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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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如果不是因為有這個信封的話我絕不會這麽容易地發現書裏麵的這封信。《   純文字》現在我更加體會到了趙夢蕾的細心。其實她應該知道,即使她不將這兩頁信紙放到信封裏麵去我也一樣會找到它,因為它就在我麵前的這本書裏麵。
    自從我們倆結婚以來她就一直這樣細心體貼地照顧著我。婚後我從來沒有洗過衣服,甚至連襪子也從未洗過。而且每天的三餐飯都是由她親自烹調,菜品也經常在換,在一周之內很少有重複的時候。
    當我們剛剛結婚的時候我還不大習慣她的這種無微不至,但是慢慢地就開始習以為常起來。習以為常後便慢慢地麻木了,慢慢地覺得好像那些事情本身就應該是她做的。說到底,是她太慣我了,慣得我忘記了她的好,還慣得我對她不再那麽珍惜。
    現在,我已經完全地預感到她已經出事情了。聯係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有現在手上的這封信。   醫道官途:婦產科6
    我打開著信紙,手在顫抖。第一行字頓時映入到了我的眼簾——
    馮笑。哎,我怎麽老是不習慣叫你老公啊?難道是因為我們曾經是同學關係的緣故?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覺得又好像不是。馮笑,你發現了嗎?其實我們一直都有著一種距離感的,也就是說我們一直都沒有像夫妻那樣隨和過。雖然我們睡在一張床上,夫妻間該做的事情也在經常地做,但我始終就覺得你並沒有把我當成你真正的妻子。我一直想做得更好一些,對你再體貼一些,但是你依然還是你。這不怪你,隻怪我自己太失敗。馮笑,我很感激你,因為你的出現才讓我下定決心逃出了那個牢籠。我殺了他,但是我從來不後悔,直到現在都一直沒有後悔。像他那樣的人隻有讓他去死,不然他還會更加變本加厲地折磨我。或許在他把我折磨死了之後還會去折磨另外的女人。所以這樣的男人必須死。
    馮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其實你並不了解我的,我不是那麽殘忍的一個人,但是我會用殘忍的方式去對付野獸一樣的男人。你是一個好人,中學的時候我倒是沒有發覺你竟然有這麽優秀,現在我還記得你那時候的樣子,記得你好像有些膽小,不敢用正眼來看我們女生,還喜歡笑,見到人就開始笑。現在想起那時候的時光真有一種恍若如夢的感覺。
    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誰知道我們竟然還能夠再次見麵。那天,我到你們醫院來的時候就聽到你診室外邊正在等候你看病的病人在評價你,進來後才發現她們表揚的竟然會是我的老同學。後來我們一起吃飯、喝酒,我發現你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像中學時候的樣子。馮笑,其實你以前悄悄跟在我後麵偷看我的事情我早就注意到了,隻不過那時候的我根本就沒有戀愛的可能,那時候我們的父母和老師不是經常這樣教導我們嗎——好好學習,等你們考上了大學再去考慮那些事情不遲。所以,那時候我覺得你很好笑,不過有時候也會有一種甜蜜的感覺。因為我知道你喜歡我。
    上大學後就完全忘記了中學時候的那些事情了,包括你對我的那種喜歡。也許我隻是把你當時的舉動當成了情竇初開的衝動而已。
    可是,我後來竟然遇見了你,那是在我正經曆人生最痛苦的時候,那時候的我生不如死。當我一見到你並得知你還沒有戀愛的那一刻就決定了,決定了後麵我想去做的那件事情。馮笑,你知道嗎?當你告訴我說你一直沒談戀愛的時候,當我發現你看我的眼神裏麵帶著愛意的時候,就在那一刻,我頓時就下定了決心:我要讓那個人死,然後和你生活在一起,即使我們隻能在一起一天也值得。馮笑,你是喜歡我的,這我知道,所以我想把我自己給你,我不想讓你對我的那片癡情失望。
    馮笑,其實我這個人也很簡單。我記得曾經看過一個小故事:有一支淘金隊伍在沙漠中行走,大家都步履沉重,痛苦不堪,隻有一個人快樂地走著。別人問:你為何如此愜意?他笑著說:因為我帶的東西最少。這個故事告訴我,快樂其實很簡單,擁有少一點就可以了。所以,我覺得自己曾經擁有過你就感到非常、非常的滿足啦。
    上麵我告訴你的都是我最真實的感情。是吧?我這個人很簡單是吧?
