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寒料峭終還暖 第七十三章 便於情郎遠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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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南市鎮,董祥沒有招搖,下馬帶著馮歡歡步行往南邊的小院走去。
    進了小院,馮歡歡就變回了以前的那個馮煥煥,一蹦一跳的打開房門,把兜帽披風也拿下來,拉著董祥的手就往屋裏走,邊走還邊祥哥叫個不停。
    馮煥煥其實並不想麵對自己,麵對董祥,也不想麵對自己內心的清醒,所以關於她在三皇子酒中下了整整兩包焚情散的事情,也就不準備現在就說。因為她的內心最深處很明白,祥哥願意和自己遠走天涯,但是並不代表他願意反噬舊主。
    恨不背生雙飛翼,便與情郎遠逍遙。
    雖然馮煥煥並不知道祥哥為何對三皇子如此忠心,但是想來不過一時之事,時間長了,什麽都會忘掉的,比如自己就忘了爹爹和董伯伯的死。
    而董祥則是專門瞅著快要關城門的時候帶著馮歡歡出城,先是去了一趟城西的芳草齋,片刻之後就出了碼頭小鎮帶著馮歡歡往南市鎮她所說的地方走去。
    佳人雀躍喜見招,終得團圓出雲濤。
    董祥呆立了一陣,眼睛在屋內中看來看去,這一切都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陳設、家具、擺放,還有西屋裏的那個銅盆,東屋裏兩人曾經纏綿的床鋪,還有懷中的煥煥。
    “煥煥,咱們真的回來了嗎?”董祥的聲音有些顫抖。
    “恩,回來了,咱們回來了,咱們再也不會走了。”馮煥煥在董祥的懷中微微的拱了拱,仿佛在懷念以前的氣息。
    董祥也伸出雙手,攬著馮煥煥的腰,將臉埋在馮煥煥的脖頸間,聞著馮煥煥的發香,還有香薰味。
    不對。
    這不是煥煥身上的味道,這是歡歡房中的味道,以前的煥煥身上隻是很樸素的那種芬芳,不是如今歡歡身上這種濃鬱的味道,似乎這味道中還有一些催情的作用。
    想到馮歡歡隨自己出來之前,還與三皇子在房中飲宴,三皇子因為被趙彤教訓了一掌,心中不平,直接就衝到了馮歡歡的房中。
    自己雖然假借回封地處理事情先走了半天,還是對靈王府裏麵的事情非常熟悉。
    想到馮歡歡臨走前對自己說三皇子已經被灌醉了的這件事,董祥就更加清醒了,他太了解三皇子了,怎麽可能在馮歡歡的房中隻喝酒呢。
    董祥也想起了自己叫馮歡歡出來的目的,不過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擁著馮歡歡走到他們坐過無數次的桌旁,問了一句:“煥煥,有酒嗎?咱們慶賀一下,明天就離開周國。”
    祥哥從自己脖頸間抬起頭的瞬間,馮煥煥就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祥哥的變化,在群芳閣的訓練下鍛煉了兩年,又在靈王府勾心鬥角了三年,馮煥煥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馮煥煥,有時候馮煥煥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馮煥煥還是馮歡歡。
    此時此刻最讓馮煥煥難受的就是自己為何如此了解男人?了解到可以從男人抱著自己的力度變化察覺他們心中的起伏。
    不過馮煥煥依然在騙自己,這一切不過隻是因為剛剛重新開始,等他們離開周國之後,一切都會變好的。
    馮煥煥從自己的房中取出兩壺酒,是很烈的那種酒,這種酒馮煥煥一般不喝,除了心中有什麽事情想要通過辛辣的酒味掩蓋之時才會喝,馮煥煥覺得現在就是喝醉的最好時候。
    看著董祥幫著布筷放碗,馮煥煥十分黯然的將酒杯藏了起來...
