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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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我和洪雅的通話是在相互都很平靜的狀態下結束的,但是隨後我卻心『潮』澎湃起來,心裏忽然地就產生了一種激動,而且這種激動久久難以平息。{免費小說}我相信洪雅此時心情應該和我也是一樣。
    我們的情感雖然在表麵上早已經變得淡漠起來,但是在這種表麵上的波瀾不驚之下,卻有深厚的情感在深藏。我們都已經是經曆過情感挫折的人,所以才可以做到將自己的那份情感深深地隱藏在內心裏麵。
    其實,也許我們都知道,情感這東西對如今的我們來講已經是一種奢侈品了,我們都消費不起。現在我們唯一能夠享受到的是,偶爾地相聚,盡情地發泄對對方的思戀,然後我們又各分東西。
    這天夜裏我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之後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到了睡眠之中,第二天早上醒來後腦子裏麵全是昨夜的那些夢境。而我很不理解地發現,在那些夢境中洪雅竟然沒有出現過一次。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出現得最多的竟然是晨晨和閔思維。   醫道官途:婦產科27
    開始的時候我有些不明白,但是隨後我就知道自己內心的深處所欺騙的是什麽東西了——
    在我的內心深處,依然在渴望著真愛,渴望著與自己以前的生活沒有任何瓜葛的感情。也就是說,我在期盼著自己的情感能夠全新地重新來一次。
    在我的夢中,竟然還在可笑地在晨晨與閔思維之間進行比較和選擇。
    這隻是我的一種癡心妄想罷了,因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醒來後,在對自己的夢進行分析並得出了結論後的我在這樣嘲諷我自己。
    因為晚上的睡眠質量較差,所以醒來後的我感覺很是疲倦,不過我還是放棄了繼續睡覺的念頭,因為那對我來講是一種奢望。
    今天晚上我就要出發去澳大利亞,而我手上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處理。
    吃過早餐後去洗了一把冷水臉,然後讓小徐通知李文武說我馬上要去他那裏一趟。
    如今我們自己的企業需要盡快把小型貨車的項目盡快上馬,我想要去了解一下他們目前還有什麽困難沒有。
    這也是我們市的一個大項目,所以我不能掉以輕心。此外,我們其它幾家企業的項目也需要我這個市長去幫他們解決問題。
    其實我是知道的,就目前而言,這些企業最大的問題就隻有一個,那就是錢。
    我們的幾個項目都有外資進入,但是我們目前僅僅隻是解決了股份所需要的資金投入,而一個企業的生存和發展,僅僅靠那樣的資金投入是不行的。
    現在我們的上江市委和是『政府』,就如同一個有著多個孩子的家庭一樣,我們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嗷嗷待哺,但是我們卻拿不出那麽多錢去滿足這些孩子的需要。更讓人感到為難的是,如今借錢也變得非常困難起來。
    但是這些問題必須要解決,這是我這個當市長的職責。可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方式。那天我與市裏麵的幾家銀行行長吃飯的時候,他們也都對此沒有能夠拿出具體的方案。
    我們會盡力支持市『政府』的工作的。這是他們都在說的話,不過我心裏是知道的,他們這樣的話很虛假。不是他們不願意支持我們市『政府』的工作,而是他們不能夠隨隨便便把銀行的錢拿出來。既然錢拿不出來,那麽那樣的表態也就沒有了實質『性』的意義。
    這一整天我跑完了市裏麵幾家最主要的企業,他們向我提到了不少的困難,不過歸根結底還是那個讓我感到最頭痛的那個問題——錢。
    不過我不可能向他們打包票,這是企業自身發展的問題,雖然『政府』有責任去幫助他們,但是最關鍵的還是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問題。
    但是與此同時我的心裏也是非常明白的,國企不是私營企業,我們這些國企的老總們在麵對這樣的困難下往往會知難而退,因為他們對『政府』有著太大的依賴。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去向榮書記匯報過,她說:“這樣的問題你應該去和銀行方麵商量一下,如果需要我出麵的,你直接給我講就是。”