    昨天晚上我把自己相對你說的話都說過了,還和你歡愛了一個晚上。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那樣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是想把你記住,也想讓你記住我。永遠。
    今天我給你做了最後一頓飯菜,不知道味道合不合適。你嚐嚐吧,如果你覺得不好吃的話不要責怪我啊,因為我心裏很亂,難免會多放或者少放了什麽作料。
    好了,我要走了。現在我就要去公安局自首了。
    馮笑,我不想讓你跟著我犯罪,也不想讓別人因此要挾你。你是一個好人,一位好醫生。雖然你作為我的丈夫來講還是做得不夠好,但是我依然喜歡你,愛你。
    昨天晚上你給我的一切將作為我永遠的回憶,或許在地獄的那一邊我也仍然會記得。
    對了,最後對你還有一些吩咐:你在夏天的時候容易出汗,冬天夏天都一樣,你要勤快一些,一天盡量多換好幾次內衣,不要嫌麻煩。你的皮膚很容易過敏,所以我給你買了很多套純棉的內衣。還有,你的胃也不大好但是卻愛吃辣椒。所以你盡量要少喝酒,今後你自己做飯的時候要把米飯煮得軟和一些。菜裏稍微多放一點鹽,留一點菜湯出來。素菜也要記得放肉,肉菜不要做得太膩。做湯的時候,把原料搗碎,煮出味道後要記得把原料撈出來,你不喜歡那些東西,隻要從湯裏喝到味道就可以了。你還喜歡喝冷飲,而且非得要冰的,今後你盡量少喝那樣的東西,不然你的胃病會加重的。哎!你看我雜七雜八的都說了些什麽啊?就這樣吧,我得走了。我不想在你回家的時候看見我,我擔心自己會猶豫。
    這封信你可以給你今後的妻子看,讓她知道怎麽照顧你。
    離婚協議到時候我會委托律師轉交給你的。
    馮笑,法院判我的時候你不要來,我不想在那樣的地方看到你。我害怕自己會哭,也怕看見你哭。
    再見了,讓我們在下一世。
    你的妻子:夢蕾。對了,你一定要吃飯啊。聽話啊。   醫道官途:婦產科6
    我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流。馮笑,你昨天晚上就應該想到的,今天上午更應該想到。但是你卻去睡覺!而且,你還讓蘇華犯下那麽大的錯。你還是一個男人嗎?我責怪著自己,眼淚流淌得更厲害了。
    拿著這封信,禁不住地失聲痛哭了起來,“夢蕾。。。。。。”
    再次讀著她的信,一邊讀著一邊痛哭。眼淚沾滿了信紙。最後,我的眼裏定在了她最後的那行字上——你一定要吃飯啊。聽話啊。
    流著眼淚去到了餐桌處,筷子和碗也被她擺放在了桌上。拿起筷子去夾了一夾菜,送到了嘴裏。。。。。。苦苦的,澀澀的,我的嘴裏全是淚水,和著菜一起咀嚼、吞下。。。。。。
    沒有嚐到菜的味道,但是我堅持著一口、一口地吃著,然後和著淚水一點、一點地吞下。幾次都出現了嗆咳,幸好有淚水,它讓我得以順利地吞咽下嘴裏的那些食物。
    屋子裏麵靜得可怕,除了我的哭聲之外我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這種靜讓我更加地感到淒涼。現在,我的世界已經完全地坍塌。
    手機炸雷般地響了起來,我全身猛然地震顫,“夢蕾!”我大叫了一聲後拿出電話就開始接聽,“馮笑,你幹什麽?你看看幾點鍾了?怎麽還不來上班!”電話裏麵傳來的是蘇華的聲音。
    這一刻,我內心的悲楚猛然地爆發了出來,再也忍不住地嘶聲痛哭了起來,“哇。。。。。。哇啊。。。。。。。”
    “馮笑,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電話裏麵傳來了蘇華驚慌的聲音。
    “師,師姐,哇哇!趙夢蕾,趙夢蕾她出事了。《   純文字》。。。。。嗚嗚!”我嚎啕大哭地對著電話說道。
    “喂!你別著急,究竟出了什麽事情啊?你現在在什麽地方啊?”電話裏麵的她在大聲地問。
