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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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震驚了屋中所有的人。
董安堯第一時間使了一個眼色,讓不少跟隨在一旁的下人們退了出去。原本他也是要離開的,偏看到花少帶頭梗在原處,生怕他們壞了事,便也跟著留下了。
時夜樞當即走到了時映菡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腕:“三娘,你莫要如此任性,這……”一著急,習慣的稱呼便叫了出來,竟然也沒覺得不妥。
“我當你是我的親人,你該了解我才對。”時映菡扭頭看向時夜樞,眼眸之中全是沉靜。
是啊,時映菡是個怎樣的女子呢,看起來柔弱,實則比誰都倔強、要強。
想起當初時映菡救他時那股子勁頭,時夜樞突然沉默下來。
簡郡王的臉色差到了極點,臉上的肉都在微微抽搐,顯然是氣得不輕。他是上位者,養尊處優久了,為了時映菡才回到長安來,懷揣著一腔熱情,隻盼著父女重逢,卻得到了時映菡如此的話語,他如何能不氣憤?
“你是因為月楠的胡鬧而賭氣?”簡郡王問,話語之中帶著試探。
“有些。”時映菡坦然地說道:“我是您的女兒,隻是因為我流著屬於你的血液,這是我們之間唯一的聯係。我終究是別人養大的孩子,與您親近不來,如此突兀地讓我叫您父親,我怕是叫不出口。我知道跟著您有著潑天的富貴,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隻想要平淡。您可能是一位好父親,可是,您不該讓您的幹女兒對我產生嫉妒,這樣,就是你對她疏忽的表現。”
“我不將你養在身邊,是為你好。”
“那就不要讓我回來,讓我回徐州,守在祖母身邊,為養我長大的人盡孝道。您正當壯年,還會有其他的女人、孩子,那些跟在你身邊長大的,總比我這樣的野咋種聽話得多。”
時映菡並不擔心自己的婚事,隻要她是簡郡王的女兒,簡郡王就不會允許她是國公府的妻子,親事自然是作罷的。
沒有了親事的束縛,她便可以瀟灑地離開。
做一名無牽無掛的棄婦,也要比做這便宜郡主來得舒服。
“她哪裏算是你的祖母?!”
“她是這些年裏麵,唯一真正疼我的人,我若連她老人家都孝敬不了,我枉稱為人!”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簡郡王當真是被時映菡氣到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簡直就是讓他顏麵無存,曾經思念的女兒,也讓他充滿了壞印象。
周圍的人都嚇壞了,不由得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勁地擔憂時映菡鬧得凶了,真的觸怒了簡郡王。
簡郡王是誰啊!殺伐果斷的大將軍!哪裏受得了一名小女子的威脅?
“殺了我?”時映菡笑著,笑著,眼睛卻充盈起了眼淚來,她看著簡郡王,坦然地道:“有時候僅僅想想,便覺得我活著就是一種折磨,我的母親日日夜夜地惦記著要殺我,我活下來,隻是想要弄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現在我知道了,反而覺得,我的存在真是令人作嘔……”
時夜樞沒想到時映菡會說出這麽偏激的話來,當即跪在了簡郡王的麵前,說道:“將軍,請您讓我與郡主一同去往徐州居住,我的命是郡主救的,我還是時家的人,我……”
白羽當即急了,時夜樞若是去了徐州,他怎辦麽?他不可能離開軍營的,這樣簡直就叛徒,可是,他又不舍得時夜樞,當即跟著跪下了,梗著脖子,瞪著眼睛,什麽也說不出來,兩邊都是他難以抉擇的。
花少也在這個時候跪了下來:“將軍,是卑職沒有照顧好郡主,才使得郡主產生了誤會,所有的事情都是卑職的錯,您要罰就罰我吧,莫要與郡主置氣。”
董安堯則在這個時候跪下,清冷地開口:“請將軍給某些事件,某來說服郡主。”
胡月楠則是瞪了時映菡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不知好歹!”
簡郡王看著一屋子的人,突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而又笑了,走了幾步,到了一邊的正座坐下,挽了挽衣袖。
“我打探了十五年關於你的消息,雖然不是看著你長大的,卻是聽著你消息長大的。起初隻是聽聞你長得像我,沒成想這性格也像我。你答應嫁給皇甫二郎,也是為了你那祖母吧?”