    趙英圻和趙彤經過一番喬裝,打扮成禁軍騎兵,帶著鬆老、尚可還有連玉龍到了城西的碼頭。
    此時城西碼頭整個小鎮都已經被禁軍接管,船隻下錨鎖死,車馬靠邊卸鞍,所有人員歸家回店不得出門。
    趙英圻一行人到了靈銳閣前。
    此時靈銳閣緊閉著大門,旁邊的芳草齋也一樣。
    趙英圻示意幾個人先在外麵等一下,自己推門進入了靈銳閣。
    不到片刻,趙英圻就捧著一個匣子出來了,靈銳閣的掌櫃還不知道自己背後的三皇子已經喪命,見到趙英圻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這個快要躋身頭甲的人是禁軍的一個校尉,日後定然前途無量,此時禁軍戒嚴了同英府,掌櫃的對趙英圻所假扮的校尉也更加恭敬。
    從掌櫃的口中,趙英圻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倒是把之前定做的苗刀順便提了出來。
    尚可和連玉龍隻當是沒有收獲就要離去,倒是鬆老叫住了他們,鬆老掌管著皇帝的情報部門,自然知道這靈銳閣旁的芳草齋是什麽地方。
    鬆老看了看芳草齋然後又看了看趙英圻,眼神中詢問的意味很濃。
    趙英圻見鬆老不想張嘴,隻好自己去做了。
    趙英圻將匣子打開,取出裏麵裝好的苗刀,歸入鞘中,就上前推芳草齋的門。
    沒推開,裏麵已經上了板。
    敲了半天也沒有反應,當下直接一腳就踢開了芳草齋的大門。
    有些血腥氣,看來這裏的確發生了些事情。
    在場的無人都是頭甲高手,自然不必害怕更不用搖人,五個人直接就進去了。
    行至後院,躺著一個人,是芳草齋的掌櫃的,瘦高個,正是趙英圻在除夕夜看到去南市鎮倉庫的那個人。
    五個人前前後後找了個遍,除了掌櫃的,還有四個活計也全死了。
    趙彤叫住趙英圻,三樓房間裏麵還有兩個人,是靈王府侍妾馮歡歡的兩個媽子,也就是一直以來操控著馮歡歡的兩個健婦。
    鬆老仔細看了半天,還下手捏了捏兩個健婦的身體,下了定論:“偷襲,兩人身後各一刀砍斷了頸骨,昨天夜裏動的手,雖然已經僵硬,但是從肌肉情況來看,是在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的,動手的應該是她們信任之人。”
    趙彤也著重看了看兩具屍體,略微感受了一下四肢的不同,對趙英圻說:“內力不強,最多三甲,但是橫練功夫不錯,想來是專練拳腳相撲的那種內院護衛。”
    “難道是東吳動的手?這種健婦是東吳長公主楊婉蓉手下群芳閣的特色,內力不強,但是擅長拳腳、相撲還有摔跤之技。”尚可是周國的刑部尚書,對於天下各類大大小小勢力也有所了解。
    “靈王的那個侍妾就是從群芳閣出來的,三年前靈王求我要給這個侍妾要誥命品級,被我以紅塵女子不得入金冊為由駁回了,身邊有群芳閣的健婦也不足為奇。”連玉龍是宗正寺卿,也是皇族族長,馮歡歡的出身他也查過。
    “現在靈王府中沒找到的就隻剩下那個本應該回封地的長史董祥還有侍妾馮歡歡了。”尚可皺眉看著這個地方,又問了一句:“趙先生是如何知道這麽個地方的?”
    “我也隻是猜測,走吧,我們去另一個地方,我感覺那個地方應該會有更大的收獲。”趙英圻沒有多說隻是當先就出了芳草齋。
    一行人又到了南市鎮,南市鎮此時也被禁軍戒嚴了,趙英圻帶著眾人直奔東南角的小院。
    趙英圻看著沒有上鎖的院門,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
    董祥跟著馮歡歡進入屋內,屋內的陳設很眼熟,這不就是自己以前在董家鎮的臥房嗎,不對應該是馮歡歡在青陵城的閨房,也不全是。
    這是馮歡歡按記憶中兩個人的房間裝扮的,東屋是董祥的房間,西屋是馮煥煥的房間。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也是那麽的遙遠。
    馮歡歡並非隻有一個人,也並非隻是流落東吳才成為了群芳閣的花魁,而是背後有一個很大的勢力在操控著她,雖然看她的樣子,並不知道這一切,有可能隻是被利用了。
    當然了董祥內心願意相信的也就隻有他的馮煥煥被利用了這一個可能。
    看著這個馮歡歡帶自己來的小院,董祥還是難以置信,三皇子的侍妾,與三皇子同床共枕三年多,竟然是不知名勢力的棋子,就在周國國都同英府外有這麽一個隱蔽的藏身之處。
    那三皇子豈不是每時每刻都在這個勢力的掌控之下,隨時都可以要他性命。
    心中剛被壓下去的想法又一次被挑了起來。
    如果不是事已至此,董祥還真是不太想將事情做到這一步,但是這一路行來,越發讓董祥心驚。
    馮歡歡問起那兩個健婦,董祥隻說是在碼頭收拾東西等他們。
    那個曖昧的午後,還有纏綿的雨夜,仿佛就在眼前,又像是在天邊,一時之間董祥站在門口恍惚了起來。
    馮煥煥看著祥哥的反應,嫣然一笑,撲到董祥的懷裏,呢喃的說道:“祥哥,我們又回來了,以後就不走了好不好?”
    從窗口看著祥哥騎馬的背影,在夜色下依然如以前那般堅實,讓馮煥煥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青陵城。
    他總是擔心夜裏騎馬摔著自己,所以他騎著馬,然後讓自己坐馬車,兩個人隔著車窗說說笑笑。
    祥哥終於願意與自己遠走高飛了,這些年在靈王府馮煥煥也攢下了不少錢,足夠兩人找個沒人認得的地方逍遙一生,聽人說江南沒有討厭的寒冬與幹旱,環境優美,想來是個不錯的地方。
    此時馮煥煥十分開心的坐在馬車裏,沒錯,是馮煥煥,不再是馮歡歡,從今以後馮歡歡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今天他沒有和自己說笑,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想來隻是因為兩人私奔的緣故吧,應該靜悄悄些。不過也不叫私奔,這叫重歸於好。
    如今束縛他的東西已經被自己打破,自己還不能告訴他,等到兩個人安頓下來,然後找一個溫柔的夜晚再告訴他,這樣他就會斷了那念頭,安安心心的和自己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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