    “她,她。。。。。。”我說,猛然地感覺到一陣眩暈,最後聽到了一個聲音,手機掉到地上的聲音,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裏麵,因為我聞到了醫院特有的那種氣味。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白色。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還有一位身穿白大衣的人。我發現自己的雙眼有些模糊,眼前這個人的模樣根本就看不清楚。
    “你醒了?”隨即便聽到了她的聲音。這下我聽出來了,是她,蘇華。
    “我怎麽在這裏?”我疑惑地問道,一時間沒想起今天發生的那些事情。
    “你在家裏昏迷過去了。馮笑,究竟出了什麽事情啊?”她焦急地問道。
    這時候我的靈魂才頓時回到了我的軀體,所有的記憶也完全地回到了我的大腦裏麵。潸然淚下。
    “你這人,真讓人著急!”她有些氣急敗壞,“你是男人呢,怎麽這樣啊?快說啊,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她,她去公安局了。”我抽泣著、哽咽著說道。
    “什麽意思?”她莫名其妙地問道。
    “她犯罪了。自首去了。嗚嗚!”我哭著說。
    “啊。。。。。。怎麽會這樣?她犯什麽罪了?”她問道。   醫道官途:婦產科6
    “她,她。。。。。。”我不說了,忽然覺得不應該對她說這件事情,於是用哭泣掩飾。
    “哎!你這人,真是的!算了,我也不問你了。你現在不要著急啊,趕快冷靜下來好好想辦法怎麽去處理這件事情才是當務之急。聽明白了沒有?”她歎息著說道。
    “怎麽想辦法?”我說。
    “你現在這個樣子。。。。。。馮笑,我給你說件事情,讓你暫時轉移一下注意力。”她說道,“第一件事情,那個病人放棄索賠了。你知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我漠然地看著她,“哪個病人?”
    “你怎麽還是迷糊的啊?就是今天我給她做手術的那個病人啊。你怎麽去和他們談的?他們怎麽忽然就放棄了索賠了呢?”她問道,疑惑地在看著我。
    我搖頭,“我不知道。我從辦公室出來就回家了。可是誰知道。。。。。。嗚嗚!說知道她會出這樣的事情呢?”
    “哎,你別哭了,我聽著很煩呢。幸好我發現你沒來上班,同時又想問你這件事情,所以才給你打了那個電話,不然的話可能就糟糕了。馮笑,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啊?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你師姐啊?”她責怪我道。
    她的話讓我溫暖了一瞬,然而悲傷卻又隨之而來,“我要起來。我得馬上去找人問問。”
    “不要著急啊。你現在這樣子怎麽去問啊?我是你師姐,有什麽事情你先給我講,我也好替你出出主意什麽的啊。”她卻即刻摁住了我。
    我猶豫著。
    “哎!你真是的,一點都不爽快。得,你想想再說吧。還是我先說一下其它的事情。馮笑,今天的事情你得好好感謝一個人。要不是他的話我根本就不可能來找到你。”她急得直跺腳,不過隨即便笑了起來。
    “誰啊?”我茫然地問。
    “莊晴啊。她帶我去你家的。我們敲了好久的門,後來還是她去找到了物管才把你家的門打開。當時可把我們兩個人嚇壞了,你家的餐桌被你推翻了,滿地都是碎盤子。你躺在地上人事不省。馮笑,想不到你這個人蠻脆弱的。”她說,同時在笑。
    莊晴?她怎麽會知道我家住在什麽地方?我暗自奇怪。不過隨即想到她與宋梅合謀對付我的事情,心裏頓時黯然。
    “好了。你現在好些了吧?你告訴我,你老婆究竟出了什麽事情?”她問我道。
    “師姐,這件事情你暫時不要對別人講。好嗎?”我依然猶豫,但是我知道這件事情遲早會被她知道的,所以我決定還是告訴她。正如她所說的那樣,萬一她可以替我想想辦法呢?
