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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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坐著兩位老者。
相貌清臒、氣定神閑的是梅山子,曾經的百善城城主;臉色蒼白、身形枯瘦的是玄夜,曾經的鬼域至尊。如今兩人依然身份不同,一個是天仙境界,靈罡峰的梅氏弟子;一個是真仙修為,劫後餘生,投靠梵界山千源穀的鬼修之後,又輾轉來到了天魁山。
百裏之外,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便是天魁峰。梅祖前去拜見鴻元仙帝,留下兩人在此等候,或許閑著無聊,彼此輕聲交談。
“與幽冥仙域相比,此地如何?”
梅山子含笑問道。
“哦……”
玄夜沉吟片刻,道:“此間遠勝幽冥!”
“嗬嗬!”
梅山子笑了笑,饒有興趣道:“據你所說,幽冥仙域不僅有神界遺跡,還有諸多靈山仙門,豈非仙境一般的存在?”
“仙境……”
玄夜的臉上透著一絲茫然。
曾幾何時,總想著前往天外,尋找想象中的仙境,而曆經千辛萬苦來到天界星域之後,反而對他的鬼域念念不忘。仙境究竟是什麽,又在何方?
“幽冥仙域,或為神界崩塌殘存一隅,與先人的故園所在,如今隻有穿過星域,走出迷途,便可抵達神界,抵達真正的仙境。”
“但願如此!”
“卻離不開你的相助!”
“有關於野的身份來曆,修為境界,神通法門,以及他的性情喜好,晚輩均已如實告知……”
“遠遠不夠,你要找到他的下落,奪回鴻元仙帝的九璽劍,否則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啊!”
梅山子雖然語重心長,話語中卻帶著要挾之意。
“這個……晚輩竭盡所能!”
玄夜不敢頂撞,起身回應。
梅山子將他帶出千源穀,不然他這輩子也休想離開梵界山,代價便是出賣於野,找到他本人,奪回九璽劍。而九璽劍分明是元昊仙帝之物,卻成了鴻元仙帝的法寶。勝者為尊,敗者為寇,天下並無新鮮事!
山坡過去,是片空曠的山穀,高聳的天魁峰,令人望而仰止。
玄夜抬眼遠眺之餘,陰鷙的神色又多了一層陰霾。
眾多同行的道友都死了,元昊仙帝亦未能幸免。他之所以投靠千源穀,或梅山子,無非想要活下來,卻並非怕死,而是不甘心。他想要修至更高的境界,他也想尋找仙道樂土。而神界尚無著落,又要去尋找於野。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位冤家對手,奈何受製於人而身不由己。
“師伯!”
梅山子忽然跳起身來。
玄夜微微一怔,急忙舉手施禮。
與此瞬間,一位老者從天而降,正是梅山子的師伯,人稱梅祖,也是梅氏一族的祖師。他回頭看向遠處的天魁峰,轉而伸手拈須而緩緩出聲——
“於野持有九璽劍,必然急著尋找神界門戶,你二人前往天平山、天陰山,老夫亦將請求各地予以接應,力爭在十年之內找到他的下落!”
玄夜再次躬身施禮,不敢多說一句話。
梅山子卻麵露不解之色,道:“天界有三十六山,為何前往天平、天陰,又設定十年的期限,莫非是仙帝之命……”
“無需多問,來日自見分曉!”
梅祖擺了擺手,徑自禦風而起。
梅山子與玄夜緊隨其後……
……
黑暗中,於野默然佇立。
陣法的光芒,已經散去。四十八根陣腳石柱,變成了一堆碎石。十餘丈外有個洞口,一時深淺不明。
便於此時,洞口冒出一道人影。
“於前輩,此地未見人跡!”
是見淵,分說了一句,又舉手示意,滿臉輕鬆道:“傳送陣已毀,倒不虞有人追來!”
於野沒有吭聲,抬腳走出陣法。
從堯夏峰傳送至此,見淵當即毀了陣法,他是怕有人追來,卻也斷絕了退路。
不消片刻,來到洞外。
洞外是個小小的山穀,四周布滿烏黑的石頭,另有兩位老者在空中盤旋,遙遠之外則是星光點點、暗空無盡。
“於道友!”
“此乃殘星,百萬裏外,有一去處……”
那是樊玄與元桀,來到此地之後,唯恐遭遇不測,便忙著四處查看、戒備。
於野揮袖一甩,人已離地飄起。
與此瞬間,他身旁多了兩道人影,乃是青衣與邛山,為了便於傳送,他將兩位老友收入禦靈戒。
置身所在,是塊殘星,數百裏大小。百萬裏之外,果然有一碩大的星體,可見淡淡的霧氣籠罩之下,有山有水,還有生靈存在的跡象。
“哎呀,是何所在,那是……”
邛山迫不及待躥上半空。
見淵衝著他點了點頭,分說道:“據我搜魂得知,那是天微星、或天微山,與天孤山相距千萬裏之遙。你我抵達此處,便已深入天界星域。”
樊玄與元桀從遠處飛了過來。
“於道友,是否前往天微山?”
“嗯,這般四處漂泊,並非長久之計……”
兩位鬼修高人想要前往天微山,尋一處棲身之所。
“在此歇息兩日,再動身不遲!”
於野冷冷回應一句,轉身往下落去。
青衣尚在原地等待,跟著他走入山洞,卻不忘吩咐道:“老狐,洞外戒備!”
“遵命!”
邛山樂嗬嗬地欣然從命,與見淵、樊玄、元桀落下身形。而他歇息之餘,又忍不住感歎道:“老狐的兄弟,可謂嗜殺成性,吃人不吐骨頭,三位有過之而不及啊!”
見淵與樊玄、元桀坐在山穀中,不解道——
“老狐所言何意?”
邛山獨自守著洞口,搖了搖頭道:“殺人,倒也無妨,麵對婦孺老幼,豈能下得去手啊!”
“哦,原來如此。堯夏峰的凡人依附祁氏過活,其中不乏修仙者,若不想走漏風聲,唯有斬盡殺絕!”
見淵很是不以為然。
“卻不敢濫殺無辜!”
“這世間欲念熾盛,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何來無辜者?”
“老狐嘴笨,任你強詞奪理!”
“嗬嗬,你的兄弟又是何人?”
“他不是人,而是一頭狼!”
“老狐,依你所言,我等禽獸不如?”
“哼!”
邛山閉上雙眼。
見淵苦笑不語,樊玄與元桀則是臉色陰沉。
與此同時,洞內也有人在對話——
“你為何縱容見淵與樊玄、元桀的所作所為?”
“不然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
“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