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嫁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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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雖腦子笨了些,卻並不糊塗,而且還有繁春在身邊時時提醒,所以對於許才人的刻意接近很是警惕。
畢竟,這個許才人是太後的人。
許才人並不隱瞞意圖,“我對姐姐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報仇。”
麗妃想起那日她在寒風刺骨中罰跪的慘樣,心裏便信了幾分,又問道,“能為你出氣的人很多,你為何找本宮?”
“我知道姐姐正好也想報仇。”
許才人這句話算是說中了。麗妃最近表麵上沒出什麽幺蛾子,心裏對葉蓁蓁那股恨意可是如何能消得,隻是考慮到紀無咎才剛剛對她好了一些,葉蓁蓁此人又太過狡猾凶狠,她便有些忌憚,沒敢輕舉妄動。現在被許才人這麽一說,心頭的火又被挑起來,便動了幾分心思。
“你可有什麽萬全之法?”麗妃問道。
“現下正好有個絕妙的時機,隻不過要向姐姐借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許才人四下看看,湊上來在麗妃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麗妃一下子變了臉色,懷疑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那東西在我手上?”
“姐姐莫怪,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既如此,你想怎樣?”
許才人便如此這般地跟麗妃商量起來,聽得麗妃連連點頭。
這一天日頭和煦,連日來的大風也住了,是個好天氣。葉蓁蓁帶著幾個人,在英華殿外放風箏。英華殿本是一處禮佛之所,但也不知怎的,太後幾乎不來此處,所以這裏也快荒廢了,隻餘下幾個宮女太監時常灑掃,擦一擦佛像,續一續香火。葉蓁蓁拽著風箏在外麵玩鬧,英華殿裏的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跑出來湊熱鬧,站在門口仰頭看天上飛的一隻巨大獅子。獅子做得栩栩如生,威風凜凜,讓人恍然覺得那是文殊菩薩坐下的仙獸顯像人間。
紀無咎站在不遠處,由一處牆角遮掩著,也在看著這一幕。
葉蓁蓁把獅子收起來,又放起來一個鳥人。這種鳥人在西洋俗稱安琪兒,長得金發碧眼,白白胖胖,背上生有一雙潔白的羽翅,十分漂亮可愛。鳥人渾身上下jj,側著一條腿掩蓋住重點部位。雖然沒穿衣服,但這隻是個小孩兒,所以大家也不覺得羞澀,紛紛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
隻是鳥人身子是歪的,所以重心不穩,磕磕絆絆了半天也沒飛起來,葉蓁蓁改了好幾次結,好不容易把它弄起來了,線又斷了。
小鳥人在空中掙紮了一會兒,落在了英華門的門樓上。
葉蓁蓁仰頭看著那隻風箏,算了一下英華門的高度,決定還是不親自去拿了。她的腿好不容易痊愈了,可不能再出毛病。她又掃了幾眼周圍的奴才,看起來似乎一個比一個笨。
紀無咎看到這裏,便邁步打算上前幫忙,卻沒想到葉蓁蓁突然向不遠處喊道:“陸統領,你過來!”
陸離小跑著過來,“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葉蓁蓁笑著揮了揮手,“你去幫本宮把那個風箏拿下來。”
“是。”話音剛落,陸離縱身一躍,如一隻敏捷的鷂子,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他已站在牆上。
陸離拿著風箏跳下來,遞給葉蓁蓁,素月想接,葉蓁蓁卻先她一步親手接過來,笑靨如花,“多謝。”
“微臣不敢。”
葉蓁蓁拎著風箏,仔細看著陸離,問道,“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回娘娘,臣與同僚切磋武藝,受了些微輕傷。”
葉蓁蓁皺眉,“陸統領鍛煉武藝也是為了保護皇上,忠心可嘉。王有才,你去坤寧宮取些五香化於膏賞給陸統領。”
“微臣多謝娘娘。”陸離又跪下來,他馴服地低著頭,臉上掛著溫柔而略帶寵溺的笑。這個笑容沒人看到,除了不遠處偷窺的某人。
紀無咎咬著牙,目光凶狠。
這時,一個乾清宮的太監跑過來,“皇上,皇上!”
馮有德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便自己捂著自己的嘴巴跑上前,喘著氣低聲說道,“皇上,不、不好了。”
“怎麽了?”馮有德問道。
“王昭儀流產了!”
王昭儀住在雨花閣,在後宮之中算是比價偏的。葉蓁蓁聽說王昭儀流產,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似乎在專等她一人。
葉蓁蓁有點不妙的感覺。因為,就連太後她老人家也來了
太後不放心,她擔心紀無咎包庇葉蓁蓁。而且,這是關係到皇家子嗣的大事,她跑來主持大局,也算合情合理。
葉蓁蓁一腳剛邁進雨花閣,便聽到太後娘娘當頭一聲暴喝,“你這個毒婦,還不跪下!”