    於是我講,很簡單地講,“師姐,夢蕾她,她的前夫是被她謀殺的。最近有人重新開始調查這個案子了,所以她就去自首去了。”
    她瞪大了眼睛,“怎麽會這樣?馮笑,記得以前警察調查過這件事情的啊?怎麽會呢?不是已經有結論了嗎?而且她當時有不在場的證據啊?”
    我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不過她自己已經對我講了,那件事情就是她幹的。”
    她滿臉的驚訝,“怎麽會呢?她又不會**術。很奇怪啊。算了,反正我想不出來事情的真相是什麽。嗯,這樣,你去問問那個女警察,就是調查你那個漂亮女病人的案子的那個女警察,對了,你那個病人叫什麽?陳。。。。。。”
    “陳圓啊?”我說,心裏頓時亮堂了,急忙去摸電話。但是卻摸了個空。“我,我的手機呢?”
    “你的手機被你摔壞了。”她說,隨即將她的手機拿出來遞給我,“用我的吧。”
    我不禁苦笑,“我記不得童瑤,哦,就是那個女警察。我記不得她的號碼了。”
    “我馬上給莊晴打電話。她正在你家裏幫你收拾呢。我讓她把你的卡取出來裝在她的手機裏麵。對了,你是把那位女警察的號碼存在你的手機卡上的吧?”她問道。
    聽到她說莊晴竟然在我家裏麵,我心裏頓時感到很不舒服,不過卻隻好點頭。蘇華並不知道我與莊晴的那種關係,所以我隻好點頭。
    “那我馬上給她打電話。”她說,隨即開始撥打。我心裏猛然地開始煩躁起來。莊晴,你為什麽如此的陰魂不散啊?趙夢蕾的事情要不是你和宋梅的話,至於到現在這一步嗎?狗男女!騷 貨!我在心裏憤憤地罵道。
    耳邊卻聽見蘇華對著電話在說:“莊晴啊,你還在那裏嗎?哦,那就好。這樣,你把馮笑手機裏麵的卡放到你的手機裏麵去,幫我查一下裏麵一個人的號碼。”她說到這裏的時候轉臉來問我道:“那個女警察叫什麽名字?”
    我心裏覺得很別扭,但是想到是為了趙夢蕾的事情於是隻好回答,“童瑤。”
    “你看看,他存在手機卡上麵的一個叫童瑤的人的號碼。他家裏有座機吧?一會兒你用座機給我撥打過來。”她繼續地對電話那邊的莊晴說道。
    她隨即掛斷了電話,“馮笑,你別著急。你想啊,既然她去自首了,今後法院就會從輕判決的。你說是不是?”
    我想了想,覺得她的這個說法似乎很有道理,心裏頓時輕鬆了許多。“嗯。一會兒我問問情況再說。”
    不多久蘇華的電話就響了,“莊晴,怎麽樣?找到了嗎?好,你等一下,我記下來。”她對著電話說著,同時從她白大衣口袋裏麵摸出紙筆來記。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師姐,這是哪裏的病房?”
    “就是我們婦產科啊?嗬嗬!你真是迷糊了啊?師弟,你今天可開了先例了啊,一個大男人住婦產科。”她看著我笑道。
    我苦笑,“怎麽把我弄到這裏來了啊?”