    她這話中的意思其實也很明白:她也對這樣的問題感到頭痛。   醫道官途:婦產科27
    不過後來她又對我說了一句:“我去向省裏麵的領導匯報一下,希望省裏麵能夠給予我們更多政策上的扶持。”
    可是後來也就沒有了下文。我心裏很清楚,她是市委書記,隻管宏觀上的事情,而像這樣具體的問題還得我自己去解決。
    在完成了對幾家企業的調研後我回到了辦公室,此時的我早已經昏沉沉的感覺到難受了。一是因為昨天晚上的睡眠不好,二是因為眼前的這些問題確實太讓人感到頭痛了。而現在的問題是,我得馬上出國去,我心裏在想:假如最近我不出這趟國的話,說不定會通過一些渠道解決好這個問題的。
    可是我必須要出去,心裏再著急的話也必須要出去。
    管琴給我打來了電話,她問我現在在什麽地方。我告訴她說在辦公室裏麵,手上還有很多事情要辦。隨後我對她說道:“晚上我的駕駛員送我們去機場,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她笑著說道:“你也太忙了,本來我還說晚上想和你一起吃頓飯的。那行,你忙吧。”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那天對她的承諾來。那天我對她講過,在我們離開江南去往澳大利亞之前一定要請她吃頓飯。可是現在我確實沒有時間,而且今天我還得回家一趟。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把自己要出國的事情告訴母親。
    我歉意地對她說道:“對不起啊,我確實沒辦法,手上的事情一大堆。管醫生,我們已經這麽熟悉了,今後我們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多的是。你說是吧?”
    她笑著說道:“倒也是。你忙吧。其實我也並不是想要很一起去吃飯,主要還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這次出去的行程問題。不過我們在飛機上有九個多小時呢,到時候我們慢慢再說吧。”
    我笑道:“謝謝理解啊。”
    和她的這個電話通完了之後,我去到了吳市長的辦公室。我把今天自己去幾家企業調研的情況向他做了介紹,隨後對他說道:“老吳,你對此有什麽好的辦法沒有?”
    我這樣問他是必須的,畢竟他是常務副市長,管的就是這錢的問題,更何況銀行方麵也是他在具體聯係、溝通。
    他說道:“我心裏也著急呢。我們『政府』的貸款已經很多了,銀行方麵也感到很為難。我們工業園區的企業能力也很有限,況且他們自身也需要發展。難辦啊。。。。。。”
    我說道:“這樣,老吳,你最近再去和省裏麵的幾家銀行的領導見個麵,看看他們有什麽具體『性』的意見沒有?如果實在不行的話等我回來後去找一趟黃省長,請他出麵替我們解決問題吧。”
    他搖頭道:“馮市長,省裏麵的領導對我們已經非常的支持了,而且也早已經給銀行方麵打過招呼,銀行對我們的支持力度也非常的大了。銀行方麵對我說,主要的問題還是我們的投資速度過快,如果我們暫時『性』放慢投資的速度的話,問題就很好解決了。”
    我頓時嗤之以鼻,“銀行的話都聽得麽?他們需要的是資金的絕對安全,同時還要有高額的利潤,這都是壟斷造成的這種狀況。說實話,如果我們的銀行不像這樣壟斷,我們至於像這樣焦頭爛額嗎?”
    他笑道:“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享受了不少銀行壟斷的好處的。我們企業的那些爛帳不就因此清零了嗎?還有我們的貸款,銀行方麵畢竟還是對我們有很大的照顧的。”
    我指著他笑道:“你呀,完全是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角度上在講話。對,你說得對,我們確實享受到了銀行壟斷所帶來的好處,但是現在卻又成為了我們發展的障礙了。算了,不說這個問題了,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因為你我都無法去改變這樣的現狀。”
    他歎息著說道:“是啊。馮市長,最近兩天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我也去谘詢過銀行方麵,也許這個辦法還比較可行。不過我一直在猶豫是否要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與你商量,因為我知道你的『性』格,擔心你不會同意。”
    我看著他,“你還沒有講出來,怎麽就知道我不會同意了?說說,是哪方麵的問題?”