“母後可真是著急,我這另一條腿還在門外呢,”葉蓁蓁笑道。她款款地走進來,與在場諸位見了禮,站定不動,“不知是誰惹母後如此生氣?”
“你還有臉來問?我問你,你為何要殘害王昭儀?哀家日日燒香誦佛,隻為給皇上求個一男半女,卻這麽多年來隻開花不結果。好不容易這次盼著王昭儀懷上龍種,你卻嫉妒心切,竟然傷她性命!”
葉蓁蓁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她這皇後當得可真熱鬧,天天有人抱著黑鍋往她頭上扣。她環視一周,目光掃過紀無咎,發現他臉色沉鬱,似乎火氣很大。看來他挺在乎這個孩子的。她想。
葉蓁蓁冷笑一聲,“這些話,本宮可不敢當。母後您天天燒香,也不見送子觀音照拂一下皇上,原因無非有二,要麽就是菩薩不頂用,要麽就是您的心不誠,這可都不關我的事。您說本宮謀害王昭儀,可有證據?”
“怎麽沒有證據,哀家和皇上都不會冤枉無辜,太醫。”
“微臣在,”一個年輕的太醫走上前,說道,“稟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王昭儀受傷失血,又受了驚嚇,所以孩子沒保住。傷處在肩膀,為火器所傷,鋼珠射入骨肉,需要開刀來取。”
葉蓁蓁眯起眼睛。
“你聽聽,”太後氣得直拍桌子,“整個後宮,就隻有你玩兒那勞什子,不是你是誰!”
其實不止葉蓁蓁有火銃,少量高級侍衛也有。陸離就有一把,還有他手底下幾個小隊長,也都配著。若是按照這個條件,至少有兩個侍衛是可疑的,一個是負責此處安全的小隊長,另一個就是可在皇宮之中任意行走的陸離。
紀無咎麵沉如水地盯著葉蓁蓁,等著她提出這個疑點。
然而她沒有,她隻是咬了咬唇,問道,“可有人證?”
人證自然也是有的。王昭儀身邊的大宮女被傳來,口述了整個事件的過程。今日申時二刻,王昭儀從賢妃處拜訪歸來,走在雨花閣門口,剛要進門,她的肩膀突然炸開一片血花,她慘叫一聲,當場暈倒。後來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確定是申時二刻?”葉蓁蓁問道。
“回娘娘,即便不準,也相去不遠。”
“真是巧了,申時二刻本宮正在放風箏,哪有閑心來雨花閣串門。”
麗妃說道,“這種事情皇後娘娘自然不會親手來做。”
太後點了點頭,“有道理。你有火銃,大可以讓太監去下毒手。”
“既如此,”葉蓁蓁轉臉看向地上跪著的宮女,“你們可有人看清楚凶手是哪個太監?”
“回娘娘,奴婢們都嚇了一跳,回過神時也隻急著照顧娘娘,一時不曾看到。”
如此看來,葉蓁蓁是很難洗脫嫌疑了。
但其實不然,在場所有人,除了她和紀無咎以外,都不知道另一件事:她雖然有火銃,卻沒有火藥和鋼珠。自從她上次偷偷摸摸地研究連珠火銃並且成功之後,紀無咎雖然高興,但還是勒令她停止玩兒這種高危武器。如果實在想玩兒,可以玩兒火銃,但火藥和鋼珠是萬萬別想了。他竟然還為此事專門找了幾個人盯梢,不許她私底下踅摸那些東西。
所以她其實並沒有作案條件。但這個證據太特殊,隻能由紀無咎來提供。如果紀無咎不願意說,那麽一切都是白搭。
根據她從進門到現在紀無咎的表現來看,他很可能真的打算裝傻。葉蓁蓁抱著一線希望問他道,“皇上,您有什麽話要說?”
“這句話朕也想問問你,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
看來他是真的打算隔岸觀火了。葉蓁蓁冷哼,說道,“我暫時無話可說。”
“那就是認罪了?”太後有些迫不及待。
“沒做過的事,本宮永遠不會認。隻不過凶手有備而來,想要栽贓陷害本宮,本宮一時看不出破綻,請太後娘娘寬限些時日,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如此,便給你三日,三日之後,哀家定要為皇上死去的孩兒討一個說法。”
“五日。”
“五日便五日。”
葉蓁蓁心事重重地回到坤寧宮,一路都在想著這件事情的經過,想著誰最有可能是凶手。紀無咎和她順路,兩人便一起走著,卻始終不曾交流過一句話。葉蓁蓁站在坤寧宮前想與他告別,沒想到他卻跟著她一起進了坤寧宮,且屏退了一眾伺候的人。
“恭喜皇上,看著我孤軍奮戰是不是很過癮?”葉蓁蓁冷嘲熱諷。
紀無咎卻答非所問,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喜歡你的表哥,對不對?”h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