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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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海蒸騰,飛崖突起。
    崖石之上,刻著兩個朱紅大字,朱雀。
    便在這雲天之巔,一位老者踏劍而立。
    此時,兩道劍光劃過雲海飛來。
    慈眉善目的老者拈須一笑,舒展大袖,舉手施禮,揚聲道:“令狐北,在朱雀門南山門,恭迎兩位老友仙駕!”
    “天鳴法筵開筵之日,我蘇丘子前來捧個人場!”
    “荀原也湊個熱鬧!”
    “嗬嗬,前日兩位登門道賀,今日又蒞臨盛會,我天鳴山上下是倍感榮耀啊!”
    朱雀門有兩道山門,一南一北。所謂的南山門,也是朱雀門的正門,位於山巔雲間,不對外人開放。在此恭迎貴客的老者,便是朱雀門的門主,令狐北。他的兩位老友分別是齊國天晟門的蘇丘子,與雲國天雲門的荀原。
    “哎呀,可惜穆元子與邪羅子未能前來共襄盛會!”
    “倘若五家齊聚朱雀台,也算是蘄州仙道的一樁美談!”
    “嗬嗬,那兩位貴人不屑與你我為伍,又豈敢強求呢。蘇兄、荀兄,請——”
    三人寒暄了幾句,踏劍而行。
    ????????????????
    須臾,朱雀台便在前方。卻見雲海孤峰之上聚滿了人群,足有上千之眾,無不翹首期待,等待著三位高人的到來。
    令狐北舉手示意,與蘇丘子、荀原從天而降。
    “我蘄州五國同道,恭迎令狐北門主、蘇丘子門主、荀原門主仙駕蒞臨!”
    隨著主事弟子的一聲大喊,朱雀台上的一千多位修士起身相迎。
    三位高人飄然落在當間的石台之上,又有幾人上前見禮,乃是朱雀門的金丹長老,然後一同麵向四方舉手致意。令狐北身為主人,不免來幾句開場白——
    “哈哈,首秋時節,朱雀相會,八方齊至,天鳴生輝啊。今日舉辦法筵,你我談經論道,參悟玄妙,仙門盛事也……”
    各方修士環繞石台而坐,爭相一睹高人風采。
    人群中的白芷,同樣是屏息凝神而兩眼生輝。
    參加天鳴法筵,見到這麽多的修士,已經讓她興奮不已。誰想三大仙門的門主竟然同時現身說法,更是難得一見的盛況。
    三位門主,均為蘄州仙道的巔峰存在。有生之年,她白芷能否成為那樣的高人呢?
    正當心潮澎湃,她忽有察覺,遂收斂神態,擺出恬靜乖巧的模樣。
    墨筱回頭一瞥,並未作聲。
    身為前輩,又同為女修,她懂得白芷的心思,她也有過年輕人的盲目與無知。而她已顧不得管教弟子,因為她早已陷入深深的焦慮與不安之中。
    三位門主竟然齊齊現身,再加上朱雀門的四位金丹長老,為數眾多的築基修士,以及各方的一千多位仙門弟子,這該是多麽龐大而又可怕的陣勢,此時若是有人出來搗亂,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必將遭致雷霆之怒而化為齏粉……
    於天師帶著尚工與尚匠也坐在人群中。
    無論師父、或弟子,皆麵帶笑容,精神煥發。
    天鳴山之行,狠賺了一大筆靈石。而有了靈石,便能購買天材地寶,煉製更多的器物與符籙,還能購買靈丹妙藥,使得修煉事半功倍。
    於天師得意之餘,環顧四周,忽然想起心事,他不由得有點失落。
    於野呢?
    那個雲川門的煉氣弟子,去了哪裏?本想事後找他討價還價,力爭買下寶物,竟然找不見人,白白錯過了一場機緣!
    唉,他啥也不懂,留著寶物也是無用啊,卻又不敢告知真相,否則三千塊靈石也買不來他的龍甲。並非龍甲值得那麽多的靈石,而是物以稀為貴……
    正當他鬱悶之時,便聽兩個弟子驚呼道——
    “哎呀——”
    “師父,快看——”
    “哼,為師什麽沒見過?大驚小怪!”
    於天師訓斥一聲,卻還是抬頭看去。
    隻見石台豎立的石柱突然閃過一道光芒,上麵的石刻朱雀宛如活了,通體流光溢彩,繼而展翅飛向半空。隨之“砰”的一聲微微震響,七彩朱雀化作層層光芒飛向四方,瞬間已將巨大的朱雀台籠罩其中。而朱雀的幻影仍在漫天飛舞,散發著森嚴的氣勢,顯然為陣法所在,卻又景象奇異而令人歎為觀止。
    “嗯,朱雀台的陣法與護山大陣相輔相成,倒也不差,卻利弊參半。”
    於天師搖了搖頭,與兩位弟子示意道:“法筵開始了,機緣來之不易,都給我留神聽著!”
    果不其然,便聽朱雀門的金丹長老出聲道:“辰時已至,各方肅靜。請蘇丘子前輩講述道法……”
    ……
    鳳翔穀。
    幽深的山穀????????????????,寂靜依然。
    天心閣四周的花草樹木也是枝葉不晃,片塵不起,彷如遠離風雲,歲月沉寂。
    不過,便是這寂靜的所在,一片亂石草叢之中,有傳音聲悄悄響起——
    “時辰到了沒有?”
    “天色大亮,辰時應該已至。”
    “我問的是於師弟……”
    “再等片刻!”
    “你我等了一個時辰,未見半點動靜,隻怕夜長夢多,計策是否有變?”