    他說道:“就是融資啊。”
    我急忙地道:“老吳,你這就過分了啊。我都著急死了,你卻不講出來。快,快講來我聽聽。”   醫道官途:婦產科27
    他看著我,臉上似笑非笑,“馮市長,你知道銀行裏麵的理財產品嗎?”
    我頓時一怔,“我知道,聽說過。可是,銀行的理財產品與我們的融資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說道:“以前我也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我也是最近無意中在看一些相關資料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銀行裏麵的理財產品其實就是地方債卷。”
    地方債卷的事情我知道。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許多地方『政府』為了籌集資金修路建橋,都曾經發行過地方債券。有的甚至是無息的,以支援國家建設的名義攤派給各單位,更有甚者就直接充當部分工資。但到了一九九三年,這一行為被國務院製止了,原因乃是對地方『政府』承付的兌現能力有所懷疑。
    但是今年來,隨著地方建設的投入越來越大,地方債務的問題也就變得越來越嚴重,所以上邊對地方發行債卷的問題也就不聞不問、睜隻眼閉隻眼了。
    可是我卻不明白:這理財產品怎麽會和地方債卷掛上鉤呢?
    所以我更是驚訝,急忙地問他道:“哦?請你具體講一下這個問題。”
    他說道:“我也是在經過了解後才知道這所謂的理財產品的實質就是地方債卷。理財產品產生的路徑是這樣的:第一步,各地方『政府』主導注冊了一些投資公司,這些投資公司『政府』把它叫做:融資平台。其名稱可以是某城建開發公司、城建資產經營公司等。第二步,地方『政府』立項,比如:建高速,建機場,蓋『政府』大樓。。。。。。。等等。第三步,融資平台的這些公司拿著『政府』的項目去銀行融資。因為是『政府』背景的公司,又是『政府』項目,所以融資在審批上金額是多少銀行就給多少。第四步,銀行當然知道地方『政府』的情況,此錢大半是有去無回的,風險很大。所以銀行就把此債權轉賣給信托公司,比如十個億的融資,銀行說我留下百分之二的利息,剩下的你接手,簽的是百分之五的利息,你還有百分之三可賺。雖然信托公司也知道『政府』的情況,但是這麽大的生意總不能不要,怎麽辦?很簡單,隻要再轉賣出去不就行了?利息寫得高一點肯定好賣。反正隻要賣出去,信托公司就即沒風險也沒責任了。於是,信托公司就把這些個債權做成一個一個項目投資產品,比如:城建公司修高速項目等等,各種各樣,總稱‘理財產品’。第五步,信托公司把這種‘理財產品’拿到銀行,讓銀行代理銷售,還有回扣。第六步,銀行就印些廣告,再開一間理財室,配個理財經理,看著儲戶的存款額,給儲戶打電話進行推銷。”
    聽他這樣一講,我頓時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誰買了理財產品,誰就是地方『政府』債的債主。是這樣吧?”
    他點頭道:“是這樣。”
    我說道:“這不是很好的方式嗎?你怎麽會覺得我不會同意?”
    他看著我,“馮市長,你想過沒有?如果項目出了問題的話怎麽辦?誰去給債權人兌現?”
    我頓時就怔住了。
    他繼續地說道:“一旦項目出了問題,債權人如果去找銀行的話,銀行方麵就會這樣說:簽約的合同上任何地方沒有銀行的章子。銀行隻是代售。你看看合同上的章子去找信托公司。債權人於是就去找信托公司,信托公司的人就會說:這是城建公司的項目,我們隻是理財的信托公司。就好比你買了中石油的股票賠了,你不能找你開戶的證券公司吧?你去找城建公司。債權人就去找城建公司,城建公司就會說:我們是跟銀行簽的約融的資,你是誰?債權人隻好又去找銀行,銀行就會說:我們是融資給城建公司的,跟你有什麽關係?債權人隻好又回去找城建公司,城建公司說:誰賣給你的你找誰去!債權人再拐回來找銀行,銀行說:你跟誰簽的約,你找誰去!債權人再去找信托公司,信托公司說:投資有風險,你沒看合同條款細則嗎?債權人會覺得自己很有理由,就說:明明寫著是保本的!信托公司會說:這是『政府』目,『政府』不光說保本,還說有補貼呢,不信你去問『政府』!馮市長,這時候假如債權人來問我們『政府』,你會怎麽說?”