    “在你家裏的時候我就給你做過檢查了,發現你沒有什麽大的問題。反正是給你打針輸液,在我們自己的病房裏麵多方便啊?嘻嘻!又沒有把你和那些女病人安排在一起住。”她笑著對我說道,“哦,電話號碼有了。我撥通了你自己說吧。對了,需要我回避嗎?”
    我不說話。
    她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隨即撥通了電話後把手機遞給了我,“我出去了。”
    我將電話拿過來放在了耳邊,聽到裏麵傳來了童瑤的聲音,“喂,誰啊?”
    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我,我是。。。。。。”
    “馮醫生。你怎麽用這個電話啊?”想不到她這麽厲害,竟然一下就聽出了我的聲音來。
    “童警官,我想問問你。我老婆是不是到你們那裏來了?”我急忙地問道。
    “這。。。。。。馮醫生,你了解多少情況?”她卻反過來問我道。
    我很著急,“童警官,請你告訴我,她是不是到你們那裏來了?”
    “你怎麽知道的?”她問。我頓時明白了,“她在家裏給我留了一封信。”
    “信?”她的聲音很詫異,“馮醫生,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在科室裏麵,怎麽啦?”我莫名其妙。
    “哦。”她說,隨即壓斷了電話。
    我更加的莫名其妙。
    她真的去自首了,真的去了。我頓時頹然地倒在了床上。
    開始的時候我一直惴惴不安,心裏惶恐、擔憂、恐懼。我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樣,因為在我的心裏還有一件更害怕的事情——我很擔心她會去自殺。本來在得知她真的是去自首的消息之後應該輕鬆下來的,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反而地更加擔心了。
    人的期望值總是朝著高的方麵在幻想的。我心裏頓時明白了這一點,同時也完全地明了了自己現在的心思。
    再也無法繼續在床上躺著了,我翻身起床。
    剛剛走出病房就看見蘇華在朝我的方向走來。她看見我之後即刻加快了腳步,“馮笑,怎麽樣?”她跑到我麵前低聲地問道。
    我點頭,“她去了。”
    “我問你的不是這個。”她說,“我問你的是你老婆的事情警察那裏有什麽消息沒有。你不明白啊?我指的是可以不讓她承擔那麽大罪行的辦法。哎,我也表述不清楚。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的吧?”
    我點頭。我當然明白。“我不好問啊。不,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她就掛斷電話了。人家是警察,她你好過多對我說什麽的。”
    她瞪了我一眼,“你傻啊?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這麽迂腐呢?算了,你在警察那裏可能確實不好說什麽。我看這樣吧,你現在首先得先去找一位好點的律師。這件事情相當重要。”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思維真的很混亂,很狹窄,“謝謝你,師姐。我馬上去想辦法。”
    “莊晴的男人應該認識那些律師吧?你可以找莊晴幫你的忙啊?”她提醒我道。
    我心裏猛然地升起一陣煩亂的情緒,“師姐,這件事情我自有辦法。”
    “好吧。你現在沒什麽了吧?身體怎麽樣?”她點頭,隨後關心地問我道。
    “沒事了。我得馬上出去一趟。”我說。剛才,在蘇華說到找律師的事情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林育。她會有辦法的。我堅信這一點。
    不過,我現在卻發現自己遇到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我的手機不能使用了。同時想到莊晴現在還在我的家裏,心裏再次出現了一種煩躁的情緒。
    馮笑,現在你老婆的事情可比什麽都重要。我在心裏提醒自己。是的,現在重要的是夢蕾的事情,我即刻地想明白了。
    出了科室然後準備朝醫院外邊走去,卻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馮醫生。”
    我一看,發現童瑤正從一輛警車上麵下來。於是我便站在了那裏等候她。她在朝我跑過來。
    “馮醫生,我想去你家裏一趟。”她對我說。
    我有些反感,“幹嘛?”