    “計策不變。”
    “且罷……”
    於野帶著梁喬、薑蒲抵達此處之後,便潛伏在草叢之中。誰想一個時辰過去,天心閣依舊是大門緊閉,遠近也沒有半點動靜,更不知道朱雀台的情形,以及天鳴法筵的狀況。當兩位師兄失去耐性的時候,他倒是顯得頗為鎮定。或者說,他也心急如焚,無非是擅長忍耐罷了。當年誘捕野狼,他曾在雪堆裏趴了三日三宿。如今不過一個時辰,自然不在話下。而便是這短短的一個時辰,遠比三日三宿更為漫長,也更為難以忍耐,卻又不得不咬牙強撐。
    事已至此,猶如開弓之箭,已經沒有了退路,或是捅破天,斬斷朱雀的雙翅,或是遭到金丹高人的追殺,死無葬身之地。
    便於此時,天星閣的四周突然閃過幾道光芒,像是閃電在跳躍、扭曲,忽又“刺啦啦”衝向天穹,青天白雲瞬即消失不見,霎時一片茫茫的霧氣籠罩四方。
    梁喬與薑蒲驚愕道——
    “大事不妙……”
    “護山大陣開啟,你我休想逃出此地……”
    一縷輕風掠過草叢而起,便聽於野不容置疑道——
    “動手!”
    梁喬與薑蒲猛一激靈,急忙飛身而起。
    於野已帶頭躍出草叢,無聲無息的落在小徑之上,然後飛快穿過空地,直奔一尊石龕撲去。忽然觸動陣法禁製,眼前一陣光芒閃爍。他不作遲疑,抬手祭出一道築基劍符。
    “轟——”
    劍符擊穿禁製,猛然擊中石龕,隨著一聲大響,石龕已崩得粉碎,從中跌出一個滿身血跡的男子,而他尚自驚慌失措,腦門炸開一個血洞,“砰”的變成一具死屍橫飛出去。
    “轟、轟——”
    喘息之間,又是兩尊石龕碎裂,從中跌出的仙門弟子口吐鮮血、遍體鱗傷,遂又“噗、噗”相繼倒在劍光之下。
    梁喬與薑蒲固然精明圓滑,而拚起命來也是凶悍異常。
    第四尊石龕衝出一人,急聲大喊:“敵襲……”
    於野與其距離尚遠,一時阻攔不及,他忙抬手一揮,再次祭出一道築基劍符。
    他的劍氣難以及遠,飛劍又威力不足,築基劍符無疑便成了致命的手段,克敵製勝一擊必殺。
    “砰——”
    看守第四尊石龕的弟子喊聲尚未出口,便被劍光洞穿腰腹而一命嗚呼。
    於野得手之後,轉身返回,傳音喝道:“攻打天心閣,勝負成敗在此一舉——”
    梁喬與薑蒲出聲響應——
    “務必攻下天心閣……”
    “不然誰也活不成……”
    而三人剛剛衝到天心閣前,“咣當”門戶大開,從中衝出一位老者與一位中年男子,皆手持飛劍而怒氣衝衝。
    “啊,不是說僅有一個築基前輩嗎?”
    “哎呀、壞了,兩個都是築基七八層的高人,快走——”
    ……
    與????????????????此同時,數百丈之外的亂石之間,冷塵與卞繼在翹首張望。
    兩人潛伏了一個時辰,同樣著急上火。暗中目睹著成群的朱雀門弟子與一千多位修士從幾丈遠外經過,所帶來的驚嚇與恐懼難以言述。而當四周安靜下來,卻又讓人更加的焦急難耐。不知道何時動手,也不知道於野與梁喬、薑蒲的進展狀況,隻能這般等待生死的降臨,使人又添幾分惶惶無措。
    而讓人更為絕望的是,護山大陣已然開啟,整個鳳翔穀成了絕地,即使想要逃出山門也成了癡心妄想!
    “咦?”
    便在冷塵與卞繼絕望之際,遠處傳來接連幾聲震響。
    “小師弟動手了?”
    “不像是雷火大作呀,且等候片刻……”
    “機不可失,聽我的,動手——”
    冷塵當機立斷,閃身衝了出去。
    天星閣便在前方,此時門戶緊閉,寂靜無人。
    冷塵衝到幾丈之外,抬手祭出一道築基劍符,接著一道雷火符,又是十多張離火符,最後扔出兩個裝滿火油的陶罐。
    “砰——”
    陣法禁製崩潰。
    “轟——”
    雷火轟鳴,天星閣的大門連同門柱炸得粉碎。離火符借勢爆燃,再有兩罐火油助威,衝天的烈焰“騰”的吞沒了整個樓閣。
    幾道人影衝出火海,乃是看守天星閣的弟子,瘋狂怒聲叫罵,氣急敗壞的左右張望。
    卞繼隨後而至,他出手更狠,同時祭出築基劍符與雷火符,繼而又淩空飛起,惡狠狠的祭出了金丹劍符。
    “轟、轟、轟——”
    幾位幸存的弟子尚自忙亂,便被金丹劍符強大的威力卷入火海。連聲的轟鳴與衝天的火光之中,高大堅固的樓閣已如同朽木般轟然倒塌。
    冷塵被反噬的法力與烈焰逼得連連後退。
    “呸!”
    卞繼卻啐了一口,惡狠狠道:“真是痛快,再來兩罐火油……”
    冷塵一把將他拉住,傳音道:“走——”
    “傳送陣已毀,護山大陣尚在,往何處去……”
    “哎呀,護山大陣交給小師弟,你我趁機縱火助他行事!”
    “嗯,縱火燒了鳳翔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