    我愕然地道:“怎麽說?”
    他苦笑著說道:“假如是我的話,我就會這樣講:我們隻是立項,審批項目。是行政機構,這連你都不知道嗎?債權人沒辦法,就隻好說:算了,我也不找了,直接告吧。打官司!可是這時候債權人就會發現一個問題:自己在準備寫訴狀的時候,被告人該填誰呢?而且這時候債權人才發現,打官司,要在被告人所在地法院打。銀行在本地,信托公司在上海,城建公司在北京。這被告欄都填不出,根本沒法打。”
    我把他的這番話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他講的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情。不過我即刻地就覺得這件事情好像也有些於理不通。隨即就問他道:“吳市長,你了解過沒有?全國地方『政府』的這種理財產品裏麵,出現過後來無法兌現的情況沒有?”
    他說:“肯定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我才這樣對你講啊。這也是我擔心你不同意采用這種方式融資的原因啊。”
    我對他的這個回答並不滿意,隨即就問他道:“那麽,無法兌現的情況大概占了多大的比例?”
    他怔了一下,隨即搖頭道:“這個我倒是沒有做過調查和統計。不過應該不是很多,不然的話為什麽現在的理財產品賣得那麽好?”
    我點頭道:“所以,我覺得我們也可以這樣做。說到底還是那個問題,也就是如何控製風險的問題。你說是不是?”
    他詫異地看著我,“你真的同意采用這樣的方式?問題是,我們能夠保證控製得住風險嗎?一旦真的出現了風險,無論是榮書記,還是你我,都是會擔負巨大責任的啊。”
    我不以為然地道:“其它地方的領導為什麽敢這樣做?難道他們不害怕擔責任?我覺得這主要還是控製風險的問題,隻要我們有信心能夠控製住風險,那麽就不用害怕什麽。老吳,這件事情我覺得可行。第一,你先把情況了解清楚。第二,你向銀行方麵了解一下準入的條件是什麽。第三,在了解了這些情況之後,請你去向榮書記匯報一下。如果榮書記覺得我們也可以那樣做,同時銀行方麵也同意我們采用這樣的方式的話,我回來後就開『政府』常務會研究此事。”
    他狐疑地在看著我,“你真的覺得可行?”
    我苦笑著對他說道:“老吳啊,有人批評我的魄力不夠,我看你比我還優柔寡斷。現在我們最需要什麽?需要錢!隻要有了錢,我們今後的事情就好做多了。我們上江市要在段時間內建設好,經濟發展起來,就必須千方百計想辦法籌錢。老吳,你這個人的優點是善於學習,今天你說到的這個辦法多好啊,既然其它地方都這樣在幹,我們為什麽不呢?不管了,先幹了再說。改革不就是『摸』著石頭過河麽?怕什麽?如果真的出了問題的話我們再說,總有解決問題的辦法的。”
    他笑道:“馮市長,你批評得對。那行,我去進一步了解一下情況,然後馬上給榮書記匯報。其實吧,這主要還是我以前沒有從事過經濟工作,所以我心裏沒底。”
    我頓時就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重了,急忙地對他說道:“老吳,我這人說話直,你別在意啊。不過我主要是覺得你還是不夠膽大,很多事情我也是給你放了權的,但是你卻並沒有因此把有些工作抓起來。我沒有別的什麽意思,我是在想,假如某一天讓你當了這『政府』的一把手後怎麽辦?像你現在這樣可不行。我知道你以前一直是在搞黨務工作,務虛比較多,但是現在你已經是『政府』的常務副市長了,是行政長官,這就要求你必須盡快適應『政府』的工作,把務虛轉換成務實的工作方式。嗬嗬!老吳啊,我們是朋友,這樣的話我隻是在朋友麵前講。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這片苦心。”
    他真摯地對我說道:“馮市長,你別這樣說。我心裏完全知道,你肯定是為了我好才這樣直接地對我說出了這些話。我是知道你的,你這個人為人寬容,很少批評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是朋友的話,你也不可能當麵對我講這樣的話。其實我自己的『毛』病我自己非常清楚,我這個人處理事情太謹慎,這既是優點又是缺點。如果以前搞黨務和**工作的話倒是可以,現在看來確實是有問題了。還有就是我有些過於地依賴你了,所以在處理很多事情的時候就不那麽主動和大膽。嗬嗬!馮市長,你放心吧,今後我盡量改正自己的這個『毛』病。不過有些重大問題我還是必須先向你匯報啊?”