    “馮醫生,本來我們應該對你的家進行搜查的,但是我們覺得沒有必要了。不過你剛才提到了那封信,我們需要拿到它,因為那封信也是你妻子犯罪的證據之一。對不起,請你一定配合我們的工作。”她對我說道,很客氣的語氣。
    “如果我不願意呢?”我問道,心裏很不愉快。
    “對不起。我們也是考慮到你以前對我們的工作有過很大的支持,所以才暫時沒有開出搜查證去搜查你的家。不過馮醫生,你應該知道的,有些事情你還是配合我們的好。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對嗎?既然大家是朋友了,那就千萬不要讓大家都尷尬才是。你說是嗎?”她依然客氣地說道。
    我頓時默然。她的話其實已經帶有威脅的意味了,我完全聽得出來。而且我也很清楚,現在我與她對抗毫無作用和意義。
    “那我們走吧。馮醫生,請上我的車。”她對我說道,語氣溫和。
    我點頭,心裏忽然有了一種悲涼的情緒。
    我身上沒有鑰匙,今天回家的時候我把鑰匙放在了家裏的隔斷上麵,而蘇華將我送到醫院的時候並沒有把我的鑰匙帶出來。所以我現在隻好敲門。
    “家裏還有人?”童瑤詫異地問我道。
    我點頭,“我看到她的那封信後不多久就昏迷了過去,是科室裏麵的醫生發現我沒去上班才知道我出了事情。我剛剛從醫院裏麵醒來。我們科室的一位護士在我家裏替我收拾東西,我昏迷的時候把餐桌帶翻了。”
    “哦,這樣啊。”她點頭說。
    門被從裏麵打開了,我麵前出現的是莊晴的麵孔。她在看著我,滿臉的關心,還有擔憂的神色。
    “這是。。。。。。”童瑤看著莊晴,“我好像認識你。”
    莊晴卻沒有說話,她在來看我。我沒有了辦法,隻好介紹道:“她是我們科室的護士,她叫莊晴。”
    童瑤看了我一眼,“怎麽不介紹我?”隨即去對莊晴笑,“我叫童瑤。你好。”
    莊晴的臉頓時紅了,“請進。”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個女人,怎麽把自己當成了這裏的主人了?莊晴,你的臉皮也太厚了吧?
    我也隨即進屋。“童警官,既然你沒有帶搜查證來,那麽就請你拿了那封信後趕快離開吧。”
    “馮醫生,你這可是逐客啊。怎麽?我這麽不受你歡迎?”她不滿地看了我一眼後說道。
    “童警官,對不起,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我也發覺自己有些過分,同時還想到趙夢蕾現在正在她手上呢,“童警官,我妻子的事情麻煩你多關照啊。不過我現在的心情實在太過煩亂,一點也不想說話。請你理解。”
    她點頭,“我當然理解了。馮醫生,你妻子的事情請你放心吧,我會關照的。至少不會讓她受苦。其實像她這樣的情況也不會受什麽苦的,她是自首,現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對我們講了。既然這樣了,我們幹嘛去為難她?你說是不是?”
    “謝謝。童警官,我想問問你,像她這種情況今後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判決啊?”我問道,看著她,我的心裏頓時慌亂起來。
    她卻在搖頭,“這可不是我們管的範圍。判決是法院的事情。”
    “你是警察,應該很了解這方麵的情況吧?一般情況下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結果?”我不甘心,繼續地問道。因為這是我目前最關心的問題,所有我必須問。
    “她是屬於自首。這一點很明確。我們會把她的這個情況如實地報給檢察院。不過,她的犯罪性質很惡劣,情節和罪行都很嚴重。對了,你知道她的犯罪過程吧?”她忽然地問我道。
    我搖頭,“她沒有告訴過我。”
    “哦。我知道了。馮醫生,你妻子對你很不錯的啊。有句話我也隻能私下對你講,你妻子這樣做是很正確的,不然的話很可能把你也拉進去。不然到時候檢察院控告你知情不報、包庇罪犯可就麻煩了。對不起,她的犯罪經過我也不能告訴你,因為這個案子目前還屬於保密階段。”童瑤歎息著說。
    我心裏覺得更不好受。
    “至於今後判決的可能,從我的經驗來看,最多也就是個無期徒刑吧。對了馮醫生,你現在得給她去請一位律師,也許這樣對她今後的判決更有利。”她繼續地道。
    我很感謝她對我這個真誠的提醒,“知道了。童警官,你認識我們省比較好的律師嗎?”
