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麵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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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終於結束了。”看到插了一腦袋羽毛的巫師,陸續退場,那個華服的男人也一臉灰敗,在別人的攙扶下,退下去,劉暢知道,他們的儀式結束了,終於歇了一口氣,當木偶的感覺真不好過。
本來以為接下來應該是盛大的晚宴,明顯,劉暢想多了,晚宴倒是有,一點都不盛大,甚至,劉暢感覺很寒酸:糌粑,犛牛肉和牛奶。
晚宴很快就結束了,還是剛才的那兩個女童走了過來,在倆女童的引導下,劉暢被送到一間華麗的房間。說它華麗,就是華麗的本意,映入劉暢眼簾的,是各種各樣的、花花綠綠的東西,地上鋪得滿滿的,牆上掛得滿滿的,就連屋頂都是。
所有人都退出房間,房間裏隻剩下劉暢一人了。四周安靜的可怕,偶爾從窗戶傳進來的山澗裏蟲子的鳴叫,告訴劉暢,這不是夢。
直到現在,劉暢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一樣,自己就隻是看看熱鬧,就莫名其妙地被人背到這裏,然後,就看見一群巫師跳了半天奇怪的舞蹈,然後,就是吃幾口沒滋沒味晚膳,然後,就被關到這裏。
“怎麽樣?察覺到什麽沒有?”劉暢問缺心眼。
“信號好像被屏蔽了,但我肯定,基地的什麽東西遺落在這裏。”缺心眼又很努力的搜索一下,很肯定的答道。
“還有人會屏蔽我們的信號?在這個星球,還有外星人?”
“我不能確定。這個宇宙很大,出現一些流浪漢也不奇怪。”
“好,既然你確定是在這裏,我就是把這個山頭掀了,也要把這個東西找出來。”劉暢聽到缺心眼說可能有外星人劫持基地的東西,情緒一下子高昂起來,人,見過,外星人是什麽東西,還真沒見過:“現在,我們馬上開始,抓蟲子,外星蟲子。嘿嘿,外星人到底是什麽摸樣呢,千萬別像人就好。”
“為什麽?”看見劉暢兩眼冒光,哈喇子都在昏暗的油燈下,熠熠閃光,缺心眼都覺得小心肝噗噗的亂蹦,如果他有的話。
“像人的話,不好下嘴。”小家夥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然後吞了一口口水,說道。
“你想幹嘛?想把外星人吃了?”缺心眼猛然後退一步,渾身的燈光一起閃爍,被這個非人類語言給嚇到了。
“切,如果像豬,我不吃它都對不起它的長相。”
“有可能像蟑螂……也有可能像蛆……”
“故意的,是不是?”
劉暢悄悄溜出房間,這裏雖然也叫王宮,實際就是用石頭砌的大一點的房子,上下兩層,通道狹小,房間陰暗,連長安的富戶都趕不上,更別說大漢皇宮了。隻是建在山的脊梁上,顯得很高大而已。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很顯然的優點,易守難攻!
防衛還是有的,就是在幾個製高點站幾個人。借著夜幕,劉暢要擺脫他們的監視倒也輕而易舉。
劉暢幾乎是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走,希望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可結果卻讓他很失望,缺心眼沒有收集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走著走著,劉暢忽然聽到倆姐妹的哭聲,哭聲很遠,若不是劉暢超常的聽覺,根本聽不到。
“你們姐妹半夜三更的嚎什麽呀”劉暢尋聲走來,看見倆姐妹在四方塔的頂上,兩人抱在一起,低聲抽泣。
“你,你是誰?”姐妹倆被突然出現的一個戴著麵具的小人嚇了一跳。
“我,當然是我了。”劉暢把麵具掀了一下,等姐妹倆借著牛油燈認出來他是誰後,又把麵具戴上。
倆姐妹看清是誰後,也穩住了心神,馬上匍匐在地,倒也沒有體現慌張,隻是有些戚戚然地說道:“你…怎麽來了?奴婢該死,驚擾了天神大人…”
“我怎麽來了,就這麽屁大的地方,你在這麽明顯的地方,嚎啊嚎的,讓人家睡覺不?你說什麽?你說我是天神?”