    我笑道:“什麽匯報啊?我們一起商量。”
    在經過我們這次的談話之後,他的工作確實就變得主動了許多。其實他心裏也明白,這是我在向他進一步放權。他是本地人,如果工作上更大膽一些的話,我的壓力就會減輕很多,而且這樣也可以讓他在下麵的幹部和老百姓中更有威信。他更清楚的是,我不是那種把權力看得特別重的人,但是卻把工作看得比較重。
    其實朋友之間就應該這樣,有什麽事情就把它講明白,講透,遮遮掩掩的隻能讓問題變得更複雜,事情搞得更糟糕。
    我們談完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過了,吳市長笑著對我說道:“怎麽樣?晚上我給你餞個行?”
    我笑著搖頭道:“不用了,謝謝啦。我得回家去,我出國的事情還沒有告訴家裏的人呢。你我何必那麽客氣?”
    他笑道:“也罷。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形式上的東西。那我祝你一切都順利。”
    在回省城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我不在家的這個時間段裏麵,家裏的事情誰去照顧啊?
    不是我過於地多慮,而是我必須要考慮到這件事情。母親的年齡大了,而我的孩子還小。保姆是從鄉下來的,很多事情她辦不了。萬一家裏出現了什麽突發的情況的話怎麽辦?以前我從來沒有去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前次出國的時候父親還在世,雖然在父親去世後我也經常出差,但那畢竟是在國內,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情況的話,我可以馬上趕回江南。而此次我去澳大利亞,如果有什麽急事的話可不是想要馬上回到國內就可以的,即使是最快的速度也得十幾個小時。
    找童瑤肯定是不行的,她太忙了。她也是一個把工作看得很重的人。不過現在我有一點不大明白,也不好去問她——既然她拒絕了我,可是她為什麽不盡快與方強結婚呢?難道她是還在我和她之間的感情在糾結?
    不,不是這樣。我估計她是因為童陽西的事情。是的,這件事情在她的心裏已經形成了一個很大的結。
    阮真真更不可以。或許她是最有空閑的一個人,但是我卻對她根本就不放心。這個女人把錢看得太重,說不定還會因此搞出更多的問題來。
    阮婕呢?也不可以。不知道是怎麽的,上次閔思維在告訴了我那個案子的事情後我的心裏一直都不踏實。而且也因此讓我不敢再去與阮婕有任何的接觸。
    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好像並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我說的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能夠把自己的家人托付給對方。
    此時,當我想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的心裏頓時就有了一種悲哀。不過我心裏明白,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不在別人,而是我自己的問題。
    於是,我就想到了自己的這個駕駛員。
    晚上在家裏吃飯的時候,我對母親講了自己今天晚上要出國的事情。母親說:“你經常在出差,我都習慣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當然不會在母親麵前把自己的顧慮講得那麽明白。我說道:“媽,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在我出國期間家裏有什麽事情的話,您就給我的駕駛員打電話。我已經給我駕駛員講了,一會兒我把駕駛員的電話號碼留在家裏。小隋很不錯,他會隨叫隨到的。我已經給我們市『政府』的秘書長講了,在我不在期間,小隋就在省城裏麵不下去。”
    母親責怪我道:“你這樣不好吧?你可是當領導的人,怎麽能夠讓自己的駕駛員為了我們不去上班呢?”
