
七日一次族學授課,是葉家立族之後就一直延續的傳統,授課教習宣講不僅能夠積攢家族貢獻點,還能惠及家族後輩。
葉元睿十年前外出曆練,受了重傷,導致修為一直停留在練氣期頂峰境界。
他現在隻能等養好身上的暗傷,盡早攢夠家族貢獻點,再換取築基丹築基。
“今日我們重點講一講不同靈根屬性的修士如何在鬥法中隨機應變…”接下來,殿內傳來葉元睿授課的聲音,再無一絲雜音。
“……擁有木靈根者,天然親近木屬性靈力,同為木屬性靈根,資質也是有差異的,比如三靈根資質修士鬥法吸收外界木靈力的速度要比四靈根快得多,但二者本身真元轉化木屬性法力的速度基本上無太大差異……當然木屬性靈根者與其他屬性靈根相比在草木淩盛之地具有天然優勢……靈根與資質天生注定,但我在出門遊曆之時也曾聽人說起過,這二者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那個真那個偽,無從考究,我倒是希望在坐的諸位修煉有成,尋得真相,替我解惑,也算是不辜負了我這次宣講……”
“……與人廝殺凶險無比,鬥法之時,各種法術法器造成的異象皆要細心留意,同時也可以利用天氣、地形、光線、煙塵等一些自然現象為自己創造有利條件……總之,一切可以把握的時機稍縱即逝,一不留心就是身死道消。”
“當然,也並非法力深厚就一定能夠笑到最後,但事實上以弱勝強的例子實在不多,如果法力不如對方深厚,在境界上差距不大的情況下,法術的純熟就相當重要啦……而大境界上的差距又非法術和鬥法經驗能夠彌補,這一點一定要牢記……”
“記得十年前,為了完成一次家族任務,我碰上一位築基期的歹人,……大家也瞧見我這一頭灰發了吧,這就是血淋淋的教訓,境界才是根本!”葉元睿由淺入深,娓娓道來,每每講到驚險處,下方人群也不忘發出音來。
“六哥居然能與築基期的高手周旋,還能順利逃脫!”
“族叔太厲害啦!難怪鬥法經驗這麽豐富。”
……
台下一陣喧鬧,感歎葉元睿這一生活得真是精彩,也挺不容易的,四靈根的資質,毅力驚人,硬是修煉到了練氣期九層頂峰境界。
宣講從辰時開始到響午才結束。
下午,輪到族人提問,葉元睿是有問必答,同樣一些練氣高階的族人也會幫忙答疑。
一日下來,眾人各有所得,有些人匆匆而去,顯然是要回去參悟今日的收獲;有的則低頭回憶今日所講,並拿過往修煉中碰到的問題與之一一進行印證。
葉明與玄茜等人告別之後,並未離去,就在靠近大殿出口位置靜座。
葉祥能夠晉升紫府期,就得益於這枚玉簡上記載的法力提純秘術,自他修煉過這項秘術之後,法力上的積累遠勝同階數籌。
正是依靠自身法力純厚綿長的特點,讓他數次脫離險境。
根據葉祥自己修煉後的情況來看,修煉這份秘術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才對呀,可是為什麽到了曾孫兒身上就行不通呢?
眼見族中同齡少年在這一年裏修為精進,他心裏鬱悶得很,更有一絲悔意。本來以他的靈根資質,在築基之前是沒有瓶頸的。
然而阻礙葉明晉升之路的罪魁禍首,卻是從修煉過老祖葉祥賜給他的一枚紫金色玉簡說起。
自從修煉過這枚玉簡上的秘術之後,葉明的法力就開始停滯不前了。
葉祥對葉明這個嫡親後輩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好東西自然是要留給自己的親曾孫,那曾想,反倒害了他。
能用玉簡記錄的功法和秘術一般不會差,更何況這枚玉簡還是葉祥在一處上古秘境中出生入死得來的秘術。
然而意外隨之而來,在葉明十三歲那年,卻被練氣期六層的瓶頸困住了近一年之久。
火木雙靈根的測試結果讓整個家族高層為之欣喜。這種資質,隻要好好培養,家族就能多出一位築基修士,要是道途順利,將來還有可能晉升紫府期甚至是結丹期。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始終不曾放棄尋找問題的緣由。
葉明修為難以破障,家族騰飛的希望自然就成了鏡花水月,從此之後,這件事也成為了老祖的心病。
這些群峰上亭台樓閣林立,映藏在青鬆翠柏之中,山腳處藤蘿翠竹繁茂,點綴在池館水榭之間。
雖入夜已久,仍有數間屋子裏亮著燈火,裏頭還不時傳來兩三聲言語。
清冷的月光灑在雪地上泛起藍白相間的光澤,山林中偶爾傳來三兩聲烏啼。
令人驚奇的是,一片山脈群峰內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漫山遍野均被綠色植物覆蓋,草木上也無積雪,隻有些許彌漫開來的稀薄迷霧,時不時還響起陣陣蟬鳴。
漸漸的,這些屋內的燈相繼熄滅,但依然有一間竹屋亮著燈,窗前還有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孤獨地趴在窗台前,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長的斯方秀氣,不白不黑,也不特別俊俏,但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但使人看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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