“奴婢該死……”
“我是天神…大人…?”劉暢指著自己的鼻子,說。
“奴婢該死,天神恕罪…”
“我是天神了?我什麽時候變成天神了?天神很厲害嗎?”劉暢蹲在姐妹倆的麵前,看著不住磕頭的倆姐妹,說道。
“不錯,你就是天神。咦?我的出現,你好像不是很吃驚的樣子。”隨著聲音,從樓梯口走上來一個人影,這個人影走到劉暢的身後站定。看到劉暢沒有他想象那樣,大驚失色,也有些詫異。
“吃驚!咋不吃驚!!你走路連聲音都沒有,像鬼魂似的。哎呀媽呀,你是誰丫?嚇死我了。”劉暢緩緩站起來,麵對來著,來者居然和他一樣,也帶著一個誇張的麵具“你不就是讓她們倆引我上來嗎?我來了,你說吧。”
劉暢不再理會那倆已經不再出聲的姐妹,走到一邊,一跳,坐到到欄杆上,兩隻腳在空中搖擺。
“你到底是誰?”麵具人說,藍色的麵具,在牛油燈光中,顯得有些猙獰。
“他們倆說我是天神”劉暢用手指了指還跪在那裏,一動不敢動的倆姐妹,然後,從欄杆上跳了下來,走到麵具人跟前,抬頭看著他,說:“如果,你把我引到這裏,就是想問問我是誰,我可以告訴你,路過的,看了一會熱鬧,就被你們抬到這兒來了,我就要回去了,我明天還要趕路,就不陪你了。”
麵具人問道:“你要走?”
“我當然要走了,你們這個鬼地方,荒山禿嶺的,有什麽好玩的。”
“你說,我們這裏是荒山禿嶺?”麵具人的語氣有些激動,情緒有些失控:“你難道真是天國來的?”
“你慢慢猜。我走了。”
“等等,我想講個故事給你聽。”
“沒興趣”
“我就是讚普。”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讚普?”麵具人的麵具對著劉暢,在那個象征眼睛的窟窿裏,劉暢明顯感到一抹陰曆的目光閃過。
看到劉暢好像也沒有受到他的威勢的影響,讚普調整了一下情緒,接著說:“好好好,你的白犛牛是哪裏來的?”
“抓的”
“抓的?在哪抓的?”
劉暢道:“這個,我還真說不清,反正是路上抓的。”
“你敢抓白犛牛?”讚普似乎有些懷疑,白犛牛,他也隻是聽過,沒見過。
能看見白犛牛就是天大的福分了,居然還有人敢抓,不怕天神降罪麽?除非,天神本人。
劉暢有些懶散,敢不敢抓,這是個問題麽,白犛牛就在那裏,也懶得去解釋了:“下一個問題”
讚普徹底放緩了口氣,因為,他也實在摸不透這個孩子摸樣的人,到底是什麽底細,隻好說道:“我還是跟你講個故事吧,聽了這個故事,我想,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好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說吧。”
“從前……聶赤讚普最初降臨人間時,是被牧人發現的。牧人們通過觀察認為,這個年輕人的言談舉止與本地人完全不同,不知是什麽人,更不知怎樣對待他。
於是,他們便派人回部落報告情況。部落長者聞訊後,就派出十二個聰明的牧人上山,盤問這個陌生的年輕人是從哪裏來,而這個年輕人則不斷用手指天。牧人們認為年輕人說他是從天上下來的,是“天神之子”。為此,牧人們感到興奮不已,為首的牧人伸出脖子,給這位“天神之子”騎。他們前呼後擁地把這個人抬下山來。
部落裏的人們紛紛前來端詳,見這個年輕人長得十分魁梧,非同凡人。經過眾人商議,將他推舉為部落的首領,後來便成為鶻提悉勃野部落聯盟的首領。人們還尊稱他為‘聶赤讚普’”
故事講完了,看見劉暢無動於衷的樣子,讚普問道:“你聽過?”
“沒聽過”劉暢答道:“很精彩,後來呢?”
“後來?後來等聶赤讚普的兒子能夠騎馬了,聶赤讚普就回到天神身邊了。”說到這裏,讚普沒來由的歎了口氣,說:“現在,我的兒子也能騎馬了,我也該回去了。”
“原本,我的位置是由我兒子接替,現在,你來了,大概應該由你來接替吧。”
“我又不是你兒子,我幹嘛接替你的位置。對了,你兒子多大了?”