    “律師我倒是認識不少,不過那些知名的我卻和他們沒什麽交道。而且,我作為辦案人員也不大方便去幫你聯係他們啊。”她說。
    我很是失望,“哦。沒事,我自己想辦法吧。”
    她看著我,“或者這樣,我把他們的聯係方式給你一份。你自己去和他們談。”
    “也行。”我說。
    “那我回頭給你吧。馮醫生,我也就不打攪你了。那封信呢?”她問我道。
    “在這裏。”莊晴早旁邊忽然說道,“我在地上撿到的,我把它放在了茶幾上麵。”
    “好吧。我走了。”童瑤去拿了那封信後朝我伸出了手來。我去與她輕輕握了一下。沒有說話。
    “保重。”童瑤對我說,隨即又去與莊晴打了個招呼,然後轉身離開。
    現在,客廳裏麵就隻剩下我和莊晴了。
    空氣仿佛慢慢在凝固,而我內心的憤怒也在開始緩緩地升起。忽然想到這是自己的家,“你也走吧。”我說。
    “馮笑,我們可以談談嗎?”耳邊傳來的是她細微的聲音。
    “你覺得我們還有談的必要嗎?”我冷冷地道,“莊晴,我妻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卻想和我談我們之間的那些事情,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馮笑,我就是想和你談趙姐的事情啊。”她卻這樣說道。
    我頓時詫異了,“她的事情?她的事情你準備談什麽?”
    “馮笑,宋梅在這件事情上做得確實不應該。但是他並沒有把真相告訴警察啊?所以你也不能把這件事情的責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去。。。。。。”她說。我內心的憤怒猛然地升騰起來,“莊晴,你竟然還來與我說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宋梅故意讓夢蕾知道有人在調查她的話,她會去自首嗎?而且我還可以肯定的是,宋梅一定給夢蕾傳遞出了他已經掌握了某種證據的信息,不然的話她會那樣去做嗎?莊晴,你,還有宋梅真是想錢想瘋了,竟然做出這樣一些讓人,讓人。。。。。。的事情出來!你,請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憤怒讓我有些口不擇言,而且也讓我激動不已,在說出了這番話之後我竟然感覺到了心悸,還有頭暈目眩。
    “你,馮笑,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我看到的是她驚惶的麵容,還有越來越遠的聲音。。。。。。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沒有了力氣,身體正在軟綿綿地傾頹。但是,隨即便感受到自己被人扶住了,當然是她,隻能是她,我還聽到她在我耳畔大聲地叫喊道:“馮笑,馮笑!”