    我知道母親也是屬於那種有著非常正統觀念的人,所以我必須對她講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才可以。我說道:“媽,您知道我為什麽要換駕駛員嗎?我以前的那個駕駛員小崔,他就是因為在我出差的時候被派去給一位政協的領導出車,結果出車禍了,這件事情差點讓我們下不來台。賠錢就算了,但是小崔也差點因此被開除,後來還是我把他調到另外的一個單位才了事。所以,這次我出去後不想小隋也出這樣的事情。”
    母親卻不以為然地道:“你是市長,你不準下麵的人隨便派你的駕駛員出車,你下麵的人敢那樣去做嗎?明明是你自己管理不嚴格。”
    我這才發現母親並不糊塗,急忙地就笑道:“是,確實是我以前在管理上有問題。不過我的工作車是國家配備給我的,但是我並不認為那車就隻能由我一個人才可以使用。這樣的話講出去了不大好。所以,我就幹脆讓小隋把車放在省城不開回去好了。當然,我這樣做肯定是有私心的,我這不是對家裏的事情不放心嗎?”
    母親笑道:“反正你都有理由。好了,隨便你吧。現在公車私用的情況也很普遍了,隻要不對你造成影響就行。既然你已經這樣安排了,我也就不再說什麽了。不過我們不會有什麽事情的,現在孩子上下學都是我自己去接送。你不用擔心什麽。”
    聽了母親的話後,我的心裏很是欣慰。母親比父親開通許多,她看有些問題還比較隨大流。
    現在有時候我也會禁不住去想我父親的這一生,說實話,有時候我真的替他感到不值。父親這一輩子為人正直,看不慣很多的事情,而且自己本身也還比較堅守原則,但是像他那樣的人卻偏偏得不到重用。每當我想起這樣的事情來心裏就情不自禁地會想:這究竟是我的父親錯了呢還是其它的什麽問題?
    其實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準確地講應該是我們的體製的不健全造成的這種情況。但是其影響卻是非常巨大的,而且這樣的影響也輻『射』到了我們整個的社會——老實人受氣,正直的人吃虧,不講原則的人反而可以擁有一切。。。。。。長此以往,我們這個社會的價值觀也就會朝著畸形的方向去發展。這對於一個國家,乃至一個民族來講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現在,這種可怕的情況已經正在發生。
    在家裏吃完飯後我開始收拾東西。
    今天白天我抽空查閱了一下澳大利亞的基本情況,這也是我每次出行前的一種習慣。
    從我查詢的資料中得知,澳大利亞位於南半球,它東邊是太平洋,西邊是印度洋,是一個三麵環海的美麗的地方,澳大利亞介於南緯十度到四十度,是跨緯度最小的國家,因此澳大利亞的氣溫分布比較簡單,南北回歸線穿越在大陸中部,大部分麵積是出於熱帶與亞熱帶,每年的降雨量很少而且沙漠麵積很廣,因此澳大利亞的氣溫比較高,而且天氣狀況比較穩定,氣候差異很小。此外澳大利亞是一個完整的大陸,雖然全年的氣溫差異不大,而且澳大利亞的季節與我們亞洲的季節正好相反,它的夏季是十二月到來年的二月,三月到五月是秋季。
    所以,這個季節的澳大利亞是非常溫暖的。我想了想,隨即就決定隻帶一隻小皮箱,而且皮箱裏麵就帶幾本書籍就可以了。
    此外,我還查閱了澳大利亞的特『色』禮品,最後才去看那些旅遊景點。
    其實對於我來講,出國一次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麻煩就在於在回國的時候需要給身邊的朋友帶一些禮物回來,而對禮物的選擇上卻是一件讓人很頭痛的問題。不僅僅是錢的問題,而更應該考慮的是要別人喜歡。
    送禮物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不送肯定是不行的,送的話還必須要考慮對方的身份,還有我自己的身份。不過當我在看了那些資料後心裏頓時就輕鬆了許多,因為澳大利亞的特『色』禮品還不少,而且也應該能夠拿得出手。
    比如,到時候我可以給林育買一件高檔的羊『毛』大衣,可以給黃省長買精美的雕刻藝術品。而其他的人就比較好辦了,紅酒,精美的玻璃製品等等都是可以考慮之列。況且到時候還要洪雅可以為我提出參考意見。
    在飛機上我幾乎都在睡覺,因為上了飛機後的我反而變得平靜下來。
    中途的時候我醒來過兩次,早些時候我發現管琴還在看書,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她也已經睡著了。
    當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管琴就開始抱怨我,“你怎麽老睡覺啊?”