時映菡沉默地立在原處,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可以視作你如今是在與久別的父親撒嬌、任性,然後無視你的話。不過,我也可以成全你的孝道,讓你去徐州,照顧你的祖母到終老。不過,你需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待兩位老人去世之後,你要回長安來。”
時映菡一直忍著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不知是不是簡郡王的縱容終於讓時映菡的心中產生了一絲衝動,讓她在一個恍惚間覺得,自己真的是被父親寵著的,她的父親在意她,尊重她,與她商量著,就好似朋友。
她單手捂著嘴巴流淚,淚眼朦朧之中,看到簡郡王的微笑。
“薛三郎由我來栽培,我會將他安排在我的身邊。就讓他來當我的人質,你看如何?”
“薛三郎?”時映菡當即怔住了,有些弄不明白“他……”
“嗯,原本是要留下時夜樞在我身邊做人質的,但是他身邊有白羽這臭小子,殺傷力不足,我便留了薛三郎,你與時夜樞一同回徐州吧,白羽跟在郡主身邊,保護郡主的安全,可知?”
白羽一聽,當即樂了,這也算是兩全其美了,把頭磕得極響:“謝將軍成全。”
“將軍!”花少突然在此時開口:“我也要跟著去保護郡主!”
“你?”
“嗯,我就不信不能日久生情什麽的!”
花少話音一落,當即引得其他人笑起來,屋子之中的氣氛一鬆。
簡郡王連連搖頭:“都說女大不中留,怎麽男大了也留不住?”
“沒出息的樣……”胡月楠嘟囔了一句。
花少當即不高興了,扯下自己腰間的玉佩就丟過去砸胡月楠:“還不是因為你這臭胡姬,才鬧得今日這般的不安生,你不就是瞧上白老歪了嗎?求將軍成全,也省得郡主為白老歪頭疼。”
胡月楠一聽就急了,當即辯駁:“你休要胡說!信不信我撕爛你的臭嘴!”
“白老歪現在還沒出現,肯定是你動了手腳!上次你怕他上戰場受傷,就在前一夜將他灌醉了。這個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怕是如今也醉在某處吧?”
胡月楠這一次徹底發怒了,衝過去就要與花少動手,卻聽到外麵有人傳話:“薛三郎與白將軍求見。”
聽到這兩個名字,屋中一靜,胡月楠當即消了氣焰,拽著袖子老實地站在一側。
走進來兩名高大的男子,同時對簡郡王行禮,不過禮節不同。一個是將士的禮節,一個是文人的禮節。
簡郡王打量著兩個人,點了點頭。
薛三郎看到時映菡哭泣的模樣,不易察覺地挪到了她身邊,說了句:“怪醜的,隨我出來。”
時映菡瞥了他一眼,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落魄,便退了出去,薛三郎對簡郡王行禮,隨後跟著走了出去。
白老歪看著梨花帶雨的小娘子離開,打了一個咯,散發出一股子嗆人的酒味:“她就是郡主啊?看到親爹高興成這樣了?”
花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跟著走了出去,生怕薛三郎與時映菡單獨在一起,會將時映菡拐走了。
董安堯看著三個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簡郡王聽了,不由得好奇:“你不著急?”
“急又有何用?”董安堯笑了起來,“印五郎那樣的男子在郡主身邊她都不曾動心,這就說明郡主挑選夫君看的不是樣貌、家財。她又是那般倔強的女子,自然不容易動心,我若去主動,還怪累的。”
“你就這般不待見郡主?”
“是郡主不待見我。”
白老歪的酒還沒醒,就直接問了出來:“將軍,我們哥幾個住哪啊?這王府也太小了點,全是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怪膩歪人的,兄弟們沒地方操練啊!”
“我會讓聖人送你們府邸的。”
“哦……”白老歪點了點頭,“長安城的房子太他娘的貴,我可買不起。”
董安堯聽了,當即笑罵:“把你喝酒賭錢的錢財留下來,你能買幾座府邸的!”
“那不成!”白老歪一聽就急了,當即嚷嚷起來:“不喝酒還算什麽男人?對了……花少說那頂好喝的酒是郡主親手釀的,我去跟郡主討些來。”
說著,晃著身子就走了出去。
胡月楠氣得跺腳,也跟著追了出去:“白老歪,你給我回來,你這個就知道喝酒的混蛋!”
屋內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董安堯才開口:“師弟,將門關上,我們聽聽看,今日聖人是如何說的吧。”
董安堯與時夜樞沒有跟著進宮,不知道在宮內發生了什麽,此時聽聽轉述,也能分析分析。
時夜樞作為屋中輩分最小的,當然聽話,將白羽等閑雜人等趕了出去,才將門關上。
聖人對簡郡王到底是怎樣的態度,這還是未知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