    我討厭昏迷,但是我卻無法這樣的事情發生。隻感覺到眼前一黑,隨後什麽都不知道了。
    醒來後發現自己依然在這個家裏,而眼前看到的卻是兩張麵孔——莊晴,還有宋梅。
    我心裏猛然地一緊。
    沒有人能夠知道我這一刻的恐懼。
    當我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當我發現自己眼前的竟然是這兩個人的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仿佛驟然地停止了搏動,腦海裏麵猛然地跳躍出了一個可怕的詞語——“完了”
    “完了”這兩個字從我腦海裏麵冒出來的那一瞬間還讓我猛然地想起了趙夢蕾,想起了謀殺。
    這兩個人就在我的麵前,他們正在看著我。
    “終於醒來了。”可是,耳邊傳來的卻是莊晴欣喜的聲音。我內心的恐懼頓時減弱了幾分。
    “馮大哥,你醒了?餓了沒有?”隨後是宋梅柔和的聲音。
    我的恐懼消失了一大半,“你們幹什麽?”我弱聲地問道,心裏依然感到有些不大對勁。
    “馮大哥,你不要誤會。我來的目的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現在趙姐出事情了,這件事情我有責任。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不是你當初動員我去與警方合作的話怎麽可能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現在看來,我們都是一直在被命運左右啊。那次你和我談了之後我想了很久,倒不完全是為了先少付你那筆錢,我當時還想:也許這正是我與警方建立一種良好關係的機會呢。馮大哥,你知道的,我們做生意的人可是需要各種各樣的關係的啊。官員、警察、銀行、稅務等等方麵的人我們都得去接觸。正因為如此,我才去找到了那位錢隊長。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要求我調查趙姐的那個案子。馮大哥,我可以發誓,我真的沒有把我的調查結果告訴警方,也沒有向趙姐暗示過我已經掌握了證據。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我自己不小心,因為我在調查的過程中被動物園的人發現了我的意圖。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這件事情的調查本來就很難,要想不讓動物園的人發現幾乎不可能。哎!早知道我就不去調查這個案子了。馮大哥,也許你會說我調查這個案子是另有目的,我可以實話對你講,最開始的時候是那樣的,但是當我越接近真相的時候就越感到害怕。我不是曾經提醒過你讓趙姐盡快懷孕的事情嗎?其實到了那時候我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總有一天會被揭開的。也許錢戰的能力差了點,他不可能破這個案,但是我們省公安廳裏麵可是人才濟濟啊,據我所知,我們省就有一位刑偵專家,他的名字叫康軒。不過這個人隻插手那些重大的刑事案件,像趙姐這樣的隻是可疑的案子他暫時還不會去管。但是他現在不管不等於今後也不去管啊?所以,這件事情的出現隻是早晚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提醒你盡快早點做好準備。哎!可是誰知道呢?誰知道趙姐她,她竟然會在這時候去自首。”宋梅說道。
    他其中的一句話打動了我——如果不是你當初動員我去與警方合作的話怎麽可能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現在看來,我們都是一直在被命運左右啊。
    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命運這東西有時候確實很作弄人。如果沒有當初我的那個主意的話,或許現在的這一切就不會發生,至少會晚一些發生。
    不過,我覺得這些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顯得太虛假了,而且還有替他自己辯護的嫌疑。我很反感。“宋梅,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嗎?”我有些不大耐煩,冷冷地問道。
    “馮大哥,我知道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過我覺得現在你更需要的是冷靜,冷靜地思考現在出現的問題。趙姐的事情已經出了,再也無法挽回。如果你在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就好了,可惜的是你已經不再信任我。哎!這也是命啊。好啦,我們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們來說說如何想辦法挽救這件事情的辦法。我們都想想,想想看目前有什麽好的辦法沒有。”他並沒有生氣,而是耐心地用一種低沉的聲調在對我說道。
    “都這樣了,她已經承認了一切。現在還有什麽辦法?”我說,心裏不再對他有那麽強的敵意了。
    “有一隻小雞破殼而出的時候,剛好有隻烏龜經過,從此小雞就背著蛋殼過了一生。這個故事雖然是童話,但是它卻說明了一個深刻的道理:其實脫離沉重的負荷很簡單,放棄固執和成見就可以了。”他看著我說,“馮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現在,你總是覺得嫂子的事情已經鐵板釘釘了,所以就開始背上了枷鎖,其實你不知道,隻要你把這個枷鎖扔掉就可以輕鬆地去你應該去做的那些事情。比如去和檢察院的人、法院的人溝通,與辦案人員接觸,讓他們在自首和犯罪動機上找出減輕罪行的理由。這不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嗎?可是,你現在卻完全放棄了這種努力。馮大哥,你覺得我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他對我說道,帶有批評的意味。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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