    我苦笑著說道:“最近確實是太累了。而且在這飛機上我們也不好多講話吧?這樣會影響別人休息的。”
    她笑著說道:“這倒是。我還以為。。。。。。嘻嘻!我還以為你是故意在和我保持距離呢。可是後來我就覺得自己錯了。”
    我有些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什麽錯了?”
    她看著我笑,“我本以為你是去澳大利亞見你的情人呢,可是我發現你竟然沒有一點激動的樣子。所以我就覺得自己想錯了。”
    我的心裏有些尷尬,不過我的臉上卻在苦笑,“你還真會想象。”
    她說道:“我和你不一樣,昨天晚上我基本上沒有睡著。我這個人,每次出門都會興奮。有一次我們科室去郊外度周末,結果頭天晚上我興奮了一夜。”
    我詫異地問她道:“我昨天晚上半夜醒來的時候看到你好像睡著了的啊?”
    她搖頭道:“沒有。不過我在失眠的情況下也會閉著眼睛,那樣總比不睡覺的好。”
    她說得很對,假寐其實也是一種休息。我問她道:“你經常出現失眠的情況嗎?”
    她搖頭道:“也不是。主要還是每次出門的時候。”
    我差點笑出了聲來,“你還真是小孩子心『性』。”
    飛機準時地在墨爾本國際機場降落。在下飛機之前我對管琴說道:“一會兒有人來接我,你就跟著旅行團一起去好好玩吧。不過我希望你把手機開著,到時候我給你發短信。”
    她說:“在國外打電話會很貴的。而且我的手機沒有開通國際電話功能。”
    我心想:女人就是不一樣,她們往往比男人節約。我說道:“那這樣吧,到時候你給我打電話好了。或者你借一下導遊的手機給我發短信,我們到時候約個地方見麵。手機短信很便宜,應該沒問題的。”
    她點頭。
    下飛機後我沒有跟著其他的人一起去出出機口,故意在後麵磨蹭了很久。因為我不想讓管琴看到我與洪雅見麵的場景。
    墨爾本的氣溫很適宜,此時的溫度大約在二十來度。我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襯衣,感覺剛好合適。
    此時我的心情有些激動,這樣的激動讓我暫時地忘卻了自己已經身處異國他鄉,也讓我對周圍的一切沒有了新鮮感。
    我在旅行團的後麵磨蹭著,一直看著他們慢慢走遠。這時候我忽然發現管琴在轉身朝我招手,我隻是看著她微笑。
    我的手機響了,當然是洪雅的聲音,“我看到與你同一個航班的人都出來了,你在什麽地方呢?”
    我急忙地道:“我有一個同事和我一起來的,她和旅行團的人在一起。所以我故意走在了後麵。”
    即刻地,我聽到了電話裏麵傳來了她輕聲的歎息,“我在外邊等你。但願你還能夠認得我。”
    我知道她為什麽要歎息,因為我和她的關係直到現在依然處於見不得人的狀態。而她的這一聲歎息卻讓我本來激動的心情變得忐忑起來。
    我慢慢朝外邊走去。我驚訝地發現,機場裏的引導標識,除了以英文書寫以外,同時全部配有中文,如“廁所”、“出口”、“提取行李”、“轉機”、”問詢處”等等,而且,隨處可見“歡迎中國遊客”的中文歡迎廣告。
    這一刻,我的心裏頓時就有了一種身為中國人的驕傲。與此同時,我真切地感覺到了這座城市的與眾不同。
    走出了出機口,同時在四處張望,可是我卻並沒有發現她的蹤影。有一點我是很自信的:雖然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但是還不至於達到我認不出她來的地步。
    猛然地,我看到在前麵不遠處的咖啡館裏麵,在那麵大大的、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的裏麵有一個熟悉的側影。
    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