“到下一個月圓之夜,就滿十五了。好了,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你們倆,用心服侍貴人。”說完,也不再理會劉暢,徑直走了。
“有意思”劉暢看著消失在階梯口的身影,喃喃說道。
倆個女孩中一個較大一點的,起身來到劉暢麵前,走到劉暢麵前,蹲了下來,另一個則扶著劉暢的一條胳膊。
“你們幹嘛?”她倆的怪異舉動,讓劉暢很不解。
“我們服侍貴人回房,請貴人上座。”較小的那位弓身說道。
“哦~~”劉暢一下子樂了,這是要背我下樓回房呀:“這個可以,這個可以”還不等小丫頭服侍,就主動爬上那個大丫頭的後背。
可剛爬上去,就馬上下來了,捏著鼻子,媽的,太味兒了。如果不是做客在人家的宮殿,劉暢連叫人把她們倆拖下去打幾十板子的衝動都有,這是多久沒洗過澡了呀。自己三五天不洗澡,都覺得自己要餿了,這倆柴火妞最少半年沒洗了,餿味、膻味,一身都是。
“貴人…”倆柴火妞不知道這個小貴人為什麽突然又跳下來,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等到看到劉暢獨自向台階走去,二人才反應過來,劉暢不用她倆服侍,不禁驚恐的跪在原地,用頭把石地板磕的棒棒響:“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劉暢腳步頓了一下,看見倆丫頭的額頭都出現血跡了,才有些嫌棄地說道:“快起來吧,帶本少爺回房”
“是是,少爺。”倆人見劉暢沒有問罪,大喜過望,趕緊起身,要過來扶。
劉暢趕緊側一下身子,躲開二人的手:“前麵帶路”
說完,劉暢還有意無意地聞了一下自己的手,甩了兩下,覺得自己這雙手被他們扶了一上午,都有味了。+
“你們這是幹嘛?”剛走進房間,就看到兩個丫頭幹脆利落地把自己脫個精光,就往鋪蓋裏鑽,把劉暢嚇了一跳。
“我、我們給少、少爺暖被窩。”
“不不不”劉暢嚇得趕緊擺手,讓這倆寶鑽進自己的被窩,被窩還是被窩麽,還不成狗窩了,自己還不得被熏死。
看到劉暢不用自己給暖被窩,兩個丫頭又一次跪在地板上,咣咣的磕頭。劉暢也顧不上倆人,剛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一下子就竄上床榻,抓起上麵的鋪蓋,放到鼻子上一聞:“咳咳咳”不住的咳嗽起來。
他的預料是對的,這上麵的味,比倆柴火妞更大。
“你倆別磕了,趕緊起來暖被窩吧。”劉暢跳了下來,往屋外走,邊走邊說:“我先出去一趟。”看見倆光溜溜站在冷風裏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渾身發抖的姐妹倆,劉暢補充道:“你們倆,趕緊的,麻溜的。”
自己的白犛牛就在宮殿的下麵,劉暢親眼看見那些人把他的兩匹犛牛牽進去的,覺得自己的犛牛要幹淨的多,最少,隻要有水源,犛牛和自己一起沐的浴,劉暢想的是,還是睡犛牛要安穩些。
當劉暢看到自己的白犛牛的時候,眼淚都快下來了,這家夥實在是太舒服了,居然還有地毯,他的犛牛正愜意的趴在地毯上,新鮮的青草,滿盆的青稞麵,幹淨的清水,更過分的是,居然有四個奴隸為他服務,待遇比自己這個主人都高。
這裏明顯也不能呆了,白犛牛身上的所有裝備都被拆卸下來不說,四個奴隸明顯兩人一班伺候這位牛大爺,因為,劉暢看見兩人在打盹,兩人恭恭敬敬地站在牛大爺身邊。
就在劉暢為找一個舒服的過夜之地發愁的時候,在另外一間算是豪華的房間,某種意義上,應該叫正殿的房間,也有人無法安眠,裏麵也是燈火通明。
一個中年男子坐在蒲團上,他的前麵站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孩子的後麵是十二個依舊戴著麵具的巫師。大家就這麽靜靜的,誰也沒有出聲。
直到一個女奴仆身爬進來,靜靜的跪在門邊。戴藍色麵具的巫師,才走上一步,站在那個孩子的身邊,開口說道:“來呀,伺候讚普沐浴”
那個孩子也跪下來,聲音卻有些哽咽,說道:“恭請阿加沐浴。”
那個被叫讚普和阿加的人,在倆女奴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向後堂走去。當讚普被人攙扶,消失在門後,一切仿佛都進入靜止狀態,孩子依舊跪著、那些戴麵具的人,也靜靜地站著,仿佛一切進入永恒,除了四周的牛油燈的火苗在搖曳,時不時暴起一兩個火花,發出啪啪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讚普再一次出現,卻已經退去華服,換上普通的藏民服裝,臉色也許是因為沐浴的原因,出現潮紅,頭發還有些濕,整齊的盤在頭上,在火光中,甚至還閃現光澤。
“阿加”那個孩子,看見讚普,爬到父親身邊,抱住父親的大腿,終於忍不住,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哭道:“阿加,我不想你走,我不想當讚普,你留下來好麽?”
老讚普摸了摸那個孩子的頭頂,眼中雖有不舍,卻沒有說話,走到戴籃麵具巫師的麵前,右手扶住左胸,把手掌放在心髒的位置,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轉身走出房間,消失在夜色中。(www.101novel.com)